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結局 (1)
正鬧騰着,顧禮放在客廳茶幾上的手機響了。
林霜推了推他, “接電話去。”
男人這才不舍的松開她, 慢吞吞往屋裏走。
見是李斯然的來電, 男人不滿的蹙了下眉,接通時,語氣略有幾分不耐:“什麽事?”
電話那頭的李斯然很着急,語氣滿是不安:“顧總,您快來三醫院吧, 太太要生了!”
顧禮震驚,頭皮沒來由的發緊。
他忽然就想到了很久以前和林霜一起在被困電梯時遇上的那個孕婦。
一時間,顧禮臉色慘白。
林霜進門時見他握着手機的指節揪緊發白,不由湊過去, “怎麽了?”
男人這才回過神來, 趕緊應了李斯然一聲挂了電話。
一邊往屋裏去換衣服, 顧禮一邊回林霜的話:“我媽要生了,在你們醫院。”
林霜愣了愣, 算了下時間, 秦暖的預産期也确實是這幾天。
回神後,她也趕緊回屋換衣服,顯得比顧禮還要上心些。
兩個人匆匆忙忙往三醫院趕, 巧的是,今晚值班的是蘇荷。
林霜見了她,兩個人甚至都沒來得及敘舊。
“林主任,你來得正是時候!”蘇荷看見她, 不由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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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知道她之前有多緊張,因為秦暖是蘇荷手底下年紀最大的産婦,近來的孕檢單,有幾樣數值不過關,她已經開了藥盡量給她補了。
但是剛才秦暖入院後,蘇荷給她安排的孕檢結果表明,她貧血的情況還是沒調整好,而且血壓還有點高。
蘇荷将秦暖的檔案給林霜看了。
林霜神情嚴肅,仔細翻看了報告單,發現秦暖腹中胎兒較大,不宜順産。
加上她還有缺鐵性貧血症狀加高血壓,生産過程中,大出血的可能性較大,危險系數自然比別的正常的産婦高許多。
顧禮見她看了檔案也不說話,心裏有些緊張。
最終林霜把檔案合上,對蘇荷道:“準備剖腹産手術,讓血庫那邊備血。”
她已經斷定,秦暖手術過程中會大出血,把自己能想到的都安排好,接下來只能在手術臺上見招拆招了。
蘇荷點頭,隐隐有些興奮。
比較林霜去澳洲學習了半年,這臺手術的難度系數很高,蘇荷想着,在手術過程中,她肯定能跟林霜學到很多東西。
蘇荷去準備手術了。
一直沉默的顧禮總算忍不住握住了林霜的手,“霜霜,我媽她……”
林霜看向他,見他眉頭緊蹙着,知道他是擔心秦暖,便拍拍他的手背,溫聲安慰:“沒事的,有我在呢。”
“我會竭盡全力,保住秦阿姨和她肚子裏的孩子,你放心吧。”
顧禮抱她,緊緊的,林霜差點呼吸不過來。
好在男人及時松了手,沙啞着聲音說了一句:“拜托你了。”
林霜愣了愣,看顧禮的眼神有些古怪。
她可以看出顧禮的緊張,想着他平日裏也沒見他對秦暖多有孝心,關鍵時刻才看出來他有多看重秦暖這個母親。
林霜忍不住抱抱他,讓他放心。
她在澳洲這半年也不是白待的,學到的東西不少,一定會傾盡全力保住秦暖和她肚子裏的孩子。
而且林霜為了讓顧禮徹底心安,還讓他打電話聯系霍吟,讓霍吟過來。
她也算是一語驚醒了夢中人。
