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最後來撈路臻的人是艾維,穿一身風騷的休閑服,見着路臻第一句話就是:“喲,寶貝兒,低頭思過呢?”
路臻擡起頭看他,癟了癟嘴。
艾維一副了然的樣子,笑:“行了,知道你肯定被野哥給訓了,咱甭搭理他啊。那家夥最近一段時間忙得火急火燎的,脾氣賊差,誰年輕時候還沒有過跟人打架的時候啊。”
旁邊城管所的負責人聽得一陣嘴角抽搐。
沒忍住道:“先生,這樣教育孩子可不行,再不掰可就得長歪了。”
“哪兒啊。”艾維從背後伸出雙手搓着路臻的臉,和對方說:“我們崽根正苗紅,打架那肯定得是對方的錯。”
對方臉色直接僵掉了。
人一般來這種地方撈人那都是客客氣氣,至少也得謙虛一下說自己這邊也有錯。
哪有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就護犢子的。
半個小時過後,城管所的大門口。
路臻跟在艾維後面下了石階,後面還跟出來兩個人。
就是被路臻打了的那兩個。
艾維拉了一下的路臻的胳膊将人帶到自己的身邊,手插在長外套的口袋,站在石階下回頭望過去。
看得那兩個人硬生生停住了腳步。
艾維勾勾手指。
那兩人對視一眼,戒備地看着艾維,他們不認識這個人,但看剛剛城管所的頭兒客客氣氣将人送出來就知道對方身份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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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豫了幾秒鐘,還是靠近了幾步。
艾維笑:“別這麽緊張。”
他拍了拍路臻的肩膀說:“我就代他跟你們道個歉,畢竟是你們挨了打。”
“沒……沒事。”對面一個人緩慢回應道。
“不過。”艾維話一轉,臉上的笑也收起來了,“我勸你們下次找人麻煩記得睜大眼睛,這次就算了。還有,回去告訴那個柏俞,他真要有任何問題找我們崽,讓他先探聽探聽路臻的監護人再來,屆時,我們可以坐下來慢慢溝通。”
對面的一個男生,遲疑問:“監護人?誰啊?”
艾維溫和地笑了笑,緩慢道:“你們惹不起的人。”
車在寬闊的大道上走了許久。
穿過濃黑的夜幕,平緩而迅速。
路臻看着車窗外越來越陌生的環境,轉頭問旁邊的艾維:“去哪兒?”
“發現了?”艾維從屏幕上擡起頭,看着路臻摸了摸鼻子說:“那什麽,野哥說讓你把我帶他那邊去,你可別怪我。”
路臻舔了一下嘴角,“辛巴晚上沒人喂。”
艾維搖頭,示意這理由不行。
路臻:“那我要是現在跳車還來得及嗎?”
艾維看着前方越來越近的建築。
笑得有點同情,“估計是不行,認命吧寶貝兒。”
此時軍事基地頂層的會議室裏,蕭野挽着襯衣的袖子反手撐在桌子上,穿着軍靴的長腿交疊,正認真聽人說話。
他面前站着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才剛從邊境回來的廖森。
廖森表情嚴肅,将手裏的樣本報告遞給蕭野。
蕭野伸手接過,蹙眉問:“消息可靠?”
“十之**。”廖森說:“我跟着醫療團隊在那邊駐紮了将近兩個月,走訪過周邊不少偏僻的城鎮,說法基本一致。”
之前的異種感染事件确定為人為操縱事件。
大約從半年前開始,就有一夥人在邊境地區頻繁出現,出現的第一個人類感染體,也是那夥人從叢林當中出來之後發現的。
“有線索沒有?”蕭野問。
“沒有。”廖森搖頭,“都用的假身份,我們從沃恒過去之前人全部都失去了蹤跡,從一些殘留的信息分析,是有組織性的,而且有預謀。”
這并非突發的公共衛生感染問題。
蕭野沉吟了半分鐘,拿過通訊裝置聯系了檔案庫。
接通後,蕭野:“給我凋57事變的全部資料,對,全部,不要有任何遺漏。”
挂斷後艾維問他:“你懷疑和那場變故有關。”
“很難說,畢竟時間太久了。”
很多年前經歷過那場變故的人,現如今都不再年輕。那是整個聯盟的歷史大事件,一直被銘記,按理說不應該有任何問題。
但事情太巧了,巧合得不得不讓人懷疑。
廖森說:“那等我也回去看看資料,生物研究中心留下了不少關于那場事件的資料信息,而且老師也一直在跟進。”
蕭野點點頭,謬岚女士最近許久不歸家,比他這兒子還忙。
想見她一面都難。
兩人說着話的時候,外面的門被人敲響了。
艾維看到廖森在也不奇怪,只是說:“人給你帶來了。”
蕭野看了看他身後,沒見着人,皺眉問:“哪兒?”
“去你休息室了。”艾維說。
他倒是沒有坦言是路臻自己不過來,他不是第一次來這裏,要去哪兒還不是他自己的自由。
蕭野點點頭也不再說什麽,繼續跟廖森确定手裏的事情。
十分鐘後,蕭野收拾東西說:“行了,今天先這樣吧。”
廖森合上手裏的文件,問他:“你不回去?”
“不回。”蕭野扯了扯胸前的領帶,蹙眉問邊上的艾維:“怎麽解決的?”
“放心,沒吃虧。”艾維笑道:“我到的時候他面前擺的那可全是小零食,長成那樣,誰還舍得讓他餓着?”
