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癱式戀愛

第13章 梨花谷

言溪又慢吞吞的品完了幾壇酒，但臉上卻沒有任何痕跡，酒量不是一般的好啊。

言溪付錢離開，走到客棧門口時，施了個小法術去除身上的酒味，然後才面無表情的走進去。

墨依坐在窗子邊，面前擺着一桌酒菜，她沒有動筷，只是看着窗子外面，若有所思的樣子。

“你說完了？”她察覺到言溪的到來，眉眼溫和了些許。

言溪察覺她的變化，坐下:“嗯。”

墨依也不問他們說了些什麽，只是看着桌上的菜說:“我以為你很快就回來了，所以點了一些菜……不過現在已經冷了，你餓嗎，要不要重新點一些？”

言溪低了低眸子:“我不是很餓。”

墨依接不上話了，于是沉默，一如既往的沉默。

“聽說江南有個梨花谷，我們去看看吧。”出人意料的，這是言溪主動提出來的。

墨依也知道言溪喜歡梨花，便同意了，于是二人雇了輛馬車朝着梨花谷去了。

梨花谷離杭州城還是挺遠的，不過她們倆都很有默契的沒有禦劍，大概是想體會一下凡人的生活吧。

車夫在前面趕着馬車，總覺得後背犯涼，手中的鞭子揮舞愈來愈快了，只盼能早點到地方。

唉，也怪他貪財，見這兩位姑娘出價高就接了這活，本以為很輕松的，可是，為什麽這兩個姑娘如此奇怪呢？

上車後一句話不說也就罷了，還都板着個臉，跟死了全家在哭喪似的，哦不，哭喪都沒她們吓人，搞不好在半路上就把他給滅了。

馬車很大，裏面擺着個小桌子，桌上放着茶水和點心。

言溪低頭看着書，墨依喝着茶，兩人都不說話，但氣氛确實很融洽的。

在無憂派裏，她們一直都是這樣相處的，偌大的書房裏，一個喝茶，一個看書，偶爾來了興致，兩人還會對弈。

因為馬車跑的很快，所以很颠簸，這不，墨依手裏的茶灑了點出來，落到了言溪的書上，将一些字弄模糊了。

“抱歉。”墨依對上言溪的目光，覺得有些歉意，畢竟她知道言溪是個愛讀書的人，同時也是個愛書的主兒。

“無事。”言溪青蔥的手指摸了摸沾濕的地方，微微掠過一陣白光，模糊的字跡就恢複如初了。

然後，言溪撩開簾子對着車夫說:“麻煩慢一點，我們并不趕時間。”

說的很慢，沒有質問的語氣，只是普通的一句話罷了。

“好，好的。”車夫連忙應下，将車速減慢了一點。

言溪不再多語，放下簾子，繼續看書。

墨依看了她一眼:“你為何喜歡看書，額，還是佛經之類的？”

按說她們修仙之人應該不信佛啊，可言溪卻特別熱衷于佛教，對佛經更是愛不釋手。

言溪避而不答，反問道:“那上尊又為何喜歡喝茶呢？”

墨依看了一眼手中的茶，淡青色的茶水帶着苦澀的香味，她有些迷茫了:“我亦不知，只是覺得，應該喝茶……至于喜不喜歡，我也不清楚……反正，我一直就在喝茶。”

她說的很模糊，甚至是混亂，瞳孔中一片惘然。

言溪似乎想到了什麽，沒有再問了，反而解釋說:“我不喜歡看書，只是，除了看書，我不知道該幹什麽……他是個教書先生，家裏有很多書，我一出生就識字……他很忙，沒人陪我，所以我只能看書，久而久之，也就習慣看書了。”

她的解釋也很奇怪，但墨依笑了，大概是聽懂了吧，或者說是——同病相憐。

幾個時辰後，梨花谷到了，車夫将馬車停在谷口，目送她們牽着手走進梨花林裏。

梨花谷很大，她們來的很巧，此刻正是梨花開的時節，片片雪白的梨花在空中飄飛，花瓣很白很白，像是用水洗過一樣。

言溪看得出了神，任由樹上的桃花落在身上，劃過臉頰，癢癢的，很涼很涼。

墨依伸手，輕輕拂去她肩上的一片梨花，柔聲問:“你為何喜歡梨花呢？”

言溪摘下一朵梨花握在手中:“因為桃花村裏沒有桃花，物以稀為貴，所以我喜歡。”

因為桃花村裏的那些不敗的花，是她成為“災星”的證據，所以，那些花，她都不喜歡。

墨依笑了:“就這麽簡單嗎？”像個小孩子一樣。

言溪沉默了一會，慢慢的說:“大概，人就像是這梨花一樣吧，終究有一天，會離開的。”

留不住，也不能留。

她攤開手，風來，手中的梨花随着風落下。

墨依又接不上話了，奇了怪了，難不成有誰離開了她嗎？不對啊，她三歲進了無憂派，除了自己，跟所有人關系都不怎麽滴，就算他們離開了，她也不會這個樣子啊。

三歲以前，那些要燒死她的村民，也不會值得她難過，難不成，是那個過世的姐姐？

好嘛，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什麽的，最讨厭了。

墨依沉思片刻，手攬住她的腰，從身後抱住她，在她耳邊低語:“哪怕所有人都離開，我也永遠是你身邊的風，只吹拂你這朵梨花。”

墨上尊威武，情話什麽的，不要太溜了。

言溪身形一頓:“可是風，終究有一天會離開。”

她不是感覺不到墨依對她的心思，只是，她不敢接受，也不能接受，因為她怕有一天，所有的一切都随着風離去了。

那時候，她怕是連孤獨都不會剩下了。

墨依看着她的側臉，白皙的臉上是不從有過的悲傷，那雙眸子中，一片陰影。

“可是，終究有一天，她會回來的。”

言溪從她懷裏出來，轉身正視着她，眸中神色不明:“只要離開，我就不會再眷戀。”

墨依神使鬼差的湊上去，輕輕落下一吻，梨花還随着風在空中飄，像是絢麗的煙花沒有落幕。

言溪呆住了，她聽見面前的人說:“既然那樣，那我就永遠不會離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