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蝴蝶破繭之時
簡時宇被黎向君輕推了一把,鼻梁上的黑框眼鏡往下一滑,但他懷裏抱着一堆玩偶,沒辦法伸手扶眼鏡,微微低頭,紅着臉看向黎月,小聲說:
“你,你好,我本來說要退出這個活動的,但是你哥不允許……”
黎月被美少年近距離盯着看,還是男友視角的俯視,頓時少女心泛濫。
不過,這顆少女心很快變成了殺心。她瞪着吊兒郎當的親哥,憤怒地喊道:
“黎向君,你還是人嗎?!”
黎向君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不爽道:“你又怎麽了?不是你幫我報名的活動嗎?!”
這時,簡時宇看了眼黎月,忽然驚訝道:“啊,我好像……認識你。”
黎月頓時紅着臉,看向簡時宇,柔聲說道:“我叫黎月,計算機學院大一的,田徑隊長跑運動員。我每天晨練的時候都能看到你……”
簡時宇點了點頭,“嗯我記得你,我叫簡時宇,我大二……”
本來就有些滑落的黑框眼鏡,在他點了幾下頭之後又往下滑了點。
一只大手忽然出現在簡時宇眼前,修長有力的食指順着簡時宇的鼻梁将眼鏡往上一推,瞬間讓眼鏡回到了它原來的位置。
這個動作有些霸道,但又透出一絲溫柔。
簡時宇的臉有些發燙,他眨了眨眼睛,對黎向君說:“謝謝你。”
一旁的黎月嫉妒得發狂,她絕對不允許自己男神變成“嫂子”!
于是,她利用自己身為女生的優勢,和簡時宇套近乎:“時宇,你的這些玩偶好可愛,可以給我看看嘛?”
簡時宇正打算把玩偶給她,旁邊的人忽然開口說話了,語氣不太友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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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給她試試。”
簡時宇拿玩偶的動作瞬間僵住。
黎向君瞪了眼黎月,惡狠狠地說:“上次去娃娃機城我幫你抓了十幾個,還嫌不夠嗎?”
黎月瞬間低垂腦袋,泫然欲泣地說:“對不起……”
黎向君頓時腦海中警鈴大作,這丫頭開始裝委屈準沒好事。
果不其然,黎月帶着哭腔對簡時宇說:“我哥脾氣就是這麽差,從小對我又打又罵,時宇學長,你要是忍受不了還是趁早退出這個活動吧。”
黎向君簡直要被氣死了。他不知道為什麽這丫頭忽然開始搗亂,不過他也不是吃素的。
他看着黎月的臉,忽然說:“你這個月是不是又胖了?改名叫黎月半吧。”
體重是黎月的逆鱗,她頓時氣得瞪大眼睛,沖親哥罵道:
“黎向君!你他媽不說話會死嗎?!月半你個頭啊!”
黎向君迅速地把握住這個機會,扭頭對簡時宇說:“時宇,你也看到了,我妹就是這樣暴戾成性,從小對我言語辱罵。以後見到她記得繞遠路。”
簡時宇夾在兩人中間,有些尴尬地說:“呃,你們兄妹……感情真好啊……”
“哪裏好了?!”兩人異口同聲地反駁道。
簡時宇被吓得縮了縮腦袋。
就這樣,簡時宇開始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次戀愛,還是假的。
黎向君的存在,大概就是不停地提醒簡時宇:你是一個無聊至極的人。
“有沒有喜歡的運動啊,比如滑板或者球類,我可以陪你一起玩。”
“沒有……”
“那射擊類或者游泳呢?”
簡時宇低下頭,猶豫了一會兒,說道:“其實你可以不用約我出來的。”反正一周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但是一周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啊。”黎向君看着他說,“要是我們不一起做點什麽,這個活動不就白白參加了嗎?”
“但我什麽都不會……”簡時宇的聲音低低的,帶着不易察覺的自卑。
黎向君盯着少年的眼睫毛,和那雙有些暗淡的眼睛,沉默半晌後說道:“我可以教你啊。”
簡時宇怔忪地看向黎向君,忙擺手道:“我學不會的,我……”
“有我在。”黎向君卻打斷他的話,“你怕什麽?”