此時的路臻就趴在蕭野房間的陽臺上。
基地裏他的房間并不大,樓下操場上傳來口哨和夜訓的聲音,路臻下巴磕在欄杆上,看着明黃色燈光下訓練的場景。
身後有門開的聲音,路臻回頭看了一眼,又無所謂地轉了回去。
蕭野進門就看見了陽臺上的人。
扯了領帶扔床上,打開陽臺的門出去。
他側身撐着欄杆,往樓下瞥了一眼,然後從兜裏摸出煙盒和打火機。嚓一聲點燃,偏着頭吸了一口,吐出煙霧。
路臻掃到了蕭野磕在欄杆上,夾着煙的修長手指,下一秒就直接打了個噴嚏。
他皺了皺鼻子,抱怨:“臭。”
蕭野把手往後移了一點,然後問他:“知道為什麽把你帶這裏來嗎?”
“因為打架?”路臻偏着頭問。
“不是,打架這事有什麽錯。”蕭野的語氣淡淡的,理所當然到如果讓城管所那人聽見,估計下巴都要掉了。
緊接着蕭野說:“但是打了架還被人抓進去就是你的問題了。”
路臻張了張嘴,覺得理解又不太理解的樣子,問蕭野:“打完了跑?”
“慫蛋才跑。”蕭野隔着白色煙霧眯着眼睛看路臻,左手從腰間拿出他随身的那把匕首,扔給他,說:“人在任何糟糕的環境裏,避免被人打壓的唯一方式就是自己足夠強大。”
路臻拿着匕首看了看,有點喜歡。
他問蕭野:“給我?”
“你想要就可以。”
蕭野抖了抖指尖的煙灰,見他抓着匕首柄抽出一截,因為低着頭,額前的頭發遮住眼睛。
他最後在欄杆上碾熄了手裏的煙。
站直身,敲了敲欄杆,在路臻擡起頭來的時候,指了指牆壁的角落,“好了,去那兒站着,三個小時。”
路臻抓着匕首,還有點沒反應過來:“幹什麽?”
“面壁思過。”蕭野瞥了他一眼,“不然你以為把你弄這裏來幹什麽?給自己添堵?”
路臻張嘴看着蕭野,半分鐘後,不情不願地挪過去了。
不到兩個小時,光線并不清晰的房間裏,蕭野躺在床的正中間,一只手墊在腦後,閉着眼睛呼吸平穩,已然是睡着的樣子。
床腳的被子被小心掀起,路臻甩了鞋子,一只腳剛踩上去。
“還剩一個小時零十八分鐘。”蕭野突然開口。
路臻看過去,發現蕭野連眼睛都沒睜。
他抱怨:“外面冷。”
“冷也給我站完。”蕭野睜開眼睛,直視着床腳的人影。
路臻提起被子丢到床上,反而另一只腳也踩上去,挑釁地看着蕭野。
蕭野:“想打架?”
路臻老實搖頭:“打不過。”
蕭野被噎,“那你還給我上來?”
“你自己說打架沒錯的。”路臻堵他。
蕭野手一撐從床上坐起來,被子裏連衣服都沒換,穿得整整齊齊。他靠着床頭朝站在床位的路臻招手,“過來。”
“不要。”路臻說。
蕭野沉眼強調:“讓你過來。”
路臻抓起腳前面的那個枕頭直接朝蕭野扔過去,被蕭野一胳膊擋開。
路臻看着蕭野的眼神有種預感,不論是今天或者是以後,他們遲早得打一架。
路小臻很識相,明知打不贏,自然也就不上趕着找揍。
而事實上,蕭野真要有心教訓他,有的是辦法。
路臻拳打腳踢累了,被蕭野一只手鉗着連動都動不了。
蕭野右手拇指摸了摸嘴角剛被路臻蹬了一腳的地方,有些咬牙切齒。25年精彩紛呈的人生裏,在這一年不斷體會到被人犟着脖子唱反調是什麽感覺。
房間裏有些說不出的悶熱,兩種淡淡的氣息漂浮在空氣裏。
路臻給氣炸了,腦子有點蒙。
又覺得身體有種說不出的難受,怪怪的。
他的手動不了,扭了扭身體看着上方的蕭野,眼尾有點紅。
蕭野不是路臻,察覺到手心的觸感越來越不對勁的時候就反應過來了。
觸電一樣将人松開,眉頭皺得死緊。
路臻不明所以,一被松開就又踹了他一腳,完全當報複了。
蕭野這次完全沒搭理他。
由于一開始的固定思維,所有人印象中的路臻都是那個會被蕭野信息素安撫的小崽子,扒在蕭野的身邊,甚至是睡在他周圍,沒有人覺得有什麽不對。但是這段時間路臻在蕭家被養得太好,臉色也漸漸好起來。
他十多歲了,連蘭瑞都情窦初開背着家裏初戀了,他怎麽可能一直是個小孩兒。
信息素影響的生理反應,路臻自己不清楚,蕭野清楚得很。
他咬牙暗罵了聲艹,直接從床頭翻身起來。
拎上外套出門。
路臻都被這發展給弄懵了,盤腿坐着問他:“去哪兒?”
蕭野動作滞了滞,回頭看着路臻懵懵懂懂的樣子,嚴肅道:“今天起,不許随便上任何人的床。還有,明天給你找個生理輔導老師。”
路臻:“……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