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是為“三從”,“婦德、婦言、婦容、婦功”,是為“四德”,乃是這個時代,女性必須遵守的道德标準之一。
當今以孝治天下是沒錯,某些規則與标準還是要遵守的。之前是賈赦愚孝,對賈母的作為不置一言,無比順從。賈母的話,在榮國府裏自然是有分量的,畢竟,連作為家主的賈赦都對賈母言聽計從了,下人們自然是唯賈母的馬首是瞻了。
再者,賈母又是極有手段的人,不過是籠絡住下人的心罷了,在她這裏,壓根不算事。
如今卻是不同了。
既然賈赦提出來了“三從四德”,再如何生氣,在場的賈母和王夫人,也只能生生的咽下這口氣。
然而,等到她們看見從這幾家裏搜出來的東西時,卻是如同吞了百只蒼蠅似的,吞不下,吐不出,惡心死他們了。
抄家的結果讓賈琏很是滿意,賈家的這些下人,身家是如何的豪富,單只從這幾家裏抄出來的東西看,就夠榮國府五年的收入了,這是何等的驚人。
不枉他熟讀《紅樓夢》那麽多回。
不僅如此,他們甚至從其中幾人的家裏搜出了早些年報失的禦賜之物!當時就把賈母的臉吓得變了顏色。
丢失禦賜之物本就是重罪,如今得知并不是真正的遺失,而是被這些吃裏扒外的人給劃拉到自己碗裏去了……這可真是!
生氣之餘,賈赦的視線掃過在場衆人。
有一就有二,賈赦的心裏清楚,以榮國府下人德行,貪墨主家之物的人,肯定不只犯事的這幾家,他有心想要繼續查下去,奈何賈母百般阻攔,甚至以死相逼。
賈赦本不願理會,轉念一想,這些人都是府裏的家生子,如同剛才他和賈琏說的那般,這些人的身契都在他們的手裏,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總有機會把這些碩鼠給抓出來的!很不必急于這一時。
如今是二房管着榮國府的中饋,大房連個邊都摸不到,再讓那些下人們多“攢”點家底又何妨?等到大房缺銀錢用的時候,挑幾只最肥的來宰,不要太簡單了。
于是便也放下了此事,賈母等人很是松了一口氣。
賈赦難得強硬一回,終是将那幾家吃裏爬外的家生子,直接打包賣給了人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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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免榮國府的消息外傳,這些人在離開榮國府之前,都被灌了一碗賈赦特別準備的啞藥,這才被帶走。
因着賈赦做這些事情的時候,特意把府裏的一衆下人集中到了一處,當着這些人的面,把人給毒啞了,在榮國府上上下下幾百口人裏,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至于能不能真正的震住這些人,則需要時間來印證了。
這件事情這後,賈赦重新給賈琏配齊了服侍的人,全都是賈赦親自為他挑的,賈琏很滿意。
發生了這樣的事,賈琏自然不再适合住在榮慶堂,他極有眼色的帶着一衆丫鬟小厮們打包好東西,辭別了賈母,包袱款款的回大房的東大院去了。
他這一走,可把賈母給氣了個倒仰。
“果然是個養不熟的小白眼狼!虧得我這些年護着他長這麽大了!”賈母恨極,望着賈琏消失的方向,龍頭拐急促的敲着地面,顯見得賈母是何等的氣急敗壞。
王夫人萬分的贊同。
這次出事的家生子裏,多數都是王夫人的人,或是和她手底下的人有些關聯的,誰讓自從賈琏被抱到榮慶堂後,大小事情都是王夫人拿的主意呢?不知不覺中,賈琏身邊的人,全都被她換成了她自己的人。
因為這件事,王夫人損失了許多人手不說,還因為她不能保住手底下的人,使得其他人的心裏生出了一種兔死狐悲之感,之後在為她辦事的時候,已經不再有當初的盡心盡力了。
王夫人氣急攻心,卻又無可奈何,更恨大房那對搞事的父子了。
搬回大房住,極合賈琏的心意。
因為這些日子以來,賈琏對賈赦的親近,讓這個中年老帥哥十分受用,眼看着父子之間的關系越來越好,賈赦臉上的笑容就再沒下去過。
若說賈琏的回歸,有誰不高興的話,也就只有賈琏的繼母邢夫人了。
她畢竟只是賈赦的填房,出身不高。娘家不給力,在榮國府這群“一顆富貴心,兩只體面眼”的人眼裏,根本算不得什麽,加上和賈赦成親多年,沒能生下一兒半女,腰杆子挺不直,再如何不樂意,她也只能生生忍下來,并不敢在賈赦父子的面前顯露出來。
只是她的段位實在不怎麽樣,雖然她一直想要表現得若無其是的模樣,卻總是不能成功,別說賈赦了,就連宅鬥技能為零的賈琏都看出來了。
在又一次給邢夫人請安被晾在院門外後,賈琏撞上了正在散步的賈赦。
賈赦最近很是關心這個兒子,此時瞧見他一身風霜的從邢夫人的院子處走出來,賈赦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他道:“往後不必天天來給你母親請安了,她畢竟只是繼室,每月初一、十五過來盡一盡孝道也就是了。”
賈琏先時有些不解,轉念一想才明白過來。
在這個時代,繼室和元配之間,還是有很大的不同的,在祭祀的時候,繼室是要給元配執妾禮的!