顧禮趕緊給霍吟打電話,甚至還跟三醫院值班的領導打了招呼,破格允許霍吟進入手術室。
如此,林霜也算是底氣十足了。
安心去準備手術。
……
秦暖進入手術室後不久,顧君陽接了個電話。
是蘇寶寶的來電,說白之衍發生車禍,傷的不輕,暫時沒法趕過來守着秦暖。
顧君陽知道,蘇寶寶是秦暖最要好的閨蜜。
她的丈夫出了事,總還是要派個代表過去看看的。
于是顧君陽讓顧禮和李斯然一道過去。
現在白之衍出了事情,白家就剩下蘇寶寶和他們的女兒白芊芊,怕是白氏集團那邊和白之衍相争多年的白家二爺,會趁機落井下石。
顧禮義不容辭,他不想老媽手術完出來,還要擔心白家的事情。
……
秦暖的手術進行得并不順利。
一場手術進行得太久,孩子先讓助産士抱了出來,交給了顧君陽等人。
慶幸的是,孩子很健康。
一個八斤多點的女嬰,啼哭聲十分響亮,也算是如了秦暖所願。
孩子送出手術室後,林霜等全力為秦暖止血,霍吟在旁邊進行指導,一臺手術持續了近三個小時。
秦暖大出血的情況得到緩解,終究是産婦和孩子,都保住了。
林霜下手術臺時,手腳都有些發軟。
就像是完成了一件天大的難事,卸了力後,心裏那根緊繃的弦斷了,她也不用再撐着了。
大家把秦暖推出手術室,林霜和霍吟走在最後。
出手術室時,霍吟扶了林霜一把,誇了她幾句。
原本是想着出了手術室後,把林霜平安交給顧禮的,結果那男人不在。
顧君陽把顧禮的去向跟林霜簡單說了一下,林霜點點頭,沒說什麽。
她跟霍吟道了謝,然後自己回辦公室休息了一會兒,漸漸恢複了力氣。
林霜慶幸自己在飛機上一直在睡覺,否則這臺手術,她肯定參與不了。
現如今秦暖和孩子都平安了,林霜忍不住竊喜,真的特別想撲到顧禮懷裏,聽他誇誇自己。
可是接下來半個月,顧禮都沒回長島國際。
林霜給他打電話,那男人也經常是說不了兩句便要去忙了。
具體忙什麽,林霜沒問。
她想着顧氏集團上上下下都靠顧禮,他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後來便不怎麽給他打電話了,怕打擾他。
顧禮忙碌的這段時間裏,林霜也正常上班了。
秦暖在醫院裏住了二十天,林霜查看了她的身體情況,确定她可以出院,回家養着了。
之前因為擔心秦暖的身體情況,林霜也沒好問她關于顧禮的事情。
今天秦暖出院,林霜本想問一問的。
但看見顧君陽對秦暖小心呵護的樣子,她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想着明天買點補品,登門拜訪,再仔細問問好了。
……
晚上,林霜還是沒忍住給顧禮打了個電話。
好一陣,對方才接了。
聲音沙啞,透着疲倦,“霜霜……”
林霜心悸了片刻,吸了吸鼻子:“你很忙嗎?我有件事情想問你。”
電話那頭,顧禮正站在顧氏集團總裁辦公室的落地窗前。
聽見林霜的話,他回眸看了眼沙發那邊等着他的江晨,想了想,還是耐着性子問了林霜一句:“什麽事?”
他有大半個月沒見林霜了,思念蝕骨,很磨人。
但他抽不開身,甚至連回去看林霜一眼都做不到。
林霜沉默了片刻,深吸了口氣,壓低了聲音問他:“顧禮,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顧禮愣住,狐疑的蹙眉,“什麽?”
什麽男孩女孩?
“孩子嗎?”
