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少主
房子敬跟房不破向來不和,此次房子敬強勢歸來,聲稱要挑戰房不破,讓不少人心驚。大多數人只是當個笑話聽了,四大禦靈師家族這一代就出了兩個絕世天才,那樣的天才是能夠随意挑戰的嗎?他們房家的大公子唯一的對手只有江家大公子江回書,那個房子敬當自己是什麽人了?竟然想挑戰房不破。
另一部分人則在涼風堂會見之後将這件事記了下來,是因為房子敬贏了三公子的緣故。三公子房峥字重嶺,天資好歹算中上。這麽些年來,他也沒愧對自己的天分,日日夜夜勤勉修行,日後成長起來,足以進入家族的精英階層,甚至成為大公子的左膀右臂。可這麽個人,竟然說敗就敗了?
衆人知道,幾位公子雖是兄弟,但由于家族之中按天資所劃分的待遇、階層,平日相處時也有一套自己的方式。資質中下的房沖房子浩巴結房重嶺,房重嶺巴結房不破,至于資質最低又不懂得須溜拍馬的房子敬,當然被一致排外。所以完全不會出現房重嶺看在兄弟情的份上放房子敬一馬的可能。
于是就有人将大小兩位公子的賭約放在了心上,偷偷派了人,遠遠觀察兩人的動向。頭天晚上房子敬跟柯無醉闖化妖洞的時候,便有一些探子将消息傳給了上面的人。只是那時候距離太遠,又是房子敬跟柯無醉一同出手,衆人便下意識認為肯定是柯酲打敗了房不破,至于房子敬,當然只是起了個輔助幹擾的作用。
今日柯無醉闖化妖洞,蹲守在房不破這邊的探子都沒當回事,頂多事想要看看熱鬧罷了。一邊是名聲赫赫的狂才柯酲,一邊是年輕一輩裏備受矚目的房不破跟江回書,不知到底鹿死誰手。
而當劇烈的妖氣爆發時,探子們都傻眼了。
什麽情況?大公子的化妖洞中什麽時候關了如此強橫的妖族?
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他們頭頂上的各大執事、各大長老甚至連家主本人都趕了過來,直奔化妖洞。
一時間,洞口處熱鬧非凡。
化妖洞中一片狼藉,甚至連各處都陣文都被抹除了個七七八八。
房守言領着衆人找到自己狼狽不堪的兒子與江家大公子,臉色很不好看,開門見山道:“你們惹上了哪位妖将?”
房不破道:“是房幺。”
“房妖?三長老,你對妖族最熟悉,你來說說,這位妖将排名第幾,實力如何?”
房守言身後一名矮個子老者道:“回家主,我等見識淺薄,沒聽說過這位妖将的名號。倒是妖族傳聞中的一将一直沒有消失,說不定……”
房不破趕緊道:“父親,我所說的并非妖将。”
“哦?除了妖将,難道還有妖族能在我房家來去自如不說,還毀了你的化妖洞?當我房家諸多高手都是瞎的?”房守言看着自己的兒子,還有他身後毀了的化妖洞 ,濃濃的危機感彌漫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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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不破道:“我所說的房幺,乃是房子敬。”
衆人嘩然。
有新晉的長老耐不住道:“大公子,房子敬是個千年難遇的廢物,這點在座衆人皆知。他如何能打敗你跟江大公子,并毀了這化妖洞?更不要說那身妖氣非修行千載的大妖不能有,大公子……”
房不破正欲答話,房守言做了個手勢,周圍便安靜了下來。他道:“房幺修習妖族功法,本是我允許的。我原想他資質太差,不論修行何等功法皆是無用,這才允了他,不想他竟有這等造化。即是如此,他的地位恐怕要重新評估了。”
“理當如此!我房家想要出世,就要重用賢才。”發須皆白的大長老跺了跺拐杖,第一個表明了立場。
有了德高望重的長老帶頭,剩下的衆人也沒了心理負擔。
“房家又有人才出世,真是一大幸事。”
“不錯,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修行妖族功法又如何?仍是我禦靈房氏的血脈。”
“小公子實乃良才……”
房不破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他與房子敬的矛盾早就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往日這些長老執事絕不可能幫着房子敬說話,那現在呢?
