第15章 畫皮篇
搞定一只莫名其妙入局的“意外之喜”後,葉子青将之前做好的符鳥給放了出去。
那只符鳥在天空中悠悠轉了一個圈之後,朝着東邊飛去,直到消失在葉子青的視線之中。
望月湖的湖水依舊平靜,一只小小的翠鳥停在柳樹上,歪着頭,打量着湖邊的不速之客。
在這只翠鳥的眼裏,那位不速之客站在湖邊,靜靜打量自己的倒影片刻,忽然一擡手,從腳底蒸騰起黑色的煙霧,從頭到腳将人包裹起來,待一切散去後,裏面的人竟然換了一個模樣。
翠鳥“呼”的一下飛走了。
玄天宗。
天一樓。
雲空子有些心不在焉地看着手上的書。
書頁上的字在雲空子的眼裏化為一團團的黑色墨水,在他眼前晃來晃去,看得人心煩。接連翻了幾頁,雲空子發現自己還是看不進去,就随意将書本丢到一邊,頭疼地捏了捏額角。
從昨天起,他就一直心神不寧,到今天更是什麽事都做不了,難道是出什麽事了?
是小顧?還是小穆?
念及自己兩個弟子,雲空子惴惴不安起來,如同每一位擔心子女遠游的父母,一個人開始思前想後,腦海裏更是将所有的可能都過了一遍,結果卻是被自己腦海裏想象的各種場景吓得不輕,到最後急得開始在房間裏踱步;
要不是顧念着自己還是掌門,雲空子早就沖出去找弟子了。
就在雲空子第十三次糾結的時候,一只小小的符鳥落在窗戶上,小小叫了一聲:“唧。”
“小顧?”看到符鳥之後,雲空子眼睛一亮,快步走到窗前,将符鳥握在手裏。
符鳥在落入雲空子手心之後就迅速化為一張紙,雲空子不疑有他,将紙上所寫的東西細細浏覽,看完之後,臉色一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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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文長老來到天一樓,敲了半天的門,見沒人開門覺得有異,于是蠻橫将門打開,一打開,就見裏面空無一人。
文長老:“……”
她之所以這麽着急找雲空子,是因為雲空子又放他們一群長老的鴿子,可這一次真是奇了怪了,以往就算他不去宣和殿,也會待在天一樓,這一次竟然不在?
又見樓中書桌上亂成一團,想到雲空子平時一絲不茍的性格,文長老不免多了點心思,将四周一打量,就在桌腳撿到了一張紙。
心裏泛着嘀咕,将這張紙一浏覽,文長老面上表情由最開始的疑惑變為不可置信,然後忽又驚恐,繼而迅速禦劍回去,一落地,就對着還在等待的一幹長老說:
“掌門他不見了!”
有的長老先開始不以為意,無奈道:“說不定雲空子又是躲到哪裏去了,過幾天就好了。”
“不是的。”文長老慌忙将手裏的符紙遞給離她最近的長老查閱,焦急萬分,“是他的弟子受傷求助,雲空子受到消息之後,自己一人就去了。”
這下,大殿裏一片嘩然。
再說雲空子。
收到符鳥之後,雲空子當時一着急,二話不說就循着符鳥來時的蹤跡,就禦劍朝着落鳳山而去,等落到落鳳山之後,才後知後覺地發現:
他似乎并沒有跟等他的長老們打聲招呼。
雲空子:……
然後他就走得更急了。
他得快點找到自己的徒弟,然後在所有人發現他又一次放他們鴿子之前趕回去,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
在城中轉了兩圈後,除了打聽到一些什麽“挖心”的事情之外,雲空子只找到了關于徒弟的片段消息。
這可怎麽辦喲?
雲空子苦着張臉,從袖子裏摸出一個羅盤,施展出自己最不擅長的追蹤術,磕磕絆絆地四處尋找着顧清源的蹤跡。
雲空子找了多久?
一個時辰,或許是兩個時辰,雲空子第一次感到精疲力盡,這種累不是身體上的,是心理上的。
他終于找到了望月湖。
根據就是手裏的羅盤指針終于不是團團轉,而是直直的指着一個地方了。
一到望月湖,雲空子心中就一沉:
這湖泊雖然看上去風平浪靜,但是湖泊三丈之外的樹木草叢上明顯有刮擦的痕跡,空氣中的五行靈力也有狂暴過的跡象,怎麽看都像是之前發生過什麽大事。
尤其是望月湖中央的柳樹。
雲空子不由得多看了幾眼,思忖道,這柳樹更加不對勁。
于是來不及多想,雲空子就順着湖泊細細搜尋起來,仔細一看不要緊,竟然真的就發現了隐藏在草叢中的血跡。
一見到血跡,雲空子就慌了,生怕自己來晚了,沿着血跡,加快了尋找的速度。
血跡最後消失在望月湖西邊的樹林裏,雲空子隐約見到一顆樹後露出白色的衣角,頓時臉色一變:“小顧?”
