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畫皮篇
穆天齊和顧清源趕到胡夫人的家,卻見家中空無一人,但是屋子外面的衣架上還曬着衣服,家裏的各種東西也絲毫不差,他們甚至在床邊發現了一只空着的藥碗,裏面的還殘存着藥渣。
“他們怎麽不見了?”穆天齊丈二摸不着頭腦,環視一下四周,疑惑道,“就算是畏罪潛逃,也不至于什麽都不帶吧?”
在穆天齊說話的時候,顧清源彎下腰将白澤抱起,然後丢到床上,說:“嗅嗅。”
白澤:“……”
他是只神獸,不是狗!
“小白,你試試呗,說不定能知道這胡夫人到底是人還是妖。”穆天齊一點都不覺得自己剛剛師兄做錯了什麽,還專門站在床邊,揉了揉白澤的頭以作鼓勵。
白澤怒了:“吾可是神獸。”
見兩人一副“然後呢”的表情,白澤無奈之下也放棄掙紮,擡起頭,在空中嗅了嗅,又在藥碗上嗅了嗅,沉吟片刻,說:“畫皮。”
“畫皮?”顧清源挑眉,終于知道為什麽胡夫人身上沒有妖氣了。
畫皮妖,顧名思義,那就是一種披着人皮的妖怪,而那妖怪身上的皮是畫出來的。這樣一想,倒覺得解釋得通了。
胡生曾是附近有名的妙筆丹青,最擅長畫仕女圖,極有可能是在某次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了一卷人皮紙,然後在上面畫出了一名栩栩如生的仕女。
要知道畫畫也需往裏面注入精氣神,每一位畫家對待每一個作品無不傾入大量心血,只恨不能死物變成活物,哪怕就只是在紙上的東西,也希望其能描繪出裏面的靈魂。
可能就是如此,仕女得了畫家注入的生氣和靈魂,有了神和形,再披上人皮紙,便化作了胡夫人。
因為身上披的是人皮,所以畫皮妖的特性之一就是沒有妖氣;但這世上沒有完美的東西,畫皮妖沒有妖氣的代價就是她的那張皮十分脆弱:
為了維持身上的人皮紙不壞,畫皮妖必須每月食得一顆具有修為的人或動物的心髒以作修補,不然她身上的人皮會崩壞。
“我明白了。”穆天齊恍然大悟,說,“怪不得之前胡夫人每月必須上山一次。”
Advertisement
每月上山一次,就是為了打獵,以獲得妖獸的心,所以胡生在鄉鄰們勸解之後反而覺得沒什麽,因為他知道胡夫人上山去幹什麽。
而在胡生受傷之後,為了救胡生,這畫皮妖想必是動用了自己的內丹,不惜犧牲修為來換胡生一條性命,可也只堪堪幫胡生愈合傷口,并不能使之痊愈。為了彌補自己損失的靈力,為了身上的人皮不會壞掉,胡夫人的胃口也就大了起來,一個月一顆妖獸的心髒滿足不了她了。
久而久之,胡夫人看上了人的心髒。
對于妖物來說,人的心髒可是大補。
因為落鳳山動蕩不安,而胡夫人每月必須去集市一趟,正好可以以妖獸為掩護直接取人心,人心可比妖獸的心要好多了。”
并且因為胡夫人外表柔弱,又經常出沒于集市給丈夫買藥,所以沒多少人對她有戒心,這也能解釋為什麽每一次胡夫人能夠得手,且沒人看見了。
不是沒人看見,是看見的人要麽也被胡夫人給殺了,要麽根本就不相信是柔弱的胡夫人做的,因此忽略了她。
“在這裏多找找吧,”顧清源走到一邊的書櫃上,拿下一卷畫卷打開,看了看,說,“說不定裏面會有什麽線索。”
“不用啊,”穆天齊撓了撓腦袋,将白澤抱起,說,“白澤能知曉天下妖物的話,小白應該知道那畫皮妖在哪裏,我說的對吧?”
白澤表示不屑,沖着穆天齊打了一個響鼻。
聽到這邊的動靜,顧清源瞧了過來。
見之前一直不好好看他的人将注意力放到了他身上,白澤立刻轉變了态度,将頭一揚,驕傲說到:“那是,吾可是無所不知的。”
穆天齊無語:“小白。”
明明他才是主人,可為何白澤從未将他放在眼裏,反而那麽怕大師兄?
