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李若青很少在家裏辦派對, 其實她很會玩,在父母面前, 隐藏了這一面。
這兩天被岑旭跟馮景覓的事這麽一鬧騰, 李若青自由很多,不想再裝腔作勢, 做什麽乖乖女。
趙秀雅本來就擔心她想不開,所以沒說什麽。
李若青其實也沒多傷心,就有些, 淡淡的,說不上來的心煩,她仔細想了想,對于岑旭,可能征服欲大于喜歡, 不甘心又大于征服欲, 尤其敗給馮景覓, 是她想都沒想過的。
李若青,許靜還有陳沖,三個人回到樓下, 各懷心思。
許靜握着手機,看到未讀消息, 如果是別人的, 下了班她會公事公辦的不回複,除了岑旭。
岑旭:【許秘書,在公司加班?】
許靜一板一眼回複:【岑總, 李秘書今晚辦派對,熱情邀請,我就過來了。】
發過去沒幾秒,岑旭問:【在李宅?】
許靜:【是的。】
岑旭:【你們秘書部都過去了?】
許靜:【不是,私人派對。】
岑旭:【都有誰?】
許靜:【大部分我不認識,都是李秘書的朋友……哦,有陳年的侄子,之前去過咱們公司那個。】
岑旭瞧見“陳年的侄子”五個字臉色明顯變了個顏色,捏着手機沉默片刻,【陳沖在做什麽?】
許靜:【跟我們在一起,在樓下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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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旭:【幫我盯一下他,看他今晚都做了什麽。】
***
許靜回複完消息,放下手機,若無其事看看另外兩個人。
李若青拿起一杯啤酒,眼睛眨也不眨的喝了。
陳沖坐在三米外的青色沙發上,目光從李若青身上掃過,有不太熟的朋友點個,叫他的名字,讓他遞話筒,陳沖是奔着馮景覓來的。
一直沒看到她,剛才忍不住上樓,看見人,她卻沒有想參加派對的意思,陳沖挺失望,低頭沉思,看一眼手表,想要告辭。
交疊的腿剛從膝蓋上拿下,忽然聽有人說話,提馮景覓——
“怎麽沒瞧見你妹妹?”
這話是問李若青的。
“她在樓上休息。”
“平常可是出了名的愛熱鬧。”
李若青搖頭笑了,一轉眼,瞧見陳沖,他雖然裝似不經意,但李若青卻看的出他對馮景覓的事很感興趣。
再加上,剛才樓上,一眼就看出馮景覓跟他關系不一般。
李若青跟陳沖對視,陳沖便也看她。
她視線看着陳沖,回答別人的問題:“我妹妹最近要搬出去,這幾天收拾東西,可能今天比較累。”
她說完,收回眼,看向跟她對話的人。
陳沖這邊靜靜喝了會兒酒,時不時看向樓梯,半個小時後,都沒再見馮景覓的身影。
樓下男男女女說笑,氣氛正好,陳沖獨自坐着,越來越覺得沒意思。
心裏癢癢的,又不想就這麽走了,下次不知道還能不能有這樣的好機會。
有人出去買了幾副撲克牌,張羅着添桌子,喊人圍過來,陳沖就在人群中間坐着,逃不過,興致缺缺摸牌,他扔下一對K,對面男人膀子一甩,得意洋洋:“對A,對A要不要?”
看一眼陳沖,環顧四周,“有人要嗎?沒人要是吧?沒人要?”
這麽熱鬧的聲中,樓梯上出來一人影,穿着一件比方才保守,長袖長褲睡衣的馮景覓。
頭發淩亂的綁着,整個人性感慵懶,一手端着水杯,另一手捂着嘴打呵欠。
看見樓下還在玩,打呵欠的手放下,瞬間規矩很多。
“哥們,哥們——”
有人湊近,喚陳沖,他轉過頭,看對方。
“哥們,要不要?再不要我走了。”
陳沖看了眼正往廚房走,打算去續水的馮景覓,低頭看一眼手裏的牌,忽地站起來,往身邊不認識的人手裏一塞,“替我會兒。”
“哎——”
對方很懵逼,牌局已經到了尾聲,而且輸了要給錢,換做誰都不願意接牌。
陳沖拍拍他,“贏了算你的,輸了算我的。”
對方想說的話被堵死,低頭看一眼牌,啧啧兩聲,“哥們好牌啊,确定贏了算我的,輸了算你的?”
陳沖視線膠着在某個人身上,沒空搭理這哥們,長腿邁過去,繞着這人走開,直接往廚房走。
馮景覓太陽穴一跳一跳的,全身都有些不舒服,手軟綿綿的沒力氣,剛摸上恒溫壺,被人奪走。
一只手臂探過來,拿走她的水杯。
馮景覓随着手臂,視線往上,看見陳沖的一張笑臉。
他倒好水,遞過來。
馮景覓眼眸眨了眨,接過去喝一口。
陳沖垂下眼,視線從纖細的手腕,看到纖細的手指,視線觸及到她手上那枚戒指的時候,頓了頓,“每次見你都帶這個戒指,這麽喜歡,誰送的?”
馮景覓伸開手,對着燈光端詳,“重點不是誰送的,重點是貴。”
陳沖放下恒溫壺,背靠着門框,抱起胳膊,兀自笑笑。
順着她說:“哦。彰顯身份?”