聽到雲空子的聲音,那人微微偏過頭,倚着樹,朝雲空子露出一個苦笑:“師尊。”
在雲空子眼裏,就是“顧清源”半靠着樹,渾身都是傷,連臉上都是一道深深的傷口,傷口旁邊血痂凝固,眉眼之間都是疲憊,在聽到有人喚他後,扭過頭來,眼裏擋不住的驚訝。
當時見到自己放在心尖上的弟子傷得這麽重,雲空子也是太過于慌亂,以至于連最基本的戒心都丢了,連人都來不及好好看看,立刻就上前去,心疼地扶住“顧清源”,安慰道:“為師來了,為師來了,沒事的。”
“顧清源”倒是沒想到雲空子會和自己如此親近,在被人摟到懷裏之後,面上明顯露出一個驚訝的表情,又瞬間意識到不妥,立刻側過臉,避開雲空子的視線,裝作不舒服,小聲應道:“嗯。”
“我幫你檢查一下身體。”
就在雲空子準備運起靈力時,“顧清源”突然一把握住雲空子的手腕,說:“穆天齊他……”
“什麽?”雲空子愣了一下,又開始慌了,“對了,小穆呢?怎麽沒看到?他沒事吧?”
哪有一個做掌門的行事如此慌張?
“顧清源”抽了抽嘴角,但還是強硬地拉着雲空子的手腕,不讓他離開,支支吾吾拖時間的同時,暗暗運氣靈力,借着雲空子廣袖的遮掩,黑色的咒印在兩人肌膚相接觸的部位蔓延開來。
雲空子什麽都不知道,以為徒弟拉着自己是在尋求安慰,于是好言相勸:“小顧,你松一下手。為師在這裏,你沒必要如此緊張。”
“顧清源”當然還是不松手。
“你——”
雲空子見狀,有些生氣,一咬牙,将手放到了“顧清源”拉着的他那只手上,準備用力将其拉開,結果卻沒想到剛剛一用力,就一陣頭暈眼花,視線模糊起來,于是有些奇怪:“我……”
他想要站起來,卻連最基本的支撐力量都沒有,雲空子腳下一軟,險些栽在地上。
“哎呀,終于起作用了。”
本來還重傷的“顧清源”忽然說了這麽一句,立刻蹦跶起來,離開雲空子,精神抖擻,哪有半點重傷的影子?
頂着“顧清源”的臉,站在雲空子的身邊,當着雲空子的面扭了扭自己的手腕,那人抱怨道:“怎麽花了這麽長時間?”
聽到這人這麽說,雲空子心中一個“咯噔”,将袖子挽起一看,就看見手腕上黑色的咒文環成一圈,正好壓住了他的脈門。
雲空子:“你不是顧清源,你是誰?”
“顧清源”笑了一下,随手一揮,身上黑色煙霧散去,露出真實面目:
一襲黑衣,面上一塊半面銀色面具,手上也是一雙精致的皮質手套。
夜叉。
在雲空子先是驚訝而後憤怒的眼神中,葉子青一腳踩在雲空子的肩上,微微一用力,就将其踩倒在地,然後說:“我是夜叉啊。”
“你想怎麽樣?”
“不怎麽樣。”葉子青滿不在乎地聳聳肩,說,“想請前輩去雲水城喝茶。”
“你!”雲空子想要呵斥他一句,卻發現漸漸自己竟然有了困意,一時之間又驚又怒;
為避免自己在昏睡之前什麽都不知道,磨了磨牙後,雲空子放棄多費口,直接問出了一個對于他而言至關重要的問題:“我的徒弟們怎麽樣?”
“小的那個應該沒問題。”葉子青笑眯眯地回到,歪歪頭,說,“大的那個我就不知道了。不過前輩放心,要是之後有消息的話,我第一個告訴前輩。”
說完之後,葉子青以真誠的目光與雲空子對視,只差沒在臉上寫出“我說真的”四個字了。
雲空子:“……”
葉子青繼續笑眯眯:“前輩不妨先睡一會兒?”
然後伸出一只手指,輕輕點在了雲空子的眉心。
雲空子頓時眼前一黑。
……
等雲空子再次睜眼,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青衣人坐在不遠處的游廊之上,長發披肩,身姿挺拔,而他身邊放着一個矮腳桌,桌上一壺茶。
青衣人在雲空子醒來後不久,如有所感,轉身望向雲空子,對着面上茫然的雲空子,青衣人露出一個溫潤的笑容:
“你醒了?”
屋角的風鈴“叮”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