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沒放開她的身2
“……點心,可那點心是補身體用的。難道藥性太重,筝兒承受不住?”季審言迅速地爬起身來,想要再次靠近景玺和白筝。
窩在景玺懷中的白筝已經恢複了一些力氣,腦袋上的疼痛反而讓她前所未有的清醒,
“其實,我沒有那麽嚴重的,你別那麽緊張。”
說實話,白筝很開心。
之前她幾次向景玺求助都被忽視,她以為景玺根本一點兒不把她放在心上,所以無動于衷。
而此刻,她被景玺摟在懷中,她的臉緊貼着景玺的胸口。
景玺的每一次情緒起伏,她都可以通過他的身體感知到,是那麽真實而且……讓她欣喜。
聽了季審言的話後,白筝明顯感覺到了景玺的心跳驟然加快,知道他必定是忍無可忍。她親眼見過那些木柱是怎麽碎在景玺的手裏。
所以,她在關鍵時刻發了聲,說自己沒關系,想要緩和氣氛。
她倒不是因為對季審言動了恻隐之心,想要幫季審言躲過一劫。
她是不想景玺因為她,去和季審言生氣動武。她覺得,景玺這樣做不值得,更沒有必要。
“我真的沒關系,你別生氣。快放下我,我要回牢房裏去了,免得被人看見,以為我要畏罪潛逃了。”
白筝拉了拉景玺胸前的衣襟,待他望向自己的時候,她故作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自己用手擦了嘴角的血漬,笑得澄淨而明媚。
是的,盡管在這個時候,白筝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趕快回牢房。
她不想因為一時的軟弱,而惹上更多的麻煩。
當初她決定跟着孫居敬來這個地牢,無非就是想通過這種行動來告訴別人,她白筝是光明正大的,是毫不心虛地。她沒有做,她就敢于接受任何審問和盤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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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北赤王朝,她能靠得住的,目前只有她自己。她不知道自己的這種笨方法到底會不會奏效,但是好像除此之外,她并沒別的選擇。
如今,既然她已經選擇了這個笨方法,她就應該注意每一個細節,以免前功盡棄。
否則,一旦出了差錯,誰會來幫她呢?
朋友?可誰會是朋友?她不敢确定……
景玺嗎?呵呵……她不知道。如果景玺在她最初求助的時候就幫她,那麽她是不是就沒有機會被季審言摔倒地上?
親人?親人又在何方?她不想奢望……
只有她自己,只有靠自己。
“白筝,你強撐什麽!你非要蠢得這麽自以為是嗎?”景玺面上染了怒色,但又有恨鐵不成鋼的埋怨。
白筝強忍住喉間又噴湧上來的一股腥甜,笑着道,“怎麽會呢?你想太多了……不過我求你一件事。”白筝用手撐着身體,湊到景玺耳邊,“你把季審言給帶走好嗎?幫我一個忙,算我欠你的好不好?”
說完,白筝掰開景玺的手,站直身體,腳步輕快地往牢房裏走去。
直到白筝走進旁邊一間沒有上鎖卻完好無損的牢房,景玺才收了手,站起身,眉峰緊鎖。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麽不知好歹的女人。
他都不計較他幾次三番和不同的男人卿卿我我,在她受傷的時候表現出這麽濃重的在乎。而她,寧願自己一個人住牢房,也不要他的懷抱。
哼。
景玺冷冷勾唇,甩了一下袖子,“季審言,我們先好好算一下,裴叔這筆賬。”
季審言望着白筝,不肯走。
白筝将門上的鐵鏈纏了一圈又一圈,瞪着季審言。
景玺往前走了數步,見季審言依然杵在白筝牢前,聲音不由得又冷上幾分,“季審言,難道要我親自來請你嗎?”
季審言握了拳,“筝兒,你等我回來。我必定給你一個解釋,你也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彌補我的過錯,好不好?”
白筝只是瞪着他,忽然覺得好笑。
“季審言。”景玺的聲音再次傳來。
季審言一掀衣袍,冷眉走了。
待得知情況的獄卒來将白筝的牢門鎖好走了之後,白筝早就忍着的一口血霎時噴出,頹然放掉手中的鐵鏈,雙腿一軟,倒在了地上。
桐縣縣衙大堂上,所有都被裴中潛的一句“我是她爹!我就是證據!”震得啞口無言。
是啊,虎毒尚且不食子,有誰會平白無故地指控自己的親生女兒是殺人兇手。
縱然是再多的錢,也買不來一個親人。
“裴陶,對于裴中潛所說的這些事,你是否承認?”秦柯率先打破沉默,沉聲問了一句。
“不……我沒有……大人,我真的沒有!秦媒婆是被王妃娘娘殺死的,與我無關!”陶兒只顧一味地否認,神色驚慌,滿眼無助。
“那你如何解釋裴中潛手中的人皮面具?”秦柯直指要害,朗聲問了一句。
“我……那個……”陶兒一時無法接話,心裏卻回想着那晚在竹林的事情。
“她不過是想用王妃娘娘的容貌來勾引男人!”縣衙裏此時本來就有些安靜,這道忽然傳出的男聲出奇地響亮,像一顆隕石突然砸進平靜的湖面,平地起驚雷。
圍觀的民衆紛紛咂舌,去尋找聲音的源泉。
只片刻,大家都發現一個身穿水藍色直裾的清俊男人從內堂繞了出來,一頭墨發梳的一絲不茍。
“原以為秦大人已經是這世界上最好看的男人,沒想到還有比他更好看。”
“是啊是啊!你看他那張臉,多俊那!”