他以為林霜是因為秦暖給他生了個妹妹,想到了将來他們倆生孩子。
男人沉吟片刻,決絕道:“我都不喜歡。”
“霜霜,我不喜歡孩子。”
他不喜歡孩子,只喜歡她。
林霜沉默了一陣,隐約聽到有人喊顧禮,她才回過神,悵然若失:“沒事了,你忙去吧。”
“好,你等我忙完這陣子,回去好好陪你。”
顧禮很歉疚,但林霜很明事理,只叮囑他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體。
然後這通電話便結束了。
……
挂斷電話後,林霜孤零零的坐在客廳沙發上。
陽臺的玻璃門沒關,夜風穿堂過,撩起她披肩的長發,女人卻不為所動。
她的臉色不太好,坐了一陣,覺得反胃,便急急忙忙的跑去洗手間,趴在馬桶上一陣幹嘔。
旁邊垃圾桶裏是林霜半小時前扔掉的驗.孕.棒。
一共兩支,都是兩條紅線。
洗手臺的抽屜裏還有兩根,林霜打算明早再試一下。
但她隐約已經确定,自己是懷孕了。
想來應該是回國前,顧禮最後飛澳洲看她那次懷上的。
林霜記得那晚沒T,顧禮推三阻四克制着,她費了好大勁撩他,才有了後來的進展。
當時,她騙了顧禮,說她那幾天是安.全.期。
顧禮不喜歡孩子,他堅持戴.套,都是怕她懷孕。
可現如今林霜真的懷孕了。
還是騙了顧禮,才懷上的。
一時間,林霜心裏有些慌了。
如果顧禮知道她懷孕了,會不會不要這個孩子,讓她去打掉?
一想到這,林霜便按捺住了想要将懷孕一事告訴顧禮的想法。
她想留下這個孩子。
……
翌日清晨,林霜因為孕期反應醒得早。
洗漱時,又是一陣幹嘔。
她又做了測試,依舊是兩條紅線。
所以她真的懷孕了。
林霜彎唇,愛憐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完全沒注意到鏡子裏的她,神情有多慈愛。
今天林霜休息。
她出門買了些補品,打車去了顧宅。
過些天秦暖就該出月子了,她趕在秦暖出月子前去探望她,順便想探探口風,看顧禮最近究竟在忙些什麽。
只是林霜沒想到,秦暖見到她後,神情有些古怪。
連看她的眼神都有幾分閃躲,好像隐瞞着什麽。
這讓林霜心裏很是不安。
秦暖留她吃了午飯,飯後林霜逗了會兒孩子,終于忍不住,問了顧禮的事情。
彼時,秦暖準備把閨女奶睡。
聽到林霜的話,她神情有些慌,但很快平複下來,淡定笑了笑:“應該是在忙公司的事情,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
“霜霜,你要相信阿禮是愛你的。”
“他的心裏只有你。”
林霜愣住,只覺得秦暖這話說得有些奇怪。
得知秦暖這邊問不出什麽來,林霜也沒打擾她休息,打了招呼,便告辭了。
保姆送林霜出去,打算叫老李送林霜回去。
等保姆的時間裏,林霜四下轉了轉,正好遇上老李和安管家閑聊。
兩個人澆着花,言語間正好提到了顧禮。
“白氏集團那邊的意思,好像是非得讓阿禮和芊芊結婚領證,才肯讓阿禮介入他們內部高層會議啊。”
“那白家的二爺真是個有心計的。”
“趁着白董事長昏迷不醒,就想奪權,真是狼子野心。”
“那你說阿禮他到底會不會答應和芊芊扯證?”
“白夫人和我們家夫人是幾十年的閨蜜,白氏集團出了事,顧家不可能坐視不理。”
安成嘆了口氣,将局勢跟李響仔細分析了一下,最終得出結論,“要保住白氏集團,大概只能委屈一下阿禮,跟芊芊那丫頭演一場戲了。”
李響愣了愣,“那林霜小姐怎麽辦?”
“悄悄領證不辦婚禮,等白氏集團那邊安頓好,再辦離婚手續。”
“林小姐是個明事理的人,應該不會介意的。”
安成也只是猜測,他對林霜的印象很好,覺得她是那種知書達理,分得清輕重緩急的人。
“既然如此,那阿禮為什麽要瞞着林小姐?”
