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裂縫9
曙光廣場占地面積約五萬平方米，中央處伫立着一座高大的主席雕像，廣場外圍三面皆是大型商城，正巧，從江家看過去的方向沒有建築物遮擋。
遠遠望去，一條豎直的黑色裂縫就懸空漂浮在距離地面很近的高度。
它整體和旁邊的主席雕像差不多高——夏遙記得，這座雕像有三十米。
說是裂縫，其實也并不是真正的“縫”。
從遠距離看過去它的确顯得十分細長，但只要和旁邊的建築物做個對比就知道，它最寬的部分應該有兩米以上。
這樣匪夷所思的存在，原本出現在高空就已經非常令人畏懼了，如今竟然連地面都有了？
會有什麽東西從裏面鑽出來嗎——仔細回想一下，自從末世來臨後，他們似乎就再也沒見過那些紅色飛蟲了。
如果說天上的裂縫是為了給這個世界帶來末日，那麽地上出現的裂縫又代表着什麽？
沒有人能說得清。
他們現在唯一所知的，就是在這條裂縫之下，正彙聚着許多奇形怪狀的怪物。
由于距離原因，從這邊望過去那些怪物的形态并不十分清楚，就仿佛只是一群人因為某種原因而聚集在了廣場上似的。
不過在它們之中有少數幾只是會飛的，那幾只怪物盤旋在低空處，圍繞着裂縫一圈又一圈地飛，仿佛永遠不知疲累。
那到底是什麽情況？
李康眯着眼睛看了半天，罵道：“媽的，完全看不清啊。”
楊小雪仰頭道：“不要說髒話。”
王大爺呵呵樂了兩聲，伸手摸了摸楊小雪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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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望遠鏡，”江灼出聲道，“我去拿。”
李康忙說：“還是我去吧，放在哪兒了？”
“卧室的收納櫃裏，左邊第一個抽屜。”
片刻後，李康找出了一只黑色望遠鏡，一拿出來就迫不及待地向曙光廣場望去。
緊接着，他發出一陣驚嘆：“卧槽……這他媽……真jr魔幻……”
王大爺“啪”的一把掌拍在他後腦勺上：“又是滿口髒話！這還有孩子在呢！”
“您可別管這個了，你看完了也照樣說！”
李康将望遠鏡一把塞過去，既無奈又委屈地揉了揉腦袋。
王大爺哼了一聲，拽過望遠鏡便看了過去。
十秒之後，一道含混不清的聲音從他喉嚨口冒了一下。
夏遙越來越好奇了，忍不住問道：“王大爺，那邊到底是什麽情況啊？”
王大爺轉過臉來，一臉不可置信地将望遠鏡交給了她，卻一個字都沒說。
夏遙挑了下眉，舉起望遠鏡向裂縫處望去。
随即，她也差點沒忍住冒出一句髒話。
那些聚集在裂縫周圍的怪物……竟然在進化。
她看到一只長着黑色翅膀的怪物，在飛行的過程中忽然長出了一條又長又尖的尾巴。
而地面上的怪物群，居然在和周圍的其他怪物對話。
這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在夏遙他們所處的這棟住宅樓裏，她所見過的所有怪物都是智商低下的。
它們明顯是各管各的，哪怕都在同一層樓，互相之間也不會有任何交流。
它們實在太蠢了，一點手機鈴聲就能分散注意力，轉過頭就忘了自己之前在幹什麽，簡直根本就沒長腦子。
然而……此時裂縫下的那些怪物，卻在和其他同類交談——像人一樣。
除此之外，夏遙還看到了一些非常魔幻的東西。
比如，那條長出尾巴的飛行怪物開始噴火了，地上生長出了一條巨大的不停扭動的藤蔓，一只體型龐大的怪物在短時間內突然變得和後面的雕像一樣高大，又迅速縮小到了兩層樓的高度……
曙光廣場上，此時仿佛正在開一場狂歡派對。
各種各樣的怪物上蹿下跳，冰霜雨雪烈火巨石等東西熱熱鬧鬧地出現在了同一場景。
太不一樣了……與它們比起來，住宅樓內的這些怪物仿佛就是一群柔弱無力的小孩子而已。
看到這樣的場景，夏遙的心不禁狠狠的往下沉了沉。
“怎麽了？”
還沒有看到那邊情況的江灼只覺得夏遙臉色不太好看。
夏遙聞言回過神來，把望遠鏡遞了過去。
李康舔了下嘴唇，感覺自己嘴裏有點發苦：“說白了就是要讓人類滅絕吧，什麽狗屁異能，打得過這些東西嗎？我覺得也不用出去了，反正在哪兒都是死，還不如死在自己家得了。”
夏遙垂下眼睛，說不出話來。
那邊的怪物群看起來的确太強大了。
她之前遇上的這些，不管外形是什麽樣子都只能用物理方式攻擊，要麽揮拳要麽踢腿，或者直接上嘴。
而廣場那邊的怪物們，已經像他們這些幸存者一樣擁有異能了啊。
最可怕的是，怪物明顯從一開始就擁有遠勝于人類的力量。
在雙方都獲得異能的情況下，遠超人類的體能就決定了它們的優勢。