于是,接下來幾天,簡時宇被黎向君逼着學了一大堆以前從沒接觸過的東西。
他逐漸發現黎向君真的是個什麽都會的人,并且每件事都能做到優秀的程度。
玩滑板時的他是酷帥的,能不喘氣地完成一連串高難度動作;練拳擊時的他是狠厲的,拳頭快得如同一陣旋風,讓人望而生畏;射箭時的他是沉穩的,先不說幾乎次次正中靶心的準頭,光是飒爽的站姿就吸引了全場的目光。
簡時宇總是在場外幫他抱着外套,一臉崇拜地看着他。
他心想,自己大概永遠也達不到他這樣吧。
黎向君每次都要親自教簡時宇新東西,好在他不算太笨,入門級別的技巧都能學會。只是拳擊實在不适合他,每次出拳都軟綿綿的,下不了狠勁。
黎向君很有耐心,不管他學得有多爛,都會對他說:“我再示範一遍給你看。”
光是一個勾拳就示範了不知道多少遍,簡時宇感覺自己羞愧到家了。
簡時宇總說自己太笨,學得慢,動作不得要領,但黎向君看在眼裏卻暗暗心驚。
簡時宇三天內能學會的動作,其他初學者恐怕要半個月以上才行。只是和黎向君這個高手相比顯得比較遜色而已。
少年的不自信,完全來自于他對自己強大的學習能力的不自知。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讓簡時宇很糟心。
黎向君經常在下午拉着簡時宇,買上兩杯奶茶,帶他到操場的看臺上,或者教學樓的空教室裏,讓他陪自己聊天。
然後簡時宇說了沒幾句話,黎向君就會倒在他大腿上呼呼大睡,一睡就是兩三個小時。
好吧,我真的是個無趣的人。但你也不用表現得這麽明顯吧?
簡時宇難過地嘆了口氣。
“一周情侶”進行到第四天,雖然簡時宇從沒和人說過自己匹配到的對象是誰,但還是被人發現了。
一則标題為《外語學院的那個美少年是不是匹配到體院的那誰了?》悄然出現在夏理的貼吧裏。
“不是傳聞黎向君恐同嗎,之前還要動手打追他的男生來着?”
“好像是因為那個男生做了不太好的事,不過脾氣不好是人盡皆知。”
“一周情侶能匹配同性?!”
“憑什麽啊?!黎向君把我男朋友還給我!”
安浩然看到這個帖子後,皺起眉頭在帖子裏把主辦方罵了一頓,然後給簡時宇發了個公衆號文章。
正在上課的簡時宇點開一看,标題是《愛上直男的下場:看完後你會流淚轉發》,他不太懂浩然為什麽突然發這個給他。
沒多久,程啓發來一條消息,是一則新聞。
《PUA還是騙錢騙色?警惕你身邊的一周情侶騙局!》,嚴肅的标題吓得簡時宇手一抖。
又過了幾分鐘,陸禦也發來了一條消息,是一篇頭條文章的鏈接。
《花季少女慘遭體育生男友家暴,原因竟然是……》
簡時宇嘴角抽了抽,沒想到陸總裁居然會看這種文章。
夏理貼吧的流量比論壇大很多,關于黎向君和簡時宇的讨論也越來越多。原因有二:黎向君是體院的風雲人物,而簡時宇是前不久剛上過熱搜的美少年。
看到帖子的人不在少數,其中也不乏黎向君的一些追求者。
體院一直流傳着一個傳說:黎向君恐同。
實際上,黎向君并不恐同,只是很讨厭某個追求者。
該追求者名叫李岩,是藝術學院的大四學生,據說愛黎向君愛得死去活來,好幾次差點跟蹤他到家裏,還偷偷通過黎向君的同學買過他的舊衣物。
李岩家裏很有錢,傳說中給黎向君送過一只價值六位數的百達翡麗,想請他共進晚餐,結果被無情拒絕,還被臭罵了一頓。
黎向君的原話是:“別他媽天天來煩老子,你找別的男人行嗎,惡不惡心啊?”