安成搖頭,“大概是怕林小姐心裏難受吧。”
“……”
他們還說了很多,但林霜已經沒心思聽下去了。
她沒等保姆,轉身往顧宅大門走。
失魂落魄,林霜連自己怎麽回的長島國際都不知道。
等她徹底回神,發現自己不知何時悄然淚流滿面。
心口抽抽的疼,堵得慌。
想起安管家對她的評價,說她是個通情達理的人。
林霜便想笑。
其實她也以為自己是個通情達理的,可不知道為什麽,即便明白顧禮和白芊芊領證結婚是為了白家的家族企業,他們沒有私情。
即便知道!
她還是覺得心好痛。
林霜給顧禮打了電話。
男人沒接。
她打了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
對方始終沒接。
林霜不知道自己幾時放棄的,等她醒過神來,窗外的天已經黑了。
因為僵坐了太久,她的脖頸酸疼得厲害。
但即便如此,林霜還是當機立斷,收拾了行李,去外面找了個酒店暫住。
她走的時候和之前一樣,沒有帶走任何一樣顧禮買給她的東西。
在酒店住下的這晚,林霜一夜未眠。
她就捂着小腹,望着窗外的夜空,默默的哭。
不知道是不是孕期心理比較脆弱敏感的原因,林霜覺得自己淚點變得很低。
哭起來沒完沒了的,連她自己都厭煩自己。
後半夜,林霜沒再哭了。
她找回了理智,開始為自己的将來做打算,也為肚子裏的孩子做打算。
顧禮他不喜歡孩子,不想要孩子。
而她呢?
她想留下肚子裏的孩子……
所以這一切可能是上天注定的,白氏集團的事情不過是個契機,一個讓她認清現實,在孩子和顧禮間做選擇的契機。
林霜選了孩子。
她告訴自己,現在在她心裏,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抱着這個念頭,林霜似是自我催眠一般,慢慢冷靜下來。
她尋思着孩子出生後,不能沒有父親。
她得給肚子裏的孩子找一個名義上的父親。
……
晨光刺破蒼穹時,顧氏集團的招牌熠熠生輝。
頂層總裁辦公室。
和江晨僵持了一整夜的顧禮滿眼的紅血絲,總算從江晨手裏奪回了手機。
“你答應我的和芊芊結婚,不許反悔。”江晨神情篤定,但眉眼間的悲痛卻掩飾不了。
顧禮蹙眉,翻看手機,發現林霜給他打了很多通電話,“我只答應你解決白氏集團的內部矛盾,幫她保住白氏集團。”
他一邊冷言冷語,一邊給林霜回電話。
但林霜關機了,電話沒撥通。
顧禮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回身看向江晨,有些窩火:“你真能看着我娶白芊芊?”
江晨噎住,眼神避開了。
顧禮笑,帶着滿滿的嘲諷:“我要是你,拼了命也不允許她嫁別人,沒感情也不行。”
江晨驚愣,眸中忽明忽暗。
他也想像顧禮愛林霜那樣,不顧所以,所向披靡。
可他沒有顧禮那般有手段。
父親手底下的繪夢集團并非他們江家的家族企業,而他自己更是一直排斥各種商業往來,家裏的事情半分沒管過。
他會的只是畫漫畫,可畫漫畫根本救不了白家。
所以他才會來求顧禮,因為在江晨看來,只有顧禮能救白氏集團了。
“阿禮,你就看在我們兄弟多年的份上,幫幫我吧,我給你跪下成嗎?”
江晨說跪就要跪。
顧禮下意識攔住他,又怒又氣,“我他媽怎麽交了個你這麽慫的朋友?”
