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同床共枕
出了秦府,言溪提議去坐船,雖然墨依覺得奇怪,但還是什麽也沒說。
二人很有錢,索性直接買了條大船,至于船夫嗎?當然是沒有啦,不是因為缺錢或者是沒有人,只是因為墨依不想讓人打擾。
此刻正值荷花開放的季節,偌大的西湖裏長滿了粉嫩嫩的荷花,荷葉上還綴着露珠,微微彎着腰,像是沉默的愛人。
言溪站在船頭,看着荷花出神,微風拂面,冰冷的臉上顯出幾分茫然,以及一些看不懂的情緒。
墨依看着她,不知怎麽,忽然有點心疼言溪,想起幾百年前她們的初見,言溪被綁在高臺上,四下的村民舉着火把,最前面的人,似乎是她那個所謂的父親。
言溪沒有哭,抿着嘴,身影很堅韌,清淺的眸子中滿是倔強,她看見了墨依,但沒有求救,只是淡淡的看着她。
那時候的言溪,墨依看不懂,現在的言溪,她也看不懂。
突然,言溪察覺到有人從身後抱住了她,動作很輕,很是小心,似乎怕驚擾了她,也怕被她推開。
終究,言溪薄唇一抿,還是沒有推開她,任由身後的人抱着自己,鼻間似乎多了抹香味,淺淺的,難以忘懷。
好久,言溪聽見身後的人說:“你,似乎不開心?”
她身子僵了一下:“沒有。”
墨依知道她在說謊,卻不知該如何接下去,她一直以來就不怎麽擅長與人交談,後來跟言溪雖然話多了,當都是以叮囑的話居多,至于安慰人嗎?
她還是省省吧,待會兒給人說哭時怎麽辦。
糾結之下,她只好繼續她那副面無表情的臉。
沉默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很快,很快便已黃昏了,夕陽的餘晖灑在她們的身上,像是鍍上了一層金光,湖裏的荷花似乎倦了,歪着頭,等待夜幕的降臨。
兩人都沒說話,直到黑夜降臨,一輪明月挂在空中,月光不怎麽明亮,但卻照的湖水波光粼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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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船,靠岸,辭了這西湖的美景。
不過兩人的運氣不怎麽好,連續問了幾家客棧,都說客滿了,好不容易有一家沒滿吧,還只剩下一間房了。
墨依表面上是咬着牙住的,實際上心裏樂開了花。
老天爺,你不要太給面子了,讓我情何以堪呢?
墨依身為上尊都住了,言溪一個小仙有什麽話好說的,也只好住了進去。
房間很大,窗戶正對着西湖,也不算小,就連那張床,也是很大的。
言溪在這方面很有自覺,主動提出要打地鋪。
墨依板着臉,眉頭不動聲色的跳了一下,正經道:“這,不太好吧,你修為比我弱,年歲也沒我高,理應是我打地鋪,你睡床,畢竟你是小輩,我應該讓着你。”
說完,她又接了一句:“其實可以一起睡的,不過會不會對于你來說太不方便了?”
“沒有,一,一起吧。”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墨依還能說什麽,只能是點頭同意啊。
難得見言溪上仙的冰山臉上多了幾分不自在。
“你餓嗎?”墨依似乎時刻注意着這個。
言溪雖然不是上仙境,但好歹也是離仙境,再加上平日裏吃的也少,此刻也不覺得餓:“不餓。”
說完,空氣就靜了,言溪覺得有些怪怪的,便背對着墨依坐下來,倒上一杯茶輕嘗。
半晌,言溪再回頭時,就看見墨依半靠在床頭,手中拿着本書看,似乎是察覺到她的目光,擡頭向她看來,眼神很溫柔:“快來睡覺吧。”
這,這句話歧義有點大啊!
言溪假裝沒聽見她這句話,默不作聲的挪過去,在墨依柔情似水的目光下脫掉外袍,躺下,吹燈。
頓時,屋裏一片漆黑。
明明床很大,但言溪還是覺得墨依離自己很近,似乎能聞到她身上若有若無的清香味,讓人心神不寧,完全睡不着。
“怎麽了,睡不着嗎?”偏偏當事人墨上尊完全不知,一副無辜的語氣。
“沒有。”
無奈之下,言溪只好轉身,背對着墨依。
此刻的言溪已經完全忘了,墨依是上尊,根本不用睡覺的事。
差不多躺了快有一個時辰了吧,就在言溪認為墨依睡着的時候,墨依說話了:“你今天,在西湖上,為什麽不高興?”
言溪一怔,她還以為她忘了呢,沒想到記性這麽好:“我沒有不高興。”
還是那副語氣,波瀾不驚,好像對所有事都不在意一樣。
“有,”墨依卻固執的很,“你很不高興,但不想是在傷心難過,倒是很像在迷茫。”
墨依不會與人交流,但不代表她就傻,相反,她聰明的很,畢竟當了那麽久的掌門,察言觀色什麽的,她還是懂得。
言溪沉默了好久,就在墨依認為她不會說的時候,她說了:“上尊,我是不是,災星?”
最後兩個字,她說的很慢,似乎這兩個字很沉重,開不了口一樣。
“不是。”墨依明确的給了回答,“你為什麽會這樣想呢?”
“為什麽不這樣想呢?”言溪反問,更像是在質疑,或者說,自我懷疑。
“我出生時,天降大雨,三天三夜,所有村人的莊稼都被淹了,而後,又是一夜之間,村裏的所有花都開了,明明是夏天,可梅花卻開的很豔,你說,難道不奇怪嗎?”
言溪沒等到墨依的回答,又繼續說:“連續三年大旱,滴雨未落,可是那些花卻是常開不敗,哪怕今天摘光了整棵樹的花,第二天,它又是滿樹的花朵搖曳,絲毫沒有受任何影響。”
“那說明,你是個福星,連花都争先盛開來迎接你。”墨依終于接了一句話。
“呵,”言溪自嘲的笑,“那為何那些莊稼不長呢?那為何只有我們村子不下雨呢?那為何那些村人如此恨我呢?”
墨依被這一連串的問話弄暈了頭,一句也回答不了,許久,她緩緩抱住言溪,輕聲說:“從今以後,你做我一人的福星,可好?”
言溪閉上眼,沒有答話。
夜已靜,唯剩月色清輝獨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