“我有一個想法。”
江灼放下望遠鏡，擡頭看向夏遙：“你注意到了嗎，除了聚集在裂縫附近的怪物外，四周也不斷有其他怪物在向那邊靠攏，看起來争相恐後的，唯恐自己掉在後面。”
夏遙點點頭：“看到了……你是想說它們的進化和那條裂縫有關系？”
“對。”江灼說：“我在想或許人類也可以——我們的異能現在都很弱，全力使用的話能量很快就會用光，那麽這些異能會不會是可以升級的？就像游戲裏的技能等級一樣。”
夏遙愣了一下沒來得及開口，李康便一拍巴掌道：“有可能啊！太有可能了！”
他激動之下，伸手在江灼肩上拍了拍：“厲害啊老弟，腦筋轉得挺快！”
江灼看着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微微皺了下眉，眼角餘光自夏遙身上掃過，到底是沒說什麽。
“可是，這也沒辦法試驗。”
夏遙輕嘆了聲，道：“那邊怪物太多了，我們肯定不能過去。”
江灼想了想說：“如果我的猜測是對的，在其它地方也一定會有裂縫存在，不是非它不可。”
“就是說咱們得邊走邊看了？可離開這裏真是對的選擇嗎……”李康有點苦惱地皺着眉，因為剛才所看到的景象，他現在對“活下去”這件事的信心實在是所剩無幾。
随即，他的耳朵就被王大爺給揪住了。
“你這小子以前就在家裏等死，現在好不容易有了第二條命，你還想原地等死啊？我倒覺得現在就是逃出去的好機會，周圍的怪物大部分都被裂縫吸引走了，咱們出去不是剛好嗎？”
李康捂着耳朵連叫了好幾次疼，最終屈服在王大爺的威懾下。
衆人商量了一番，便決定馬上就走。
但出門之前還費了一點時間——江灼的輪椅必須得帶着，他也需要有個人背，在這個老幼病殘組裏只有李康能背得了。
嬰兒也要有人抱着，這個任務就落在了王大爺頭上。
夏遙就負責拿輪椅了，這是一件必要時可以舍棄的東西，如果遇上需要戰鬥的情況，就只有她能放開手腳。
雖然大家在商量這些的時候并沒有表露出覺得江灼和嬰兒是累贅的意思，但在江灼的角度聽起來，很顯然他是給大家添了很大的麻煩。
這時，他腦中忽然轉出一個念頭。
緊接着，正在商量這些問題的四個人，就猝不及防地看見他從輪椅上站了起來——
一股不大不小的風，吹動着江灼的發梢衣角，将他整個人溫和地包裹在其中，托着他一點點，一點點地離開了輪椅。
他的雙腳無法着地，兩條腿仍然使不上力，因此腳尖就微微下垂着，落在距離地面有兩三厘米的高度。
他也根本不能像常人那樣行走，這一股風所能做到的就是讓他像個幽靈似的漂浮。
這并不是多麽好看的樣子，也不輕松——要維持這股風量不是什麽容易的事情。
江灼能想象到，當自己以這樣的方式向前移動時，是多麽的像一只游魂野鬼。
可總歸他是能自己移動了，至少不必給她添那麽大的麻煩。
她應該……不會笑話他吧？
江灼的目光裝作不經意的樣子，小心地挪到了夏遙身上。
夏遙見他看向自己，便笑了一下，說道：“我完全沒想到風竟然還能這麽用，你腦子轉得可真快。”
那個傳說中的“高冷男神”又露出了與名頭不符的羞澀笑容，甚至微微紅了臉，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說：“但堅持不了太久……如果沒有怪物的話，大約能到小區門口。”
“沒事，”李康說：“雖然我病還沒好，可還有王大爺在呢，背你沒問題。”
夏遙吸了口氣，道：“那就走吧——我先出去探下路。”
之前的四只怪物都被江灼用鈴聲朝樓上引了，雖說沒多久手機就被怪物弄壞了，但它們似乎完全忘了樓下還有人的事情，就那樣留在了上一層，至今沒有下來。
走廊裏只有幾句破碎的屍體以及一只死去多時的怪物。
夏遙繞過它們，輕手輕腳地走到樓梯口望了望，回頭沖走廊盡頭的李康做了個手勢。
李康又向屋裏的人招招手，便率先提着輪椅走出來了。
後面跟着的就是江灼，最後是抱着孩子的王大爺以及楊小雪。
除了嬰兒和行動不便的江灼之外，人人身上都背着一只大包。
江灼身上倒也拿了點東西——他房裏的十支小飛镖。
夏遙一馬當先下了二樓，見通往一樓的樓梯上只有人類和怪物的屍體，不由松了一口氣。
看樣子似乎有人先出去了，也給後來的人開了一條路。
她回頭對大家做了個OK的手勢，就先一步走向了一樓。
轉過樓梯口，是一樓的短走廊。
走廊之外是一個空曠的大廳，中間放着沙發茶幾之類的東西，平時有些年老的居民們閑着沒事就會坐在這裏一起閑聊。
而此時……除了一只游蕩的怪物之外，只有滿地死屍。
這個地方在災難來臨時似乎發生了一場十分慘烈的單方面屠殺。
這樣的屠殺絕不僅僅是一只怪物就能造成的——那麽，本該在大廳裏的怪物們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