黎向君的惡心,指的是李岩的跟蹤以及買舊衣物的事。
不過,李岩聲淚俱下地和自己的朋友們哭訴了此事後,黎向君的“恐同”傳言就一發不可收拾地流傳開了。
雖然李岩從此之後不敢再明目張膽地騷擾黎向君,但還是時刻關注着他的一舉一動,貼吧裏的讨論沒多久就傳到了他那裏。
“操,黎向君和男的談戀愛了?!”李岩原本已經不抱希望的心,在此刻死灰複燃,“那為什麽不能接受我?我比那個男生差在哪了嗎?”
李岩因為這件事,決定親自去見一見自己的情敵,便打聽到了簡時宇的專業,通過各種手段弄到了他的課表。
“一周情侶活動”的第五天,黎向君說自己要處理“協會”的一些事,沒有來找簡時宇。
雖然不知道黎向君說的“協會”是什麽,簡時宇還是下意識地覺得應該是個很厲害的組織,對他的欽佩之情又多了幾分。
這天下午上完課,簡時宇打算回宿舍叫一份外賣,卻在門口被人堵住了。
來人長得不怎麽高,但非常瘦,穿着粉色的連帽衫和黑色緊身褲,腳上踩着一雙皮靴,噴了很高級的香水,臉上化着素顏妝。
李岩在教室門口高聲問:“誰是簡時宇?”
他知道今天黎向君不在學校,所以便放心地來找麻煩了。
從小養尊處優的他可以接受黎向君的厭惡,但不能接受黎向君和其他男生談戀愛。
周圍的目光瞬間聚集過來。
“呀,那個人好像是藝術學院特別有錢的李家公子?”
“哦哦,我知道他!他追過黎向君很長一段時間,這事連我們學院的人都知道。”
“我靠,他來找時宇麻煩嗎?”
簡時宇并不認識李岩,只覺得對方來勢洶洶,咽了口唾沫,小聲說:“你……找我有事嗎?”
聽到聲音,李岩看向聲音的主人,一瞬間呆住了。
簡時宇走上前,看向這個瘦削的男生,又重複了一邊剛才的問題。
李岩這才回神,他一直自诩是整個夏理“最美”的男生,也自認為不論男女都會喜歡自己,但是看到這張臉時還是心下一驚。
不過,驕傲的李岩絕對不允許自己落下風。
他勾起友好的笑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溫柔:“我是向君的朋友,有事找你聊聊。”
不明就裏的簡時宇信以為真,跟着李岩走了。
剩下的同學們議論紛紛。
“李岩不會對時宇怎麽樣吧?”
“時宇比他高那麽多,他應該不敢怎麽樣的。”
“但是我聽說那家夥……”
簡時宇沒有聽見身後的議論聲,他跟着李岩一路來到教學樓頂樓,推開生鏽的鐵門,傍晚的夕陽出現在眼前,火紅的晚霞在天際描摹着各種形狀。
簡時宇踏上天臺,剛走了沒幾步,身後的門就被“哐”地一聲鎖上了。
他怔忪地回過頭,卻看到了兩個戴着墨鏡的人高馬大的壯漢。
簡時宇心裏“咯噔”一聲,忽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他看向瘦削少年,皺眉問:“這位同學,你叫我來到底是因為什麽事?”
李岩放下了剛才友好的僞裝,倚在天臺的欄杆上,語氣透出敵意:
“等活動結束了,離黎向君遠一點,聽到了嗎?”
李岩心裏想的是,既然黎向君可以接受男生,那等這個狗屁活動結束了,他就有機會上位了。
一定是之前追求的方法不對,他這麽想。
“你找我就為了說這個?”簡時宇有些納悶,“我和他頂多就是朋友,這個活動只能算是個意外……”
“是嗎?”李岩挑眉毛,“你最好不要對向君有什麽非分之想。”
說着,他輕蔑打量了簡時宇一番,唇角冷冷一勾,嘲諷道:“穿的衣服都是便宜貨吧,眼鏡也那麽土,長得好看又有什麽用,向君那麽有品位,你配得上他嗎?”