對于元配留下來的嫡子,能與繼母維持一下面子上的情誼,已經很難得了,完全不必要委屈他自己。
得了這句準話,賈琏自然是巴不得的,忙脆生生的應下了。
等到邢夫人發現的時候,也只能暗恨賈赦的無情。在鬧過幾回,得不到賈赦的半點憐惜後,只能無可奈何的接受了現實。
今年的京城,冬日裏異常的寒冷,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剛病愈的關系,賈琏總覺得這個冬天異常難挨,賈赦心疼兒子,大手一揮,“爹帶你去郊外的溫泉莊子上泡泡溫泉。”
泡溫泉!賈琏睜大了一雙桃花眼,高興壞了,哪有不應的?連忙歡歡喜喜的跟着便宜爹去了郊外泡湯子去了。
溫泉莊子在京城郊外的西山腳下,賈琏仔細觀察了一下,這裏應該就是後世極有名氣的,以溫泉聞名于世的景區所在地。
因着這裏盛産溫泉,西山的這片土地,早已經被京城的衆多權貴們給占據了。
賈赦所說的溫泉莊子并不大,只能算是個小莊子,卻是個身份地位的象征。
“這莊子是當年你母親的陪嫁。”站在莊子門前,賈赦目露懷念。
賈琏疑惑:“嗯?我母親的陪嫁?我并沒有在母親的嫁妝單子上看到有這個。”
賈赦是個疼孩子的,自從發現賈琏的性子有所改變,和他越來越親近,賈赦就把當年張氏的嫁妝單子拿給他看,讓賈琏充分了解到,自家母親是怎樣的有錢。
賈赦笑道:“這是你外祖私下裏塞給你母親的,并不在那單子上,除了這個,還有一些其他的,待日後,我再一一交給你。”
賈琏眼冒星星,滿眼都是孔方兄……
賈赦道:“這裏的溫泉莊子可是很難得的,便是府裏的老太太也是沒有的。”
賈琏捧場的纏着賈赦,讓他講一講那些年,他還沒來得及參與的時光裏所發生的事情。賈赦自然是盡心滿足自家兒子的小心願,他很有興致的給兒子講起那些過去的事情。
賈赦被兒子順毛順得很舒服,“等你再大些,爹就把這個莊子交你。”
賈琏不停的點頭,這個很可以的,他現在年紀還小,還保不住這些好東西,沒有大人替他保管,早晚保不住。
泡完湯,賈琏只覺得整個人從頭到腳舒服極了,略略休息了一下,他讓莊子的管事幫他尋來幾個和他年紀差不多的小幺兒,陪着他在這個溫泉莊子上到處浪一浪。
美其名曰:熟悉莊子。這可是他的莊子呢(咳,雖然目前還不是),不好好巡視一下領地怎麽行?
前世,賈琏雖是一個孤兒,所生活的城市卻是一線城市,其繁華程度,可見一斑。這一世,更是生于昌明隆盛之邦,詩禮簪纓之族,花柳繁華地,溫柔富貴鄉,哪裏見過這樣的田園風光?
玩了一下午,賈琏很是盡興,這莊子上有一處小緩坡,不高,滿坡的青草,如同毯子似的,正适合讓幾個半大小子在上頭玩耍。
玩累了,往地上一倒,也不必管它髒不髒的,直接可以躺下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