“白氏集團要的只是聯姻。”
之所以提出讓顧禮和白芊芊結婚,不過是認定了顧禮不會和白芊芊結婚,讓顧氏集團無法插手白氏集團的內部矛盾。
如果顧禮和白芊芊結婚了,那白芊芊背後就是整個顧氏集團。
白家二爺自然是最不願意看見這樣的結果。
所以于情于理,顧禮都沒考慮過和白芊芊結婚。
但能和他想到一處的,只有他老爹。
這些日子,顧禮一直在為白氏集團的事情奔走。
他絞盡腦汁,終于在一秒鐘前,借由面前的江晨,想到了辦法。
“江晨,你有多少存款?”
顧禮眼裏的怒火偃旗息鼓,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冷和狡黠。
江晨愣了愣,被他問懵了。
半晌才道:“對你來說……應該不算什麽。”
他是有存款的,都是這些年在漫圈攢下來的。
也有一億多吧,足夠他自己揮霍一輩子了。
這些錢對常人來說可能是天價,但對顧禮這樣身價千億的人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但顧禮不在乎,“我把顧氏租給你。”
男人一語,徹底把江晨驚呆了。
他不知所以:“租、租給我?”
什麽玩意兒?
他聽不懂啊。
顧禮卻有自己的打算,想通後,他整個人都精神抖擻了,“就這麽決定了,我會讓人拟定租賃合同,你把錢準備好,下午簽合同。”
顧禮沒細說。
他的意思其實很簡單。
白家那位二爺不是賭他不會娶白芊芊嗎?
他不用娶啊!
只要江晨暫代他顧氏集團CEO的位置,讓江晨去娶白芊芊不就好了!
至于他所謂的租賃合同,其實是讓江晨投資顧氏集團,成為顧氏集團的股東。
他以低價把股份賣給江晨,讓江晨暫時成為顧氏集團的老大。
等白氏集團的事情解決了,他再把股份從江晨手裏買回來。
就這麽簡單。
但這麽做是有風險的,比如股份賤賣給江晨後,那貨見財起意,不肯以原價将股份還給顧禮。
江晨想通後,整個人更是驚得一動不動。
他沒想到顧禮竟然如此信任他。
那家夥……還真是義薄雲天啊!
顧禮對江晨是足夠信任的,做了決定後,他跟江晨打了招呼,便拿上外套走了。
他趕着回長島國際去見他的霜霜小仙女。
……
回長島國際前,顧禮先回了顧宅。
他好些天沒打理自己了,不能這幅鬼樣子去見林霜。
所以顧禮回到顧宅洗了澡,把自己收拾得幹幹淨淨,還噴了林霜送給她的香水。
等他抵達長島國際時,已經是下午了。
家裏沒人,顧禮又去了醫院。
結果蘇荷告知顧禮,說林霜請假了。
顧禮只好給林霜打電話,依舊是關機狀态。
正在顧禮慌神之際,李斯然的電話打過來了,告訴他跟江晨的合同準備好了。
顧禮蹙着眉,站在長島國際單元樓底下,擡頭望十五樓的陽臺。
看見陽臺上還晾曬着的床單和衣服,他稍稍心安了一些,決定先去公司。
等白氏集團的事情徹底解決了,他才能安安心心的為求婚做準備。
這一忙,便是一周後。
……
這天,雲淡風輕,陽光微暖。
桐城的春季已經悄然來了。
春回大地,冰雪初融,一切将是嶄新的開始。
顧禮和江晨在白氏集團會議室和白氏集團高層開會時,桐城五光酒店裏正低調的籌辦着一場婚禮。
低調到什麽地步呢?
