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潑皮
瑞香和玉蘭草草收拾了東西急忙跟随孫月盈而去，出了暖春樓她們還有些不相信這是真的，自己竟然還有機會被人贖出青樓，這在以前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現代人根本無法理解在古代青樓的可怕，在青樓了呆幾年後這一輩子就算交代了，就算你再清白，再有錢，再漂亮都無用，在這個年代最下等的四種人之一就是娼妓，可以說進了青樓你這一輩子就等于完了，縱觀歷史能從青樓裏完整退出來的人真的是鳳毛麟角，比被雷劈中的機會還要小得多。
孫月盈只是突然動了恻隐之心罷了，認為這樣兩個心地善良的女子實在不該再做這行當，剛才詢問的過程中孫月盈也明白了，她們雖然是清倌人，可是過幾年之後就不再是清倌人了，最終還是要賣身的，或者說不用過幾年，如果有人看上她們了，出得起足夠的價錢，那她們的身子也會賣掉的，這青樓裏老鸨子想想盡了辦法賺銀子，哪管這些女子的死活。
自古以來在青樓裏死的女子有如恒河之沙，試想但凡是有一點辦法的女子也不會進那裏面去，在青樓裏生活比在現代監獄裏生活還要苦，青樓裏的黑暗遠遠比一般人所想還要可怕，要不然那些清白的女兒身為何進了青樓幾個月後再出來就成了笑意逢迎的娼婦了，俗話說棍棒底下出孝子，這招對于清白人家的女兒同樣有效，何況那青樓裏的老鸨子何止是會用棍棒。
走在後面瑞香和玉蘭都一陣陣的發呆，臉上什麽表情都有，癡呆，高興，傷心，迷茫，這些表情不停的閃現在她們臉上，兩個人都以為自己出青樓的時候就是去伴随青燈古佛的時刻呢，因為她們這行也是吃青春飯的，青春過去後身子髒了，沒人要了，也只能去伴随佛祖了，還能有點依托，要不然連活下去的欲望都不會再有了，卻不想今天遇到了大恩客，讓她們始終在認為這件事的不真實。
“公子，您可別上當呢”，孫月盈出了暖春樓後就繼續往東面走着，看到一大幫人在圍觀着什麽也來了興趣，側耳聽了聽，好像有個人大嗓門吆喝着什麽，孫月盈剛想往那裏擠一擠，看一看什麽這麽熱鬧就被旁邊的菲兒勸了一句。
“哦？上當？什麽意思？”孫月盈不解的扭頭問道。
“這圍着的都是布攤兒，裏面好多買布的都是托子，奴婢就上過他們的當呢”，菲兒有些不忿的說道，還撇了撇嘴巴。
“呵呵，有意思，怎麽擺攤賣布？賣布不都是在綢緞莊賣麽？”孫月盈好奇的看着那邊，還真是夠多人的，圍得裏三層外三層的，裏面的那人吆喝也真賣力氣啊。
“綢緞莊那是給有錢人家進的，一般百姓都是在布坊裏買布做衣服的，不過這裏的布更便宜一些，上次奴婢來湊熱鬧就在這裏買了十尺粗布，回去一量才六尺多，但總的來說還是要比布坊便宜一點點的”，菲兒解說着，紅葉在旁邊抿嘴微笑，怪她貪小便宜讓人騙了，記得上次氣的菲兒還說下次再來這百業街來買布非自己拿着尺子不可，孫月盈現在也有些恍然了，這百業街和老北京的天橋差不多，但比老北京的天橋還要熱鬧，這一條百業街也不知道多長，他們都走了這麽久了依然沒有走到頭。
百業街前面正規的店鋪還是蠻多的，可是越往後面走這擺攤的就越多了，尤其是過了暖春樓後，擺攤的更是随處可見了，比那鄉下趕集還要熱鬧十倍，孫月盈一直以來都在現代化都市中生活，對于這樣的熱鬧場面見的也是不多，也四處逛了起來，雲兒和思思等幾個孩子這回都圍到了瑞香和玉蘭的旁邊，見到幹爹把她們買出來了自然也是高興的很，雖然她們還不知道那暖春樓到底是什麽地方，但本能的感覺那裏不是什麽好地方，因為自從出了暖春樓後瑞香和玉蘭臉上的笑容就一直沒有停過了。
布攤兒，鞋攤兒，挂貨鋪，當街剃頭的，擺殘棋的，賣舊字畫的，再往後走就連耍把式的，演雜技的都出來了到了這裏後雲兒幾個孩子再也呆不住了，都紛紛跑散開觀玩了起來，瑞香和玉蘭本來還有些擔心，但看了一眼根本毫不在乎的孫月盈也沒敢說什麽，其實這四個孩子一散開那幾個侍衛自然就四個人散開跟了上去，根本不用孫月盈操心。
