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霍恒原以為周盡歡的不辭而別是因為醒來後一時間受不了,直到聽到周盡欣罵他“姓霍的”。
看着周盡欣五官猙獰的瞪着自己,一副要把他剝皮拆骨的架勢,他才明白了這兩天周盡歡表現出的不對勁到底是怎麽回事。
所以周盡歡也知道他的身份了?!是因為這個才離開他的??
阿泉記着霍恒第一次來店裏就給了自己幾百塊的賞錢的事,主動勸霍恒先離開。可霍恒不聽,甚至不介意周盡欣又踹過來的舉動,激動地道:“你哥人在哪?!”
周盡欣奮力掙開阿泉和老板娘,怒火讓她的眼睛都燒紅了,倔強的淚水卻打着轉不肯落下。眼前的霍恒讓她想起了霍丞,這兄弟倆真是如出一轍的混賬!她哥是不是上輩子殺了姓霍的全家?所以這輩子才一再栽在這家人的手裏!
“問我之前你是不是應該坦白到底做了什麽把我哥給逼走了!?”周盡欣咬牙切齒的呵斥着。別說周盡歡沒跟她說要去哪,就算說了她也絕對不會告訴霍恒的!
霍恒正想回答,門口就傳來了一聲疾呼:“盡欣!”
周盡欣的視線越過霍恒,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奔了過去。剛剛在霍恒面前拼命忍耐的眼淚一下子就失控了,她撲到了蔣文邺的懷裏,哭泣道:“文邺哥你終于來了!”
蔣文邺拍了拍她的後背,焦慮的問道:“到底出什麽事了?你哥去哪了?”
“我不知道!”周盡欣搖着頭,哭的聲音都變調了:“他只給我留了一封信和兩百塊錢,他從來沒有這樣過!文邺哥,我好怕啊!”
蔣文邺安撫着周盡欣的情緒,心裏也是焦慮的七上八下的。早上他還在床上睡就接到周盡欣的電話,在來的路上已經把周盡歡可能去的地方都整出來了。
周盡歡從來沒有瞞着他們離開過北平,而且他的腰也不容許出遠門。他怎麽會突然離開?
蔣文邺又問了一次原因,周盡欣抹掉眼淚,轉頭憤恨地看着霍恒:“還不是姓霍的那家人幹的好事!霍恒我告訴你,要是我哥沒事也就罷了,如果他有個萬一我絕不會放過你的!”
“霍恒?”蔣文邺震驚的看着幾步開外的霍恒,一把抓住周盡欣的手臂:“你到底在說什麽!你哥為什麽又跟霍家的人扯上關系了?!”
“我們根本不知道他是霍家的人!”周盡欣惱火的控訴着:“他說他叫李恒的!以前是我哥的戲迷,最近總是纏着我哥,又是送床又是治病的,對我哥很好。可誰知道他居然是個騙子!一邊跟我哥示好一邊又跟別的女人去拍結婚照!現在也不知道他對我哥做了什麽,我哥居然連我都不說一聲就走了!”
縱然周盡欣再懂事,也不過是個不到十六歲的小女孩。情緒上來了就控制不住了,一股腦的全說了。直到看到蔣文邺鐵青的臉色才反應過來,蔣文邺是一直喜歡着周盡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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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盡歡并沒來得及告訴她蔣文邺要結婚了,所以一出了事她還是習慣性的找蔣文邺解決。不過這回她說完就後悔了,正想着該怎麽圓場,就見蔣文邺大步走到霍恒面前去,話都不說就一拳掄到了霍恒的臉上。
霍恒也沒想到蔣文邺會突然動手,這一下挨實了,失控的撞到了旁邊的桌子上,把桌椅撞得歪七扭八的,連筷筒裏的筷子都掉了一地。店裏正在吃東西的兩桌客人本來還在看熱鬧的,這下都吓到了,紛紛站起來給錢離開了。
霍恒扶着桌子,搖了搖頭才站穩,他摸着鼻子下面,濕漉漉的果然是鼻血。蔣文邺這一拳讓他一直窩在心裏的怒氣找到了爆發的源頭,他也惱了,抓住蔣文邺又掄過來的拳頭,一個反擒拿往外側扭,然後朝蔣文邺的肚子打去。
岑老板不在店裏,但老板娘是個見多了風浪的女人。這兩人都是有身份的,要是真讓他們在店裏打起了就大事不妙了。她趕緊拉住霍恒,硬擠在兩人中間息事寧人:“您二位都是有身份的人,可千萬別在這動起手了,這事要是被傳開了那盡歡的名聲又得毀了!”
霍恒那一拳都堪堪挨到蔣文邺的衣服了,愣是被老板娘拉扯的沒打下去。不過老板娘的話倒是提醒他了,大門外面已經站了十幾個人在看熱鬧了,他可不能讓這種傳言傳到霍英年的耳朵裏,這樣只會讓霍英年更反感周盡歡。
不過霍恒忍得了,蔣文邺卻忍不了。趁着霍恒收手的時候,蔣文邺又一拳打在了霍恒臉上。
這回霍恒被打的嘴角都破皮了,眼見蔣文邺失控了,周盡欣也上來拉住人:“文邺哥!現在當務之急是先找到我哥,确認我哥沒事了再跟姓霍的算賬也不遲啊!”
周盡欣的話終于讓蔣文邺冷靜了下來,蔣文邺瞪着猩紅的眼睛,指着霍恒罵道:“你給我等着!”