“哼!”白澤陰陽怪氣地哼了一聲,沒理穆天齊。
為了印證他的話,白澤在這麽說後,閉上了雙眼,神識忽的展開,蔓延千裏,憑着天賦找到畫皮妖的位置時,他心中一驚,猛地睜開眼,對着顧清源意味深長地說:“那只畫皮妖,很聰明。”
顧清源眉心一跳。
就在這時,恰巧一只符鳥晃晃悠悠地從窗戶飛進來,落在地上;一落地,那只符鳥裏就傳出呂意的聲音:
“胡……花語……客棧,速來!”
呂意的話斷斷續續聽不清楚,裏面還摻雜着“乒乒乓乓”的雜音,但是其中蘊含的慌亂之意溢于言表,尤其是最後的戛然而止,聽得顧清源心都快到嗓子眼了。
并且,很明顯,這只符鳥連飛翔都成問題,說明做這只符鳥的人做的時候根本就沒有多少時間,也就沒用多少工夫去做這只符鳥,越發說明當時情況緊急。
而這只殘缺不全的符鳥能找到顧清源一行人就是盡了最大的努力了,在傳達完消息之後,就在原地化作了一團火焰,變成了一堆黑灰。
顧清源盯着那堆黑灰,眼眸微暗。
青霜劍輕吟了一聲。
“大師兄,你冷靜一點……大師兄!”
最後,穆天齊無奈地看着自己腳邊的一堆渣滓,然後又擡頭看向自己頭上的一個大窟窿。
灰還在“簌簌”地掉,落到他的頭頂,空中一道藍色的流光一瞬間就消失在視線裏。
幾息之後,顧清源望着自己面前破敗不堪的客棧面色深沉,沉如水。
好好的客棧只剩下斷壁殘垣,朝着街道的一面幾乎被全部劈開,露出裏面的房間和家具,而恰巧的是,花語的房間就是靠着街道的那一間。
街道另一邊坐着逃出來的人,一個個灰頭土臉的,望着面前幾乎倒塌的客棧,一臉不可置信。
從其穿着的衣服樣式來看,顧清源勉強辨別出裏面的人有掌櫃和小二,還有幾個客人,但是沒有呂意。
難道出了意外?
來不及多想,顧清源就不顧房屋倒塌的危險,直接翻進了客棧,在一片廢墟中,朝記憶裏呂意的房間摸去,一邊小心翼翼避開各種雜物,一邊喊道:“呂意?”
他的聲音在裏面回響,同時,一瞬間屋內傳來“噼裏啪啦”東西斷裂的聲音。
這不是好事,顧清源想。
“我在這兒。”
待全部安靜下來後,角落裏傳來一個虛弱的聲音。
微弱,但足以讓顧清源聽到。
聽到呂意的聲音,顧清源一直懸着的心終于落回了肚子裏,快步走到聲音發出來的地方,就見呂意被壓在一張桌子下面,肩部與地面接觸的地方流有一大攤血。
顧清源有一時間的怔愣。
見有人來了,呂意勉強睜開雙眼,見是顧清源,伸出一只手,勾住了顧清源的衣角,小聲說到:“對不起,我沒保護好花語。”
呂意說這話的時候,因為有傷在身,又是失血過多,他的臉色越發蒼白,在昏暗的光線裏,幾乎就要是透明了一般;桃花眼神采黯淡的同時,眼尾的一抹紅色也變淺了許多。
而在他說完這句話之後,呂意立刻痛苦地喘了一口氣,垂下眼眸,手也突然好像失去了力氣,松開了捏住顧清源衣角的手指,滑了下來。
從顧清源的角度來看,呂意手滑下來的一瞬間他就已經心亂如麻,可看到呂意長長的睫毛顫顫,便知道他還活着,心中放松些許,但不敢大意,因為此時的呂意太脆弱了,仿若下一秒,呂意就會閉上雙眼,化為塵埃,消失在空氣之中,無影無蹤。
“沒事的。”顧清源見此,什麽都顧不上了,立刻單膝跪下來,一把握住呂意滑下的手,安慰道,“我在這裏。”
過了片刻,才響起另一個聲音:“……嗯。”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都還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