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沈斐第一次知道陸決亭這個人的時候是在路也衡自己一開始租的小公寓裏。
那時他們在一起不久,路也衡還不願意搬進沈斐的房子,幾番厮磨,軟磨硬泡路也衡才不情不願的點了頭。
路也衡要搬進來那天,沈斐跟他一起去,說要幫他一塊收拾東西。
路也衡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幹脆就随他去了。
沈斐走進路也衡的卧室,趴在床上深深一了一口氣,覺得自己被路也衡的氣息包裹住了。
等他興奮羞澀的從床上彈起,腳不小心踢到了一個硬物。
他一看,竟是一個只微微露出一角,藏在床底的紙箱。
他忍不住好奇地拉出來,發現那時幾本筆記本一樣的本子,他一拿起,裏面夾着的書信與照片就掉了出來。
他拿起照片,上面是兩個少年十分親昵的合照,還穿着校服看起來像是在高中。
少年時期的路也衡,眉骨遠沒現在深邃銳利,但是帶着少年人特有的清爽與陽光,他将手臂搭在旁邊的少年身上,嘴角勾起溫暖的弧度,眼神裏的寵溺似是針紮般要沖出畫面直戳沈斐的胸口。
旁邊的少年就是陸決亭,他白白淨淨的一張臉,明眸皓齒,一雙眼睛又水又潤,一塵不染,像是誤闖塵世不食煙火的小天使。
沈斐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但是他明白這個人對路也衡肯定意義不同,他從來沒用這樣的眼神看過自己,也沒對自己這樣笑過。
他看向自己的目光,有諷刺,有不甘,有憤怒,甚至有時候還帶着屈辱,到後來就是各種各樣的惡意,看自己痛苦他似乎才會心情好一點。
沈斐果然沒有猜錯,路也衡一進門看見沈斐手裏拿着的照片,劈手奪下,動作之快勢頭之猛,像是自己搶奪了他什麽寶物。
沈斐看着自己被路也衡撞紅了一塊的手,聽見路也衡帶着不加掩飾的怒氣質問自己:“誰讓你碰的。”
沈斐甚至都沒有勇氣問,那是誰,我為什麽不能碰。
那天之後,路也衡雖然還是搬進了湖光別墅,但是足足跟沈斐冷戰了半個月。
是路也衡單方面的冷戰,以沈斐的示弱求饒外加保證以後再也不随便碰他的東西而結束。
但是沈斐面上不說,背後便立馬讓人查了。
他後來得知,照片上那個少年叫陸決亭路也衡的高中同學,他們還考了同一所大學。
是路也衡一直陪在身邊的朋友,在路也衡的參加綜藝選拔的現場,觀衆席裏始終都有他的身影,一直高舉着印有路也衡名字的燈牌。
路也衡出道之後第一部 作品的殺青後的慶功宴,陸決亭被邀請到場。
沈斐再看路也衡看的緊,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時挂在他身上,他只能派人跟着路也衡,每次如此,回去後路也衡都會大發脾氣。沈斐不得已只能妥協讓步,只讓路也衡的助理多加注意情況。
那天的晚宴結束,沈斐看着別人拍下的陸決亭與路也衡交談甚歡的照片,直接被嫉妒沖昏了頭腦燃燒了理智,他歇斯裏底地大聲質問路也衡:“你跟這個男的到底什麽關系,你到底是不是喜歡他。”
沒想到路也衡真的大大方方承認了,他不屑對沈斐多做掩飾:“是,我是喜歡他,一直都是,別再自己偷偷摸摸查了怎麽樣?你滿意了嗎?”
“真可惜,我本來要在自己有了一番成就之後就跟他表白的,但是你看我現在你覺得我還有資格再去跟他說什麽嗎?”