他轉身就走,周盡欣趕緊跟上,兩人一起坐上汽車走了。霍恒憋了一肚子火,卻也不得不逼着自己冷靜。他吐了一口血痰出來,老板娘見狀趕緊給他遞手帕,又讓阿泉倒了杯熱水來給他漱口。
霍恒把鼻血擦了擦就問老板娘知不知道周盡歡可能去哪?
周盡歡在畔湖茶樓做了很長時間的賬房先生,跟岑老板夫婦算是非常熟了。老板娘說周盡歡平時逢年過節也都待在北平的,沒聽說他有去過哪,而且周家也沒親戚了。說道這裏又想起了早上開門時看到的那封信,馬上拿給霍恒:“這是他早上留下的,你看看。”
霍恒打開信來看,不知道是不是寫信的人心裏有事的緣故,字跡潦草了許多。周盡歡也沒有寫原因,更沒寫要去哪裏,只說感謝他們的照顧,請他們另請高明。
霍恒把信折好,又問周盡歡給周盡欣的信裏寫了什麽。
早上周盡欣過來的時候老板娘是看過那封信的,也沒說什麽,只讓周盡欣安心讀書,別擔心自己。說暫時離開一下,等安頓好了會和她聯系的。
霍恒再三跟老板娘确認過沒有隐瞞了,便拿錢賠償了老板娘剛才的損失。等回到自己的車上後,他一拳重重地砸在了方向盤上,發出了好大一聲“嘟——”,把周圍的路人都吓了一跳,紛紛轉頭看他。
霍恒頹喪的靠在了椅背上,他不知道周盡歡是什麽時候知道自己的身份的,聽周盡欣剛才的控訴應該是不久之前。可是周盡歡既然知道了他跟黃曉曉拍婚紗照的事,為什麽不開口問他呢?
這個想法剛冒出來,霍恒就想起前兩天在周盡歡家煮面的那一晚,周盡歡明顯是一副有話想說但說不出口的樣子。
當時霍恒心虛所以沒仔細想,現在就惱的想揍自己了!
為什麽他只考慮到自己的難處?為什麽不能早一點坦白?現在他完全明白周盡歡離開的原因了。肯定是以為他要結婚,沒辦法再面對他們現在的關系了。
霍恒深吸了一口氣,盡管鼻子和嘴角火辣辣的痛也不管了,發動車子去他所知的周盡歡能去的地方都找了個遍。
可他們相處的時間太短了,去過的地方根本沒幾個,再加上老板娘提供給他的地點,霍恒找了近一天都沒找到,反而又遇到蔣文邺,差點又打起來了。
天黑的時候,霍恒把車停到了周盡歡的家樓下。往常他到這裏的時候,那扇窗戶基本上都會亮着燈光,然後他只要上樓去,就能看到心心念念的那個人。
可今晚迎接他的卻是一片漆黑,等了兩個小時只等回了周盡欣。
蔣文邺陪着周盡欣找了一天都沒找到,現在已經回警局去找人幫忙了。周盡欣疲憊至極,但在看到霍恒的時候又怒氣沖天,也不搭理走過來的霍恒,推開院門就要進去。
“盡欣!”霍恒一把抓住周盡欣的手腕,語氣極為誠懇:“我知道隐瞞身份不對,可我是有苦衷的。而且結婚照是假的,我心裏只愛你哥一個人!”
周盡欣在兩年前見識了霍丞的嘴臉,早就不信他們霍家的人了。現在聽霍恒前後自相矛盾的說辭,更是忍無可忍,狠狠甩開霍恒的手:“你閉嘴吧!有什麽苦衷這麽長時間了都不能說嗎!拍結婚照是假的,那報紙上刊登的聯姻新聞也是假的?!”
今天在找周盡歡的路上,周盡欣已經聽蔣文邺說過霍恒馬上要結婚的事。眼下再聽霍恒的辯解,越發覺得這個人虛僞至極了。
那新聞是霍英年在霍恒去天津的時候找北平日報的總編陳遇笙寫的,霍恒根本不知道有這件事。此刻聽了自然是一頭霧水:“什麽聯姻新聞?”
周盡欣以前只覺得霍丞惡心,沒想到他的弟弟更勝一籌。她已經不想再跟霍恒浪費時間了,便“嘭”的一聲把院門關上了,還馬上落了栓,任憑霍恒在外面怎麽拍門叫她都不理。
周圍的路人都對霍恒指指點點的,霍恒看了他們一眼,只好又回到車上去等,希望能出現奇跡,把周盡歡等回來。半個多小時後還真有人拍了他的車窗,不過不是周盡歡,而是氣喘籲籲的元明。
“少爺我總算找到您了!您趕緊回家去吧,今兒家裏都鬧翻天了!老爺和三夫人氣的一天沒吃飯了!”
元明跑的腿都快斷了,努力吞着唾沫,把幹涸的嗓子潤了才把話說完整。霍恒的全部心思都在周盡歡身上,此刻聽他這麽說才反應過來,昨晚上見周盡歡之前就已經把黃曉曉偷偷的送上火車走了。
元明沒等來他的回答,便以為他還不知情,趕緊又道:“黃小姐在醫院留了一封信說不想結婚就走了,今天找了一天都沒找着人,黃家那邊也急壞了。少爺您趕緊着吧,明天就要大婚了,現在新娘跑了,要是傳出去了您的臉都要丢光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