婚禮現場的賓客,只有寥寥數人。
新郎和新娘的婚紗照只拍了一張,新娘的婚紗也是最簡潔的裸肩魚尾禮服。
司儀是新郎蘇汶洲堅持要請的。
作為新娘,林霜對這場簡潔婚禮沒有任何想法。
她和蘇汶洲本來就是協議結婚,原本林霜的意思是直接領結婚證,不需要婚禮。
但蘇汶洲堅持,并且将婚禮作為協議中的一條,林霜便應了。
決定給孩子找個名義上的父親時,林霜将身邊的異性都考慮了一遍。
最終還是選擇了蘇汶洲。
不是因為她對蘇汶洲有什麽念想,只是覺得如果是蘇汶洲,她不會有任何心理負擔。
畢竟是找接盤俠,即便是名義上的,她也不想耽擱對方尋找自己的幸福。
但蘇汶洲不一樣。
他那人吧,帶着孩子再娶別的女孩子,是人家女孩子的不幸。
所以思來想去,林霜覺得她的情況和蘇汶洲的情況很相近。
于是她聯系蘇汶洲,把懷孕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了他。
也給了蘇汶洲選擇權。
畢竟強人所難這種事情,林霜做不出來。
她和蘇汶洲之間簽了協議,做一對有名無實的父親,只做彼此孩子名義上的母親或是父親。
蘇汶洲答應了。
陸子衿說蘇汶洲是愛她的,說蘇汶洲是想用餘生慢慢追回林霜。
林霜聽了只是笑笑。
雖然陸子衿說的對,餘生很長,有太多的可能性。
但她喜歡蘇汶洲?
這絕對是不可能的。
她的心太小了,小到只裝得下顧禮一個人。
……
中午十一點五十五分。
司儀上臺,拉開了婚禮儀式的帷幕。
作為賓客出席的陸子衿、陸栩,還有幾個蘇汶洲的朋友,個個面色古怪。
陸栩自打回國後,得知唐畫不辭而別,精神一直有些恍惚。
他滿腦子都是出國前那一晚,他和唐畫翻雲覆雨的那些支離破碎的片段。
這些日子,他也一直試圖尋找唐畫,至今沒有結果。
陸子衿每每追問他,他又什麽都不說。
以至于他們兄妹倆最近感情不太好,出席婚禮也沒坐在一起。
在婚禮進行曲中,林霜獨身一人從宴會廳的正門入,慢慢越過紅毯,往臺上的蘇汶洲走去。
有那麽一瞬,她腳步遲疑了。
臺上那個男人,終究不是她愛的。
這一去,就沒有反悔的餘地了。
就在她猶豫之際,臺上的蘇汶洲走了下來,循着紅毯慢慢走到她的跟前,向她伸出手。
“林霜,我會對你和孩子很好很好,我保證。”
蘇汶洲神情誠懇,由其将“孩子”兩個字咬得很重。
林霜回神,最後一絲猶豫終于被壓了下去,她伸手,慢慢往蘇汶洲掌心探去。
可她還沒搭上蘇汶洲的手,背後一道勁風掃過來,直接從她頰側穿過,撲向對面的蘇汶洲。
那是男人的拳頭。
蘇汶洲根本沒注意林霜背後忽然多出來的那個男人,被他一圈打翻在地,鼻梁骨感覺斷了,鮮血肆意,滴入紅毯,不見蹤跡。
這還沒完,忽然闖入的那道高大身影繼續沖着倒地的蘇汶洲而去。
不由分說,直接拎起蘇汶洲的領子,一拳又一拳的砸他臉上。
賓客席間那幾個蘇汶洲的摯友緊趕着上去拉架。
陸栩也終于回過神來,上去拉沖入婚禮現場的男人。
“顧禮!你別打了!你要把他打死不成?”陸栩的勁道不足,拉拽不動,終于吼了那打人的男人一句。
那人……就是顧禮。
他剛從白氏集團那邊趕過來,剛從李斯然那裏得知林霜結婚的事情……
天知道那一刻他心裏是什麽滋味。
仿佛天塌了,大千世界變成漆黑一片。
天地間只剩下他一個人,孤寂、無助,沒人疼沒人愛沒人要。
他的霜霜結婚了,背着他,悄悄的……
顧禮知道自己的瘋病又犯了,就在剛才那一秒,他甚至真的想打死蘇汶洲。