“你們還有家麽？”坐到了一個茶攤前坐下後孫月盈這才問起了這兩個女子的事情，擺了擺手示意她們坐下，本來她們也不敢坐的，畢竟孫月盈把她們買出來了她們就是他的人了，可是見到跟着孫月盈的菲兒和紅葉兩個丫鬟都坐下了這才有些膽怯的坐下，但才坐下卻又站起來了，跪下磕頭便拜，孫月盈一驚，急忙把兩個女子扶了起來，她可是現代人，可受不得古代人這麽多的理解，這兩個女子就年紀看上去估摸着比自己還要大兩三歲呢，讓她們給自己磕頭這不是折自己的壽麽？但此時兩女子已經磕了兩個頭了，“快起來，這是做什麽？”孫月盈生拉硬拽這才把兩個人扶起來。
“感謝公子的恩德，這是應該的，奴家從來沒有想過能從暖春樓出來，公子救了奴家就是奴家的再生父母”，說道這裏瑞香終于忍不住眼睛裏落出了淚來，也許這一刻她才真的感覺自己逃脫了暖春樓那可怕的地方，那裏對于男人是天堂，可是對于女人來說卻是地獄，旁邊的玉蘭也是眼圈泛紅，她們此時才終于相信自己是真的被救出來了，忍不住喜極而泣。
“行了，我也是看你們心善才如此的，快坐下吧”，孫月盈拉着兩女坐下後這才松了一口氣，她還真怕人圍觀，畢竟兩個人當街給自己磕頭這事兒有些新鮮，不過掃了一眼周圍的人僅僅有幾個人往這邊看了一眼而已，別說圍觀了，連感興趣多看幾眼的都沒有，指了指茶碗讓她們喝口茶潤潤嗓子，畢竟從暖春樓出來後已經走了一個時辰了，還真有些口渴了，又把剛才的話問了一遍，“你們還有家麽？”
“沒了，早就沒了，十年前奴家就是暖春樓的人了，還哪有什麽家”，瑞香一提到家這個字滿眼的凄涼，那凄美的樣子真是可以打動神仙啊，就連孫月盈是個女人此時都被瑞香的樣子迷住了，估計眼前要是坐着個男人會立刻把瑞香摟入懷中好好愛惜一番，可惜孫月盈沒有憐香惜玉的動作，只是幽幽嘆了口氣，為她們的命運感到不幸。
“沒有家了以後就跟着我吧，總算有個容身之所，要是有機會我會給你們找個好人家的，放心”，孫月盈怕這兩個女子想不開，便安慰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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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公子救了奴家，奴家要一輩子伺候公子，求公子別趕我們走”，玉蘭突然堅決的說了這麽一句，瑞香也急忙點了點頭，眼睛中滿是堅定的神色。
“你們啊，女人哪有不嫁人的，放心，你們以前是清倌人，身子還在，又離開了那裏，沒人知道你們以前是做什麽的”，孫月盈笑着說道，這個世界可是落後的很，随便找個地方編個身世嫁人簡單的很，這裏沒有互聯網，沒有電視，也沒有照相機，不用擔心被別人認出來。
“公子您是嫌棄我們？”瑞香擔心的說道，眼眸中還隐隐有失落的神色，她一直以為孫月盈之前的話是說辭呢，表面上是說自己心善，把自己從暖春樓裏救了出來，實際上也是看上了她們二人的姿色，畢竟她們在暖春樓裏也是十八仙女中的兩個，而且她還是排行老二，論美貌她還是有幾分自信的，雖是蒲柳之姿但瑞香心底裏還是有幾分自傲的，此時聽到孫月盈說将來要讓她嫁人心裏突然間還有些失落起來，難道這個人真的看不上自己的容貌？
“我嫌棄你們？這是從何說起啊？”孫月盈哭笑不得問道，再見到瑞香和玉蘭眼眸中的失望擔心之色頓時有些恍然了，“來，你們附耳過來”，孫月盈笑着招了招手，瑞香和玉蘭雖然害羞但猶豫了片刻還是紅着臉把腦袋湊了過來，孫月盈低聲在她們耳邊嘀咕了一句。
“啊？原來公子你是女。。。。。”，瑞香聽完後還沒有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後确是一驚，不過說到這裏後突然頓住了嘴，還擔心的四處看了看，怕自己洩露了這個秘密，旁邊的玉蘭也是一臉的驚訝，雖然孫月盈看上去眉清目秀，皮膚白皙，但最多讓人以為是個小白臉罷了，這樣的小白臉可以說滿大街都可以随處找到幾個，要說眼前的這小白臉是女子瑞香和玉蘭都露出了狐疑的目光。