他心裏很清楚,想要扶持房子敬上位,首先便是要讓房子敬對房家有歸屬感,那些年來對他下手的人都會被一一清算。
首當其沖的,就是他這個大公子。光是化骨散的仇就夠他喝一壺。
禦靈師家族唯利是圖,以實力為尊。之前他因為這一點占了多少便宜,免了多少罪孽,現在都要因為這一點,毫不保留地還回去。
房守言看出了房不破的心事,輕嘆口氣,終究還是不能放下這個天資卓絕的兒子,道:“房子敬鬧出了這麽大的動靜,正處于風口浪尖,你要念兄弟之情。”
房不破抿了抿唇,連冷笑都扯不出來。
幼時的他們三兄弟每每犯了事,将過錯推到房子敬身上,房子敬都會冷淡地回一句“不是我”。而這時,他父親都會說“你兄長背後每天都有無數雙眼睛盯着,你要念兄弟之情”。何其相似。
跟他說這句話,不過是為了告誡他,禦靈師家族最看重實力,家族所重視的人已經從他變成了房子敬,讓他不要心懷不滿,做出傷人傷己的舉動。
熱鬧的化妖洞之中,房不破漸漸心冷。
此後房家諸位長老執事,又在涼風堂中緊急召開了一場會議。涼風堂被家主親自布下的陣法圍繞着,除了參與會議的衆人,沒有人知道裏面在談論些什麽。
次日一早,房子敬那破敗小院子的門又被敲開了。
房子敬裝模作樣地彎腰拱手道:“恭迎家主。不知家主大駕光臨,有何貴幹?”
房守言仔細打量着自己的幺子,見他生得眉目如畫,面孔卻是毫無血色的蒼白,不由輕嘆口氣,道:“幺兒,此前為父忽視你了。”
房子敬笑道:“家主何出此言?再肉麻下去,只怕我身的雞皮疙瘩都要蹦出來掉到地上了。”
房守言習慣了他的渾不吝,只當他仍是對這些年的待遇心有怨氣,道:“你回屋整理整理衣着。我今日要帶你去拜訪各位長老、執事,要打扮得莊重些才不會失禮。”
說完又是一陣無奈,他一直都把長子當繼承人培養,沒想到繼承人的名單上臨時加了一個幺子,又要重頭教起。
房子敬卻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道:“不用了,就這身衣服。左右家主有事來找我,定然不是因為我這身随處可見的衣服。”
房守言:……
經過二十多年的忽視,幺子終于成功被養成了糙漢子。
然而畢竟抱着讓房子敬收心的目的,房守言不可能一開始就在小事跟他鬧僵,只是點頭道:“那走吧。”
說完轉身欲走,卻聽房子敬往院子裏喊到:“墨涵,午飯吃完記得把行李打包好,等會兒有什麽變故,也好應對。”
院子裏有個背上背着大刀手上持着佩劍的少年跑出來道:“知道了,房公子放心去吧,我家少莊主在呢,我一定會小心的。”
房子敬又笑着跟他說了幾句才離開,離開之前又特意叮囑墨涵千萬要把門鎖好,免得什麽不長眼的阿貓阿狗糟蹋了院子。
房守言越聽越糟心,看了眼神态自若的房子敬,忍不住道:“既然是你的友人,家族不可能為難。”
房子敬慢騰騰道:“家主身居高位,不懂我們這些底層的苦楚。以前睡在這個院子裏,我每天睡覺都要起來好多次,就為了看看院門有沒有關好,生怕一覺醒來……不,生怕一覺醒不來,在睡夢中就被人抹了脖子。”
房守言越發頭疼,看樣子,這孩子有些難以安撫。想到把院子給房子敬的原因,房守言頭更疼了。難道真的要給房堅一些懲罰才能穩得住房幺嗎?
偏心了大半輩子的房守言終于體會到了什麽叫做手心手背都是肉。
他心裏面波濤洶湧,面上卻是一臉的淡漠。帶着房子敬進了祭堂,對着重重疊疊的靈牌燒了香,念禱詞,儀式做完之後又讓房子敬将血滴在一面特殊的令牌上,道:“房家第三百三十四代家主守言,今日欲立子敬為下任家主候選人,請列祖列宗見證。”
話音未落,淋漓的血液盡數滲了進去,一滴不剩。
房子敬垂眸,知道這是房家的試探。那塊令牌除了是歷代立家主候選者的用具之外,還有驗證血脈的作用。如果不是禦靈房家的血脈,令牌不會承認。
看來,過于強橫的實力還是引起了房家警覺。
祭堂之中,驟然無聲。
大長老上前道:“不知家主可曾發覺了什麽異樣?”
房守言盯着令牌發愣,搖搖頭。
房子敬負手而立,面上一派淡然,心裏卻明白,定然是他的血有什麽不對勁。
他是妖族轉世,有所異樣也算正常。只是……他心下暗嘆,待會兒見機行事,一定不能讓阿酲陷入危險。
卻見諸位執事紛紛跪下道:“拜見少主。”
嗯?這是什麽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