簡時宇從小到大被嘲諷慣了,聽了這些話只覺得對方無聊,并不想多說什麽,轉身想要離開。
卻被壯漢攔住了。
其中一個壯漢拿出一張紙,遞到簡時宇面前,對他說:
“你在這個協議上面蓋個手印吧。”
簡時宇拿過那張紙一看,上面寫着幾個大字:《關于簡時宇一周情侶結束後不準再騷擾黎向君的協議》。
他頓時有些不高興,皺眉看向瘦削男生,對他說:“這位同學,我已經說過我和黎向君只是普通朋友,你沒必要再這樣……”
“當然有必要。”李岩在看到簡時宇之後,心裏一下子有了危機感,“你今天必須把手印按了,不按就別想走。”
兩個壯漢活動了幾下筋骨,握了握拳頭,一副要打人的樣子。
簡時宇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心裏非常緊張。如果打起來,他肯定不是這兩人的對手。
李岩看着少年有些怯懦的樣子,心裏十分舒爽。他走到簡時宇面前,一字一句地說:
“要是不想挨揍,就乖乖地聽話。”
從小到大,簡時宇受到過的欺辱不在少數。
有人當着他的面撕過他的試卷。
有人在他的背上貼過“豬八戒”的小紙條。
有人公然說他是因為太胖了才被父母抛棄變成孤兒。
此時此刻,被圍堵在天臺的簡時宇,再度回想起了當年被欺辱的一幕幕。
他的指尖變得冰涼,背後冒出冷汗,喉嚨變得幹渴艱澀,久違的屈辱感再度湧上心頭。
“我……”簡時宇開口說話,聲音裏帶着一絲顫抖,“我按。”
“呵,果然是個慫包。”
李岩盯着簡時宇那張臉,越看越來氣,再加上對方緊張害怕的模樣,他變得愈發大膽,忽然伸手打掉了他的眼鏡。
這個動作的羞辱性質不亞于扇耳光。
簡時宇那個土氣的黑框眼鏡掉在了地上,一旁的壯漢趁機一腳将眼鏡踩爛。
“呀,不好意思。”壯漢裝出無辜的樣子,“不小心踩到了。”
“你們倆,直接抓着他的手,把手印按了。”
已經勝利的李岩懶得再去看簡時宇,走到一旁,點燃一根細長的女士香煙,在夕陽下感慨自己的孤傲美麗高處不勝寒。
眼前的一切在簡時宇眼裏都變成了殘影,失去了眼鏡的他什麽也看不清。
有人從後面踹了他一腳,他的雙腿一軟,肩膀被兩只手按住,狼狽不堪地跪在了地上,雙手撐着殘留着夕陽餘溫的地板。
他的汗水緩緩順着發鬓滴落在地上,悲傷和恥辱同時湧上心頭。
換了個身體,有什麽區別嗎?
換了張好看的臉,可曾改變過什麽嗎?
那些鮮花和掌聲,真的是屬于他的嗎?
為什麽他還是和以前一樣任人宰割呢?
簡時宇只覺得鼻尖發酸,眼淚幾乎奪眶而出。他咬了咬牙,努力睜大眼睛,不讓眼淚掉出來。
懦弱從來不會引起欺辱者的同情。
其中一個壯漢抓起少年的手,胡亂地将他大拇指往紅色印泥裏抹了一通,然後狠狠地壓在那張可笑的協議上。
鮮紅如血的印泥沾染了簡時宇的手指,紅得刺目紮眼。
“喲,這小子的手環挺好看啊。”旁邊的另一個壯漢忽然說道,“上面還有蝴蝶呢。”
那個蝴蝶按鈕,是簡時宇解鎖了五個徽章後,系統給他的獎勵。
簡時宇跪在地上,沒有說話。
那人從後面沖着他的背踹了一腳,“誇你呢,怎麽不謝謝我?”