打死他,林霜就不會再想着嫁給他了。
“顧禮!”林霜的聲音染了薄怒,清冷中透着慌張。
顧禮高高揚起的拳頭頓在了半空,他渾身僵住了。
陸栩等趕緊把被揍得血.肉.模糊的蘇汶洲拖開,打120送醫院去。
随後趕到的李斯然和江晨看着一片狼藉的現場,一個兩個全都愣住了。
他們都知道,顧禮是真的發瘋了。
陸子衿也被顧禮那股子狠勁吓到了,怕他發起瘋來對林霜不利,便想上去護着林霜。
可林霜卻不需要,只輕輕推開她,柔聲道:“你們先離開吧,我跟他單獨談談。”
她這話不只是對陸子衿說的。
門口的江晨和李斯然也和陸子衿一起走了。
婚禮現場很亂,身子僵直的男人本是西裝革履風度翩翩,這會兒卻是衣襟淩亂,滿身狼藉。
他的拳頭被血染紅,林霜看了一眼,便強迫自己移開了視線。
她慢慢走過去,穿着潔白婚紗,繞到了顧禮跟前。
林霜這才發現,顧禮也受了點輕傷。
他嘴角有血跡,應該是剛才被蘇汶洲反擊了一拳。
男人沒看她,垂着眼簾,一身冷厲氣息,身體緊繃着。
林霜知道,他在等自己開口。
所以她暗暗吸了口氣,用極其平靜的語氣道:“顧禮,沒有正式告別是我不對。”
“既然今天你來了,那我正式通知你,我們之間結束了。”
“所以你走吧,別再糾纏我了。”
林霜忍着心底的疼,用這世間最冷最絕情的語氣,說着這些能刺疼顧禮的話。
男人咬緊的牙關松了松,沉默了良久,才擡手抹去了嘴角殷紅的血。
擡眸,用那雙深不見底的眸瞧着林霜,滿眼孤傲,不以為然的笑:“你說結束就結束?當我顧禮什麽人啊?”
“想結婚啊?”
“新郎是我才可以。”
“所以……林霜,除了我,你誰也嫁不成。”
“懂嗎?”
男人似笑非笑,一雙丹鳳眼眼角緋紅,隐有淚光。
他來的路上一直在想,林霜是不是聽到了什麽風言風語,以為他要娶白芊芊,所以才這樣對他。
當時顧禮想的是,他一定要好好問清楚。
可現在他什麽都不想問了。
不管林霜愛不愛他,不管林霜願不願意,他要她,只要她。
即便不擇手段,他也要把她留在身邊。
“是你逼我的。”
“霜霜,是你逼我把你變成我的囚徒的。”
男人說到這裏時,語氣已經溫柔下來。
他愛憐的伸手,去摸女人化了淡妝的臉,更想俯身去吻她。
林霜呢?
她這會兒心裏百般不是滋味。
如果顧禮知道她懷了他的孩子……知道她想為他生孩子……還會這麽愛她麽?
他那麽讨厭孩子呢。
“顧禮……我懷孕了。”女音很輕,有些顫,“孩子是你的,我想生下這個孩子。”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喜歡孩子,所以我不強求。”
“但是顧禮,我的孩子需要一個父親……”
她想說,求他別這樣。
正蘊着一肚子火的顧禮卻是愣住,很久很久才明白了林霜的意思。
懷孕……
“怎麽可能?”顧禮蹙眉,滿臉不敢相信,“我明明都……”
林霜見他這般反應,只當他是真的接受不了,心沉了沉,苦笑:“對不起,在澳洲那晚我騙了你。”
“我說安.全期是騙你的。”
林霜覺得自己真不要臉,像個想借孩子逼婚上位的心機女。
可實際她并沒有。
她只是單純的想要一個和顧禮的孩子,就算顧家不要這個孩子,她也沒關系。
顧禮震驚了許久,腦子裏一團亂麻。
許久之後,顧禮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所以……你是因為我不喜歡孩子,所以……”
“所以才要懷着我的孩子嫁給別的男人?”