馮景覓點頭,“就是這個意思。”
她看一眼陳沖,“你一般都幾點睡?”
“淩晨兩點左右。”
“幾點起?”
“六點左右。”
馮景覓:“好吧。”
她端着杯子往外走,水杯有些大,且是黑色的,襯托的手又小又白。
陳沖像個狗皮膏藥,保持跟她一樣的步調,不緊不慢跟在她後面,馮景覓腳上穿了雙粉色的,毛茸茸的拖鞋,所以走路比較慢。
陳沖耐心也很足,聽她說了“好吧”,兩人走出廚房她都沒清楚,好吧?好在哪裏?
于是問她:“什麽好吧?”
馮景覓回頭看他一眼,垂落在肩頸的發絲動來動去,她有些癢,用指甲撓撓。
“就覺得,你這發際線,不像兩點睡六點起的……”
陳沖:“……放心,一時半會兒還禿不了。”
***
二樓有個露天陽臺,種着花草,還有綠藤,天氣好的時候,趙秀雅經常帶太太們過來喝咖啡,晚上馮景覓睡不着,偶爾過來數星星。
她今晚就睡不着,以前覺得裝修是最頂級的,隔音很好,這次才意識到,不是隔音好,是家裏不夠熱鬧。
陳沖跟過來,陪馮景覓吹夜風,起身又離開,再回來時,手裏拿着兩易拉罐啤酒。
馮景覓推脫:“我不喝酒。”
陳沖彎腰把易拉罐放地上,拉過去一把竹編椅子,坐下,“你不喝我喝,行了吧?”
“你酒量很好?”
“還行。”
“能喝多少?”
“白酒一斤半,啤酒随便灌。”
馮景覓被逗到,眯着眼嘻嘻笑起來。
她笑起來右邊臉頰有個淺淺的酒窩,只有右邊有,左邊沒有,本來挺不協調,卻異常的好看。
陳沖覺得,有兩個反而沒那麽特殊了。
這一趟沒白過來,陳沖忽然覺得值了。
他遞過來易拉罐,主動與她碰杯,她喝溫水,他喝啤酒,異常和諧。馮景覓喝着溫水,仍舊抵擋不住深夜的寒意,蜷曲的腿伸直,腳丫子踩在黃色花紋的地板上,手掌蓋住膝蓋。
這個小舉動被陳沖覺察,他放下啤酒,解開紐扣,外套脫下來。
“不不不——”
馮景覓手忙腳亂的拒絕,這麽體貼的行為,讓她有些不自在。
陳沖的态度很堅決,馮景覓過分忸怩反而尴尬,只好硬着頭皮接受。
陳沖剛回到座位,“叮鈴——叮鈴——”
手機屏幕亮了,音樂聲乍起。
屏幕上“母親”兩個字異常醒目。
馮景覓記得以前聽陳沖說過,他母親是個很愛念叨的人,念叨起來,半個小時不止,尤其最近,熱衷兩件是,一是催他找對象,二是催他回家。
馮景覓看陳沖,陳沖一臉愁容,手從兜裏掏出,在嘴邊比了個噤聲的收拾,清清嗓子,拿起來接。
李若青知道陳沖剛才扔下牌,是奔着馮景覓去的,最近馮景覓不知道怎麽回事,桃花竟然這麽旺。
她有些冷,回房拿衣服,真不是故意聽牆角,路過這邊,無意間聽到男人聲,腳上頓了頓,忍不住走近,她剛走兩步,聽到後面有人靠近。
回身一看,是許靜。
李若青沒事似的笑問:“怎麽了?不在樓下喝酒了?”
許靜說:“找陳先生有點事,他人突然不見了。”
李若青撩起頭發,喝過酒的臉龐紅了一片,“你找陳先生做什麽?”
許靜說:“岑總對陳先生似乎很有興趣。”
李若青眉梢挑了挑,下意識的,指了指玻璃門外面。
“陳先生大概跟我妹妹在說悄悄話,你還是別過去打擾了。”
李若青說完沒再多停留,轉腳離開。
許靜半信半疑的目送李若青離開,背着手,湊近玻璃門,往外掃去——
馮景覓膝蓋上搭着一個黑色的男款外套,顯然是陳沖的。
陳沖背着身,在講電話,馮景覓水杯抵着嘴邊,時不時遞過去一個促狹的笑容,看好戲似的。
沒多久,陳沖聲線提高,有些無奈,夾雜着苦笑:“媽,我亂搞什麽啊,您不是說想要個兒媳婦,我正物色呢,一時半刻回不去,我喝酒了……不信?我讓她給您說句話?”
馮景覓還沒反應過來,一擡眼,手機遞了過來,她眨眨眼。
陳沖悄聲拜托她:“幫我撒個謊,趕緊……”
馮景覓皺眉,身子往後撤,堅決的搖搖頭。
這事兒馮景覓上學的時候幹過,冒充家長啊,幫早戀的同學打掩護啊什麽的。
不過跟他這樣,實在不妥。
電話那頭明顯急眼,語氣很沖,從漏音的話筒裏傳出來。
陳沖對她擠眉弄眼,“是不是朋友,忘了你半夜哭訴的時候,誰天天陪你熬夜到三四點?”
馮景覓當然沒忘,一臉為難的看着他,陳沖下巴點點手機,擰眉威脅。
她一時心軟,捏着嗓子嗲聲嗲氣說:“那個,阿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