“怎麽？難道我還會騙你們不成？”孫月盈又喝了一口茶後笑着問道，這茶攤上的茶可以說粗俗的要命，那所謂的茶葉估計也就是一些碎茶末子，可孫月盈沒有嫌棄，好茶她喝的舒服，不好的茶她喝着解渴，就連旁邊的菲兒和紅葉抿了一口那碗中的粗茶都皺着眉頭撇起了嘴巴，但見到孫月盈依然滿不在乎的喝着她們也沒敢挑剔，從心底裏她們卻是佩服起孫月盈的忍耐性來了，竟然連這種粗茶都喝了一碗。
“行了，你們不願意喝就別喝了，真是的”，孫月盈白了菲兒和紅葉一眼，瑞香和玉蘭見孫月盈笑着問沒有開口回答，急忙低頭抿了一口粗茶掩飾，孫月盈卻看不下去了，剛才菲兒和紅葉的兩張小臉就緊皺着，喝那粗茶跟喝湯藥似地，孫月盈實在忍不下去了，這才說了一句。
“公子，這茶也太難喝了，虧您還能喝得下去”，菲兒見孫月盈揭穿了她們急忙把那茶碗往桌子上一放，像是被松綁了似地大松了一口氣，這粗茶不但味道不好喝到嘴裏竟然還有一些茶葉末子。
“你們啊，真的是，茶只是解渴的飲品罷了，何必那麽講究，你就是不渴，要是讓你渴個三五天這茶就成了瓊漿玉露了，”孫月盈搖了搖頭，暗嘆這兩個小丫頭真是有夠挑剔的，不愧是王府裏出來的，再看看瑞香和紅葉就比她們強多了，即使這粗茶不入口她們卻依然表情平靜，臉上沒有一絲不滿的神色。
幾個人正聊着天那邊卻嚷嚷了起來，吵鬧了片刻後聲音竟然朝着這邊過來了，孫月盈擡頭看了一眼皺起了眉頭，雲兒等四個孩子正往這邊跑呢，身後還跟着兩個小夥子，這兩個小夥子長得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那就是‘歪瓜裂棗’，兩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一絲煞氣，顯然很是憤怒。
“怎麽回事兒？”一個侍衛貼了過來，孫月盈不悅的問道。
“公子，剛才雲丫頭跑的時候不小心打碎了那個人手裏的一個瓷碗，不過屬下看來那人是個潑皮無賴”，張奎低聲的說了一句，“要不屬下去教訓他們一頓”，見孫月盈不悅的樣子張奎眼睛中閃過了一絲狠色，他們平日裏都是跟着二皇子的，這種潑皮根本惹不到他們頭上，因為二皇子根本就不到百姓街這種地方來，此時見到兩個潑皮都如此的不識趣自然有些怒了。
“幹爹，幹爹，他們欺負人”，雲兒跑過來就撲到了孫月盈的懷裏，嘴裏還不停的憤憤的說着，孫月盈對張奎擺了擺手，示意他別輕舉妄動，畢竟是雲兒打碎了人家的東西，自己這邊不占理兒。
“乖雲兒，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孫月盈摟着雲兒問道，那兩個潑皮已經到了近前，不過這兩個潑皮眼睛一直盯着孫月盈身後的四個美人兒看，對于孫月盈這個小白臉直接無視了，讓孫月盈很不舒服，自己也是女人好不好，難道自己的美貌還比不過自己身後的四個丫鬟？真是瞎了你們的狗眼，孫月盈在心裏狠狠的罵了他們一句，當然了，如果他們不看孫月盈身後的四個女人而只盯着她看孫月盈還是會罵的，女人就是如此，有的時候根本沒有道理可講。
“那瓷碗根本不是我打碎的，是他們自己撞上我，自己打碎了那瓷碗的，非要賴我”，雲兒解釋着，眼睛中還有些擔心的樣子，孫月盈聽完後有些了然了，此時雲兒身上穿的是絲綢錦緞，看上去就知道不是窮人家的孩子，而那兩個潑皮找上他們明顯是來碰瓷了。
“你們為何欺負我女兒？”孫月盈不悅的瞪着這兩個無賴。
“這位公子，什麽叫我們欺負她，明明是她打碎了我們的傳家之寶，您可是有身份的人，可不能不講道理啊”，左邊那個臉上有顆大痦子的無賴一張口竟然還有些文绉绉的，語氣客套切合理，一聽到這無賴如此說孫月盈心底一沉，要是這兩個無賴上來就胡攪蠻纏那還好辦，讓侍衛把他們打走就可以了，可是他們卻不是如此，先要占理兒，可見這兩個人不是普通的無賴了，都是身經百戰的慣犯了，對什麽人說什麽話。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