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懊惱
電梯門徐徐合上。
男人側身，看了眼一旁盯着他瞧的孕婦, 目光沒有停留, 直接掠到了林霜身上。
林霜甚至都沒來得及換衣服, 被追上後，臉上有些微尴尬。
畢竟她躲顧禮，太明顯了點。
好在那男人沒說什麽，進了電梯後，狀似随意的問林霜：“回醫院？”
林霜并不想回答, 但電梯裏就三個人，她不吭聲，旁邊那位孕媽還以為顧禮是在問她。
支支吾吾了一會兒，林霜先出聲了。
她只“嗯”了一聲, 便沒了下文。
旁邊的孕婦這才意識到, 原來他們倆人是認識的。
……
電梯緩速下行了一陣, 忽然停頓了一下，緊接着忽然墜落。
轎廂內的三人皆是大驚。
門邊的顧禮第一反應是講每一層的按鍵都按下, 然後回身去抱背後的林霜, 将她帶至遠離電梯門的角落，同她一起背靠電梯壁，以半蹲姿勢保持平衡。
與此同時, 林霜也拉過了旁邊那名孕婦，幫着她穩住身形。
片刻後，下墜的轎廂一個急剎，像是定住了。
轎廂內死寂一片, 仿佛時間也跟着靜止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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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還驚叫聲刺耳的孕婦這會兒仿佛卸了全身的力道一般，整個人無力到腿軟。
還好林霜攙扶着她，這才沒讓她摔了。
至于顧禮，在意識到林霜沒有受傷之後，便回身去看電梯門。
剛才的動蕩讓電梯的門稍稍裂開了一條細縫，細縫外是牆面，所以可以确定的是，電梯現在卡在了不知哪一樓的樓層之間。
顧禮按了警報，然後拿手機看了眼，發現有信號便趕緊給李斯然打電話，讓他找維保人員過來救援。
等顧禮挂斷電話，回身再看向林霜時，卻發現被她攙扶着的那孕婦臉色慘白一片，淺藍色的寬松連衣裙裙面隐隐有被水浸濕的痕跡。
顧禮那張俊臉當時便白了白，聲音沉沉的把孕婦的情況告訴了林霜。
便是此時，那位孕婦捂着肚子喊疼，整個人越發沒了力氣，林霜只好讓顧禮搭把手。
“顧總，把你西服外套脫了，墊在地上。”林霜皺眉，隐有不好的預感。
她那聲顧總，讓顧禮覺得見外、生疏，格外不喜歡。
但眼下卻也不是去糾正林霜的時候。
男人利落的脫了西服外套，直接鋪在地上。
“幫我扶她躺平。”林霜一臉嚴肅，顧禮不敢耽擱。
等孕婦躺平後，林霜把身上的白大褂脫了下來，卷疊好，小心翼翼的墊在孕婦臀下。
孕婦喊疼期間，林霜半跪在她身邊，一邊安撫，一邊叮囑她記一下疼痛的時長。
顧禮在一旁手足無措，最後只能在林霜身邊蹲下身，小聲問：“她是要、要生了嗎？”
他一個未婚男人，對生孩子這種事情完全零經驗。
相比之下，林霜就淡定許多。
聽到男人的話，她擡眸看了他一眼，道：“差不多。”
“你再給李斯然打電話，讓他聯系三醫院，讓救護車過來。”
林霜剛才簡單詢問了孕婦幾句，得知她是在三醫院建檔做的孕檢，便想着一會兒得救後直接把人送醫院去待産。
眼下林霜可以确定的是，這個叫王茵的孕婦羊水已經破了，而且伴随宮縮，這是臨産征兆。
林霜剛才查看了一下，王茵的羊水清亮，躺下後流速變緩，表示她肚子裏的胎兒暫時還是安全健康的。
可随着時間流逝，胎兒受感染的幾率也會增大，所以眼下最重要的是得從這困境中脫身。
必須在王茵規律宮縮前把她平安送到醫院。
怕就怕這孩子性急，等不及到醫院，在這電梯裏降世。
若真如此，林霜真不知自己能不能招架住。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轎廂內基本只有孕婦的喊聲，初時的低緩無力，到後面慢慢尖銳。
約莫等了半個多小時，顧禮的手機收到了李斯然發來的消息。
李斯然說救援人員已經到位了，需要測算轎廂所在的位置，方便選擇就近樓層實施救援。
……
林霜和顧禮以及那名孕婦被平安救出時，孕婦的宮縮已經開始規律了。
三醫院産科副主任蘇荷跟救護車一起過來的，因為這個叫王茵的孕婦是蘇荷的病人。
李斯然的電話打到醫院時，蘇荷正好在急診部門，便主動提出她去現場。
蘇荷擔心産婦會在路上生産，出發的時候做足了準備。
到現場後，她看見林霜，明顯松了口氣。
林霜和顧禮一起上了救護車，按照慣例，他們倆都需要去醫院做個檢查，以防萬一。
上車後不久，那名孕婦已經撐到極限了，慘叫聲愈演愈烈，蘇荷消毒後戴了手套去扒開了孕婦的腿查看情況。
