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忘恩負義
厲景行坐在病床邊,看着臉色還有蒼白的顧雪夏。眼眸裏深不見底。
忽然,眼淚從她的眼角不停地溢出,沾濕了雪白的枕頭。
不由自主地,厲景行伸手輕輕幫她擦拭掉。
“是在怪我嗎?”自言自語。
腦子裏突然又冒出自己在水底看到的那一幕,明明不會游泳,明明快要窒息了,但是那雙手卻緊緊地攥成拳頭放在胸前,似是在努力地克制着自己不向別人求救。
你,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睡得有些不安穩,被子裏的手突然伸了出來,厲景行這才注意到她手上還帶着表。貌似她有一直戴着表的習慣,晚上睡覺都不會摘掉。戴着表睡覺對身體不好,厲景行幫她把表解了下來。
然而,在表帶離開她的手腕的那一刻,男人的瞳孔猛然一縮。那纖細的手腕上,一條醜陋的傷疤橫穿整個手腕。看樣子已經是很久之前的傷口了,但被海水一泡,還是顯得有些猙獰可怖。
停頓片刻,厲景行把表放到床頭櫃上,然後小心翼翼地幫她蓋好被子。正要抽回手的時候,突然被抓住。
“不要!不要走……”顧雪夏在夢中呢喃道,眼淚又開始止不住地滾落。
厲景行就這麽被她抓着坐了一會兒,最後鬼使神差地俯下身去,幫她把眼淚擦幹,然後在她耳邊輕聲道:“我不走,別怕。”
似是聽到了他的話,女子原本緊皺的眉頭,一點點地舒展來。
“砰砰砰。”輕微的敲門聲。
“進來。”
“少爺,沈小姐已經醒了。”韓森站在門口,輕聲道。
“嗯,先讓醫生過去看看吧,我待會再去看她。”
“……”韓森愣住,視線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幾秒鐘後又恢複正常,“好的,我知道了。少爺,您先換身衣服吧,小心着涼。”韓森将手裏的袋子放在沙發上。
“嗯。”男人只是淡淡了應了一聲。
顧雪夏醒來的時候窗外已經漆黑,雪白又冰冷的病房裏卻是明亮一片,黑與白,原來只隔着一層薄薄的玻璃而已。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身上軟軟地一點力氣也沒有。好一會兒,精神才好了一點,環顧四周,不出意料地,寬敞的病房裏只有她自己。
顧雪夏看着雪白的天花板,腦子裏全是昏迷前的畫面,忽然閉上了眼睛,卻不料在海水裏那幾欲窒息的感覺只是更加清晰,想要睜開眼,身體卻不聽使喚了。心跳聲越來越快,胸口想是壓着一塊巨石,很悶、很悶,只能靠努力地呼吸來緩解。突然——
在海水裏不斷下沉的自己,手被抓住。
“啊。”不由自主輕呼出聲,猛然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是在病房裏,驀然松了口氣。
深呼吸幾次,才慢慢平靜下來。
是誰,救了自己?良心發現的楚莫白?去而複返的厲景行?還是某個不相幹不認識的路人?
兀自嘆了口氣,視線一轉,忽然落在斜對面沙發上的衣服上。她認識,那是厲景行的衣服。不知怎的,顧雪夏突然對它好奇不已,翻身下床,慢慢地走了過去。
然而,當走進之後,顧雪夏完完全全地怔住了。哪怕站着,她也能聞到那衣服上海水的鹹腥味。心頭不由一動。
竟然是他救了自己麽?為什麽會是他呢?她認為最不可能的一種情況出現了,一時間,滿腹疑問。不過轉念一想,要是自己真的出了事,他的投資就血本無歸了,而且這件事要是被媒體挖了出來,沈慕雅怕是也不會好過吧。豁然一笑,厲景行,似乎比她想象得還要厲害。
她就是這樣一個人,對于這種不明所以的恩情,她寧願忘恩負義也不要自作多情。
就這樣在沙發前站了一會兒,然後仿佛是走錯了路般,沉默地折身,安靜地躺在病床上。剛躺下一會兒,門被推開了。
“少夫人,您醒了?!”一推開門,韓森就看見顧雪夏醒過來了。少爺剛剛過去看沈小姐了,就讓他過來守着。沒想到,少夫人這麽快就醒了。
顧雪夏收回視線,順着聲音看去。
“嗯。”還有些蒼白的臉上露出一個淺淺的笑。
“少夫人,您感覺怎麽樣?”韓森走了過來,然後摁了床頭的鈴叫了醫生過來。
“還好,就是覺得有點脫力。”
“嗯,您等一會兒,醫生馬上就過來了。”
“好。沈小姐怎麽樣了?”忽然想起來她,顧雪夏随口一問。似是沒想到她會突然問起沈慕雅,韓森臉色微微尴尬一下,然後又很快恢複正常,
“沈小姐已經沒什麽事了。”
顧雪夏聞言扯了扯嘴角,不得不說厲景行身邊的人都很厲害,回答了她的問題,而實際上什麽也沒說。不過,厲景行現在在哪兒也就不言而喻了。
兩個人都沒再說話,氣氛一時有些尴尬,還好醫生适時出現。
檢查過後,醫生說她可以出院了,最近兩天要注意休息。
“韓森,幫我辦出院手續吧。”顧雪夏坐了起來。
“少夫人,您還是在醫院觀察一晚上吧,再說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韓森勸道。
“嗯。”顧雪夏聽完他的話點了點頭,然後掀開被子,下了床。
“少夫人?”韓森不解。
“我不為難你了,我自己去辦。”要她無緣無故在醫院多呆一晚上,答應了她就不是顧雪夏了。
“少夫人!”韓森準備攔住她。
“咔嚓”一聲,門被推開了。
“你們在做什麽?”厲景行聽醫生說她醒了,就過來看看,一推開門就看到韓森正拉着顧雪夏的胳膊。
看到來人,韓森趕忙放開顧雪夏的手。
“少爺。”
顧雪夏倒是面不改色,“醫生檢查過了,說我沒事了,我要出院。”
“韓森,你先出去。”
“是,少爺。”韓森走了出去,把門順手關上。
“回去躺好。”厲景行朝着顧雪夏走了過來。
“我要出院。”第一次語氣這般強硬地跟他說話。
兩個人都語氣不善,對視着,不甘示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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