“收好自己的爪子,你要是敢把手伸到他那裏,我們大不了魚死網破。”路也衡聲音冰冷,毫無感情還透着一絲疲憊,沈斐知道他真的做得到。
但是他不想跟路也衡魚死網破,他想跟路也衡來日方長。
他默許了路也衡跟陸決亭如朋友一般交往,甚至還死纏爛打跟随着路也衡去參加過他們的聚會。
他拼了命的融入路也衡生活中,縱容路也衡除了離開他之外的一切。
即使他能留得住路也衡的人,他的眼神從未落到他身上過。
陸決亭于路也衡來說是天上的雲朵,純潔柔軟,高不可攀。
沈斐于路也衡不過是腳底爛泥,踩了都嫌髒腳。
還在路也衡在沈斐身邊的第二年,陸決亭就出國了,路也衡要想見他一面并不容易,這着實讓沈斐松了一口氣。
而今陸決亭回歸并且接手陸家,這讓沈斐怎能不恐慌。
他想起電話裏,陸決亭嗓音輕柔的跟自己說想要出來談一談。
沈斐極快的否決了,他跟陸決亭除了路也衡根本毫無交集,有什麽好談的,他可不信,陸決亭是來祝福他們的,無非是想讓自己放手,給路也衡個自由,這話早在幾年前他就聽過了,并不想再聽一遍。
他挂下電話,将還想說些什麽陸決亭打斷了。
沈斐站起身來,看了眼時間收起雜亂的思緒,準備去接路也衡。
路也衡剛下了飛機,就不出所料的看見了沈斐正沖自己咧着嘴笑,生怕自己看不見他似的用力揮着手,看着傻兮兮的。安盈看見立馬跟路也衡打了個招呼,非常識相地消失了。
沈斐皮相不差,五官不至于到讓人驚豔的地步,卻挑不出什麽毛病,而且看着臉嫩,年齡顯小,其實他比路也衡還大兩歲。他長得又沒路也衡高,一路走在路也衡身邊,心裏想的不行,想牽牽手,想親親他,抱抱他,又怕在外面惹了路也衡不快,手腳按耐的都快沒處放了。就開始在旁邊說些有的沒的廢話去轉移注意力,手舞足蹈的活潑的不行,走在路也衡身邊旁人看着跟哥哥帶弟弟出來玩一樣。
等到終于坐進了車裏,沈斐才迫不及待的鑽進了路也衡的懷裏,揚着臉蛋兒去親路也衡的下巴,手也順着腰線往下走,身子亂扭。
路也衡差點直接被他蹭出火來,他有些惱火地按住他說:“老實點。”
沈斐“奧”了一聲,緊貼着路也衡寬厚的肩膀,沒再亂動。
等兩人到了沈斐訂下的餐廳,路也衡也覺得有些餓了。看着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并沒有讨好自己金主的想法,他自顧自的坐下,放松的吃了起來。
這一個月的外景拍攝,又在山區,時間趕的緊,他又是個對自己要求極高的人,這麽一個月下來,一根弦緊繃到現在,才算真正的放松下來。
沈斐看他一邊吃,一張冷臉也緩和了不少,心思一動就開口道:“我們已經很久沒出去玩了,等你這部電影拍完,我休年假,我們去意大利玩玩吧。”
路也衡眼神轉到他臉上,沒說好也沒說不好,看的沈斐一陣情緒緊張,以為他要拒絕。
路也衡才慢條斯理的回答了:“拍完再說。”
沈斐立馬喜于顏色,又把臉前的餐盤往路也衡那邊推了推:“嘗嘗這個,這可是他們主廚的拿手菜。”
路也衡的反應給了他一些底氣,他轉眼就把陸決亭的那個電話忘到了九霄雲外。
但是生活總是愛給人一些出其不意的驚喜,它能平地起坎途,晴空下暴雨,在你以為你已經準備好的時候,硬生生劈頭蓋臉的将意外砸向你。
沈斐正在甜蜜蜜的為他跟路也衡的旅行計劃做準備。陸決亭回來又怎麽樣,路也衡不還是要繼續跟自己過。
可沒想到,沈斐嘴角的笑容都沒綻放完全,就被命運的手扇的五體投地,倒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