顧禮笑了,又好氣又想笑,“林霜,你……”
他好想罵她。
可低眸一看到女人梨花帶淚的臉,那些罵人的話怎麽都說不出口了。
顧禮伸手,将跟前穿着潔白婚紗的女人摟入懷,埋首于她頸間。
聲音些許顫抖,“傻瓜。”
“我沒說我不要我們的孩子啊。”
林霜仿佛打開了眼淚的閘門,哭起來止也止不住,“可、可你說你不喜歡孩、孩子……我問過你的……”
她抽抽搭搭,兩只手不覺就揪住了男人的衣角,很用力:“你為什麽不喜歡孩子?為什麽每次都戴.套?怕我用孩子要挾你結婚嗎?”
顧禮哭笑不得。
他的瘋病,忽然就痊愈了,眼下只滿心的甜和無奈:“不是的……我只是、只是害怕。”
“我害怕你懷孕,我害怕你為了給我生孩子遭遇不測。”
“我不想要孩子,我只想要你……霜霜,我只要你。”
他一直記得那個被困電梯忽然發作的孕婦,如果當時林霜不在現場,如果救援再晚一些……那個孕婦和她肚子裏的孩子能安全麽?
還有他母親秦暖。
為了生個孩子,拼了老命,在手術臺上躺了那麽久。
還有周若瑜……那個死在手術臺上的女人。
每每想到這些,顧禮就害怕。
他怕他的霜霜懷孕後也會遭遇這些危機,他不敢賭。
所以他寧可這輩子不要孩子。
林霜被他一席話震驚當場,連淚水都止住了。
所以這麽久以來,都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嗎?
顧禮……是因為她才不想要孩子的。
可……
“顧禮,我想給你生孩子。”
“你不知道嗎?孩子是父母愛情的結晶。”
“他就是我愛你最好的證明。”
林霜仰頭看着他,一言一語都十分認真。
顧禮也看着她,眉眼裏的擔憂和無奈,慢慢變成了感動和滿足。
他還能說什麽呢?
“好,聽你的。”
林霜愣住,似是不敢相信。
顧禮答應了?!
他接受她肚子裏的孩子了?!
“顧禮……”林霜想說什麽,卻被忽然俯身的男人堵住了櫻色的唇。
這個吻很溫柔綿長,林霜忽然想到了什麽,避開男人的吻,氣喘籲籲道:“那我們現在去民政局吧!這個點工作人員還沒下班!”
“對了,蘇汶洲那邊得去道個歉。”
林霜覺得自己有點瘋癫了,她一向是沉得住氣的那種人,可是這會兒卻覺得自己有點像顧禮。
一身孩子氣。
顧禮抿唇笑,雙眸深情的凝着她,“好,你說什麽都好。”
“只要你不走。”
林霜拉過他的手,覆在自己小腹上,溫聲笑:“放心吧,有你和孩子在,我哪也不會去的。”
男人僵了僵,哭笑不得。
所以他在他家霜霜心裏,排第二是嗎?
也罷,餘生那麽長,再繼續努力,總能排到第一位的。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下本《他的巧克力腹肌》,戳專欄收下吧~
文案如下:
#追妻火葬場系列#
林晚一是個顏控。
為了江少錦的顏,做了他妹妹的替身。
她任勞任怨,就為了江少錦承諾的特別福利。
吊威亞機器故障懸在高空時,林晚一想的是這單要摸臉三小時才夠本;
泡在污染嚴重的人工湖裏時,林晚一想的是這單光摸臉肯定不夠,得加摸腹肌或者人魚線!
閨蜜勸她:“別喜歡江少錦了,他是個妹控,喜歡他很累的。”
林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