這一看，蘇荷哭笑不得：“林主任，看來咱得在這救護車上接生了。”
胎頭都已經肉眼可見，接下來只能讓産婦配合宮縮頻率調整呼吸，适時用力。
林霜輔助蘇荷，準備好器具，另外還不忘讓旁邊的擔架員把蘇荷特意帶來的簡易待産包拿出來。
救護車一路鳴笛飛快行駛，車內七人，只林霜和蘇荷是醫護人員，助産的工作自然也只能由她們擔任。
同行的擔架員和顧禮只能在旁邊幹着急。
尤其是顧禮，他活了28年，這還少頭一次經歷這樣的事情。
現場直面感受生命降生的過程，他根本不敢往産婦那邊看，只在林霜喊他時，幫忙遞些東西過去。
“加油！用力！快出來了！”蘇荷負責接生，在王茵又一陣宮縮來臨之際，她直接上手，動作輕柔、精準的将冒頭的胎兒順勢往外帶。
終于！
胎兒完全娩出！
片刻後一聲響亮的啼哭，安撫了一車人員的心。
林霜幫着蘇荷處理好臍帶，着手清理胎兒身上的血漬等。
期間，她把胎兒遞給了旁邊的顧禮。
讓男人拿幹淨的包被包住嬰兒，林霜專心清理。
被迫抱着新生兒的顧禮一臉僵硬，感受着懷裏孩子的蠕動，他自己卻是一動也不敢動，也不敢用力。
好在林霜動作熟稔利落，很快結束了清理的工作。
另一邊，蘇荷幫助産婦娩出了胎盤，接生的緊張感也算暫時告一段落了。
救護車也将好抵達了三醫院，孩子和産婦都被送進了醫院。
蘇荷跟着一起下車，去負責後面收尾工作。
至于林霜，這會兒已經滿頭是汗，脫了白大褂，用消毒液抹了手，和顧禮一道去例行檢查。
……
檢查結果表明，林霜和顧禮都沒事。
頂多也就顧禮身上有點擦傷，想來是之前護着林霜是擦到的。
上了點藥，便無礙了。
經此一事，院領導是讓林霜回家休息一下的。
但林霜卻堅持去看了下王茵和她生下的那個男嬰。
彼時孩子已經做完了相應檢查，确定了身高體重，在醫院準備的嬰兒床裏安然睡着。
順産後的王茵也吃了點東西恢複了體力，正在休息。
林霜去看了一眼，放心後便走了。
走出住院部大樓時，她往産科去，卻在出了電梯後，遇上了等她的顧禮。
男人的臉色已經緩過來了，恢複了血色。
但神情還有些呆呆的，感覺像是還沒回過神來。
看見林霜，男人張了張嘴，最終木讷的擡手，沖她招了招。
動作機械，活像一只招財貓，莫名戳了林霜的萌點。
她忍笑，慢吞吞走過去：“顧總還沒回？”
男人眨眨眼，半晌才啞着嗓子問：“那個孩子和孕婦……”
“母子平安，放心吧。”
說起來，這次事件，顧禮真是幫了不少忙的。
怎麽說呢？
就很難想象像顧禮這樣的人，也會有手足無措的時候。
那模樣當真是可可愛愛。
林霜話落，顧禮松了口氣，整個人像是洩氣的皮球一般，往後退了兩步，踉踉跄跄。
吓得林霜趕緊伸手扶他一把。
“你沒事吧？吓到了？”
顧禮沒回，他滿腦子都是在車上那一幕。
雖說他沒親眼看見孩子到底是怎麽生出來的，但是産婦裙擺還有接生、助産的蘇荷和林霜衣服上都是血跡……
光是回想起那場面，顧禮就覺得毛骨悚然。
他不是怕血，只是腦補了一下生孩子的過程，加之剛才他去醫院裏特別設立的分娩陣痛體驗館體驗了一把生孩子的感覺……
到現在，他手腳還有些軟。
那種感覺當真別挨了拳頭，被人捅了刀子還要難受百倍。
林霜見他不答話，心想顧禮是真的被吓到了。
一時間，她有些心軟，不禁墊腳，伸手去摸男人的頭，哄孩子似的語氣：“乖啊，不怕，已經過去了。”
顧禮回神，薄唇僵了僵，心下一動，便情不自禁的伸手，将女人拽入了懷中。
這一刻，顧禮那顆忐忑不安的心終于被塞滿，慢慢平穩、踏實。
他的懷抱很暖，因為事發突然，林霜根本沒來得及反應。
被抱個滿懷後，她是想掙紮的。
但顧禮卻适時的在她耳邊輕聲喃喃：“霜霜，有你真好。”
男音磁性，軟軟糯糯，帶着點甜蜜的粘稠感。
林霜的心也被他的聲音糾纏着，一陣黏膩的軟。
心跳頻率加快，林霜不受控制的“嗯”了一聲。
末了，她還鬼使神差的補了一句：“別怕，我會一直在。”
話一出口，林霜當時就後悔了。
抱着她的顧禮身形一僵，半晌才機械的退開，眸光驚詫的鎖着林霜：“霜霜……”
他喚她，親昵又溫柔。
林霜想解釋，但張了張嘴，最終卻是逃避道：“好了好了，我該去工作了。”
她說着，推開跟前的男人，轉身要走。
顧禮卻不許，眼疾手快扣住她的手腕，順勢從後面又将林霜抱了個滿懷。
如此，林霜只能停下，任由那雙大手纏着她的纖腰。
清麗可人的臉上堆滿了懊惱。
“霜霜，你不能騙我……你說的，一直都會在我身邊。”
作者有話要說： 顧禮：我不管，你說一直在，騙人是小狗！
林霜：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