圍觀民衆中的一些女人的目光,完全被季審言的臉給吸引了,指着季審言談論着,欣賞着。登時忘記了秦媒婆的死這件事,更是把之前對兇手的憤怒之情跑到了九霄雲外。
看吧,人們看的只是熱鬧,不是事實,也不是事不關己的開心或者悲情。
看着突然出現的季審言,陶兒幾乎想也沒想,就奔到他身邊,拉住他的胳膊,“季哥哥……”
季審言冷臉瞥了陶兒一眼,手一揚,就甩開陶兒,往旁邊走了幾步,這才對着秦柯正色道,“秦大人,在下季審言可以佐證,這張人皮面具,确實是陶兒用來勾引男人所用。”
季審言為了讓所有人都聽見,故意把聲音說得非常大。
陶兒驚恐地睜大眼睛,完全不敢相信她心愛的季哥哥居然會說出這種話!
季審言看了一眼陶兒,露出十足地不耐煩。
方才,景玺在縣衙的後院将他狠揍了幾拳,責備他不應該将陶兒的事情告訴裴中潛。
也是因為這樣,他才知道原來裴中潛竟然領着陶兒來代首了!
一不做二不休,季審言假意要上茅房,溜到前堂來。
他怕裴叔顧及骨肉親情,舍不得下狠手。陶兒不死,那麽往後一輩子恐怕都要活在陶兒的糾纏下和竹林那件事的陰影裏!
如今,這麽好的一個機會擺在他面前,他當然要好好利用。
他說過,為了他的筝兒,他什麽都可以做!
秦柯是知道季審言的“假王爺”身份的,此刻見他說出自己的姓名,他秦柯自燃也不會傻到去叫他“王爺”。
“季審言,你可有證據?”
見季審言猶豫再三,正要開口,陶兒再次上前,一把拉住季審言,淚眼朦胧,哽咽道,“季哥哥,你不能這樣對我!我做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啊!”
裴中潛最開始聽得一頭霧水,直到季審言說第二遍,他才回過神來,他兩步便到了季審言旁邊,一把揪住他肩上的衣服,“小季!飯可是亂吃!話可不是能亂說的!我裴中潛的女兒,怎麽會做出那麽不要顏面的事情!”
季審言望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兩雙手,對着秦柯道,“秦大人,如果被人威脅着,我恐怕不能把話說清楚了。”
秦柯皺眉。他本就不喜歡這個季審言,現下,對他更加沒有好感。但公堂之上,他還是朝旁邊的衙役使了個眼色,衙役領命,上前去架開了裴中潛和陶兒。
“在下之所這麽肯定,是因為,裴陶想勾引的男人,正是在下。如若大人不信,可以找人給裴陶驗身,一驗便知。”季審言說完,抿唇觀察裴中潛的一舉一動,生怕他沖過來對自己動手。
只是裴中潛雙眼血紅,魁梧的身軀竟然止不住地顫抖。最後他一把拉住陶兒的手,“告訴我,你沒有做這樣丢人的事情。你告訴大家,快點告訴大家!”
陶兒只是望着季審言,她一把甩開裴中潛的手,沖向季審言,“季哥哥,季哥哥,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怎麽可以!”
季審言穩了穩心神,淺笑道,“我愛的是筝兒,我只愛她。”
陶兒一聽這個名字,原本的委屈和淚痕瞬間扭曲成滿臉的恨意和憤怒,“那個賤人有什麽好!她根本不喜歡你!我才是最愛你的那個!她憑什麽搶走你!是我先喜歡你的!是我!”
看着情緒已經頻臨崩潰的陶兒,季審言唇角不可察覺地勾了一下,“那你也沒有必要利用秦媒婆去害她,還把秦媒婆殺人滅口!”
“害她怎麽了!我還想殺了白筝那個賤人呢!秦媒婆算什麽?不過就是一顆棋子!我裴陶想要的東西,沒有得不到的!呵呵!……”季審言的指證,讓本就頻臨崩潰的陶兒已經遭受莫大的重創,哪裏還禁受得住季審言的激将法!
她畢竟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姑娘。衆目睽睽一把一把的眼刀,早就讓她心力交瘁。
此刻,她依然忘記了最初的想要辯解的心,開始胡言亂語,吐露真心話。
裴中潛堂堂一代武林盟主,竟然一瞬之間生出垂老之相,原本剛正不阿的一張國字臉似乎生滿皺紋。就連原本讓衆人仰望的挺拔結實的身子,也顯出佝偻。
他頹然垂着雙臂,一步一步地後退,最後轟然跪在地板上,雙目呆滞地望着自己那又哭又笑已然有些癫狂的女兒。
圍觀的民衆,看到這一幕,無不動容,有些已然為人父母的,看到裴中潛的突然變成這樣子,更是有些感同身受,抹起淚來。
有人甚至提議,留十六歲的的陶兒一條性命。畢竟她的父親如此有擔當!
看見陪伴了自己這麽多年的裴中潛變成這樣,季審言心口微微一痛,有些不忍,但是一想到他的筝兒還在牢房之中,想到如果沒有一個人喪命,王知府絕對不會善罷甘休,他将心一橫,再不去看身後的一老一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