簡時宇一個重心不穩,身體前傾,幾乎要趴在地上。
李岩緩緩走過來,香煙的細屑紛紛揚揚地掉落在簡時宇面前。
忽然,李岩伸出腳,用力地踩在了簡時宇的手環上,語氣嘲諷而又同情:
“長得好看,有什麽用。”
這一腳踩得很用力,正好踩在了手環屏幕的那只蝴蝶上。
簡時宇只覺得手腕被踩得發疼,疼痛和屈辱讓他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正在這時,一陣酥麻的感覺忽然從簡時宇的手腕迅速地蔓延開來,像密密麻麻的螞蟻,順着他的血管爬進身體的每個角落。
更确切地說,像是一陣電流。
簡時宇還來不及驚訝,一道機械的聲音在他腦海裏響起:
“緊急按鈕已啓動,進入破繭狀态,初級按鈕的持續時間為十分鐘。”
李岩見美少年沒反應,順勢彎下腰,正打算拿出手機拍下他此刻狼狽的模樣,腳底卻忽然傳來一股巨大的力量。
少年猛地一揮手,幾乎要将他整個人掀翻!
李岩震驚地往後退了幾步,手裏的煙掉落,整個人踉跄地跌坐在了地上,巨大的沖擊力讓他有一瞬間以為自己踩的是一只巨獸。
簡時宇沉默地站起身,眼神裏帶着一絲戾氣,和剛才判若兩人。他不僅眼睛能看清楚所有東西了,而且連身體也變得無比敏捷,但他的心情卻非常煩躁,連帶着身體也不受控制。
現在的他,無比憎惡那個原來的自己。
憎惡那個懦弱的自己。
憎惡那個自卑的自己。
甚至連“簡時宇”這三個字都令他生厭。
旁邊的兩個壯漢第一時間沖上來要制服他,卻只見到少年的拳頭如旋風般揮來,快得壓根看不清楚!
“砰砰砰砰砰——”
少年竟然在兩秒內連着出了五次拳,全都精準無誤地打在其中一個壯漢的心口處!
“咚——”
出完拳之後,少年直接轉身來了一個回旋踢,完美的弧線帶着千斤的力道直接擊中了另一名壯漢的太陽穴!
兩個壯漢在五秒內被擊倒在地,痛苦地地上嗚咽着,喪失了戰鬥力。
李岩瞪大眼睛,陷入了無邊的恐懼。
這拳法和腳法……他見過的。
這分明是黎向君的招式!
少年走到李岩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他,握緊了拳頭。
他的手腕上,手環的屏幕上有一只彩色的蝴蝶在扇動着翅膀。
下一秒,少年彎下腰,直接一記勾拳打在李岩的臉上!
李岩只看見那只手環閃電般沖自己襲來,而手環裏的蝴蝶帶着殘影,竟像是要飛出來似的!
簡時宇這一拳直接将李岩揍得鼻血橫飛。
少年站在夕陽下,血紅色的陽光照耀着他的臉頰,那雙黑色的眼睛似乎也染上了這片橙紅,美得令人屏住呼吸。
“簡,簡時宇……”李岩一手撐着地板,一手捂着鼻子,喘着氣說道:“你竟然敢打我……”
少年緩步上前,忽然擡腳用力地踩住他的手腕,就像他剛剛做的那樣。
“時羽。”簡時宇看着他,一字一句地緩緩說道,語氣不帶一絲感情,“沒有簡。”
他讨厭“簡時宇”這個名字。
這個象征着自己原來的懦弱的三個字。
李岩大口大口地喘着氣,擡頭看向夕陽裏的少年,手腕疼痛,渾身戰栗,冷汗涔涔。
一時間他甚至分不清,少年說的是“沒有簡”,還是“沒有繭”。
手環裏,那只蝴蝶仍在不知疲倦地翻飛着,正在掀起一場不可預知的旋風,将少年卷進龐大而無聲的渦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