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空悟菩提

第32章 不識字

“你不想說就算了，”悟空略微思索片刻，“我們大概要出去了，時間太長，鹿鳴他們會找過來的。”

“小寶不要，”小孩兒攬着悟空的脖子，乖巧的撒嬌，“小寶只想跟哥哥在一起，不想看見其他人。”

“哦，”悟空不鹹不淡的看着他，“你不想看見其他人啊，這好辦啊，來來來，我給你支一招，”小寶果真聚精會神的湊過來，仔仔細細的聽悟空給他支什麽招，一雙杏眼眨也不眨的望着悟空。

悟空還真給他支了個招。“你回菩提子裏啊，不僅能和我獨處，還能和我進行親密接觸。”

小寶：……

悟空頂着小寶無辜又指控的眼神，拒不讓步的與小寶對視。兩個人你盯着我，我望着你，凝視了差不多一盞茶的工夫。空氣有些靜谧，可誰也沒有說話，仿佛誰一開口，就會在這場誰比誰更無賴的比拼中，輸掉那岌岌可危的無賴地位。

“哎哎哎，”鹿鳴敲了敲前面的櫃臺，探着頭扯着嗓子往裏喊：“我說，悟空啊，你跟那撿來的小孩兒掰扯完了沒，立完規矩就快點出來幫忙，讓人家素手姑娘一個人在外面忙活，你一個大男人的，也好意思在裏面躲閑。”

“馬上，”悟空扯着脖子也回了一句，他把菩提放回地上，“你自己找個地兒玩，我出去瞧瞧外面。”

菩提眨眨眼，乖巧的應了：“哦。”

悟空往前走了兩步，小菩提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一雙小手對在一起，時不時的打量一下走在前面的悟空，眼珠溜溜的轉着，不知道在想什麽壞主意。

悟空走了兩步發現不對勁，停了下來。菩提也趕緊停了下來，立正站好。一雙眼睛左望望右瞧瞧的，裝作一副打量四周的模樣。

悟空盯着小豆丁看了半盞茶的功夫，小豆丁堅持不跟他對視。于是悟空又繼續往前走，這次走的又快又急，而且猝不及防的回頭看了一眼，就瞧見跟在身後的小孩兒了——還不到膝蓋高的丁點兒大小孩兒，步子倒是邁的不小，緊緊跟在悟空身後，一步都沒有落下。

“我不是讓你找個地方去玩嗎？”悟空嘆息。

“我在找呀，”小菩提的一雙小手對在一起，食指挨着食指，一雙杏眼眨呀眨呀的，東張西望，嘴裏還念念有詞，“找呀，找呀，找地方，找到一個好地方。”

悟空：……

“算了，你想跟着來就來吧，”悟空揉了揉眉心，“識字嗎？”

“不識。”菩提無辜而又虔誠的搖頭。

“認識藥材嗎？”悟空繼續問。

“不認識。”菩提繼續無辜而又虔誠的搖頭。

“滿嘴謊話的小騙子。”悟空嗤笑，菩提眨巴一雙眼，無辜而又信任的看着悟空，“小寶才沒有騙人呢，哥哥說，小寶騙人會被大馬猴抓走的。小寶只想留在哥哥身邊，小寶不想去見大馬猴。”小菩提用力的點頭，“所以，小寶是不會騙人的。”

敢問你邏輯在何方？

悟空嗤笑：“跟上來吧，小騙子。”

菩提颠颠的跑過來，一雙小手緊緊拽着悟空的衣角，生怕跟丢了。

悟空嘆了口氣，把小菩提的小手握在了手裏。

菩提偷偷笑了，他換了一下，用一雙手圈住悟空的一根指頭，心滿意足的跟在悟空身邊，走向櫃臺。

“快點過來幫忙，”鹿鳴匆匆的把悟空推進櫃臺，“我去庫房拿點兒東西，一會兒該有人來義診了，你先替我頂一會兒。”

“嗯。”悟空倒是也沒有廢話，接手鹿鳴之前買賣丹藥的活計，做了起來。

“這個小孩子真的是來找你的嗎？”二號姑娘——素手指了指正努力從底下鑽進來的小菩提，“要不要讓他過來啊。”

悟空嗤笑：“他不認識字，也不認識藥材的，你讓他進來做什麽。”

小菩提撇了撇嘴，拱着身子撅着屁股繼續往裏鑽，沒搭理悟空這個欺師滅祖的混賬玩意兒。

“這邊人手不夠，一個人根本忙不過來。”這素手姑娘也是女中真豪傑，悟空說不管，她就真的不管了。任由小菩提縮着小身子往裏爬，一點兒都沒有剛剛指着悟空鼻子罵的母性光輝，豪傑氣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之前的對話只是一個搭話的契機，為了能夠讓悟空正面瞧她一眼呢，素手可不管這些，她繼續說道，“我一開始還以為你只是為了诓我過來的呢，沒想到，鹿鳴的藥鋪生意還真的挺火的。”素手一邊給客人拿藥，一邊跟悟空聊天，“不過我沒想到鹿鳴竟然還會義診，”素手搖頭，“他可一點兒都不像是做善事的人。”

“可不是嗎，”悟空笑道，“他那個守財奴吝啬的要命，義診可真不像是他能幹的事兒。”

沒一會兒，義診的人就已經排成了長隊，悟空望着外面摩肩接踵的人群，心裏嘆了氣：鹿鳴這孩子，義診八成是為了他娘。

鹿鳴的娘親原本是一個鹿妖，遇見鹿鳴他爹之前，鹿萍是一個天真爛漫的少女妖，再加上本身是一個鹿，也不吃葷。手上基本就沒有沾染過血。可惜的是，似乎每一個天真爛漫的少女妖，都命中注定要遇見那麽一個黑心黑肺的戀人。

鹿鳴的父親原本是王府上最不受寵的兒子，娘家沒有什麽勢力，王爺也從來不拿正眼瞧他。後來遇見了鹿萍，從此以後進入人生巅峰，想什麽有什麽，要什麽得什麽，簡直呼風喚雨，無所不能。

鹿萍原本身體健健康康的，沒病沒災，結果因為幫着心上人做了那麽多不該做的事情，殺了那麽多命不該絕的人，最後導致疾病纏身，說句話都要喘上半天，明眼人一看就是痨病鬼的命，天天提心吊膽的害怕她哪一口氣喘不上來，生生的原地升天。

鹿鳴的娘親雖然是一個妖怪，但早早的得到了菩提幻境的進入資格，可惜的是，因為眷戀鹿鳴的父親，舍不得離開俗世的生活，因此鹿萍只得了一個外門弟子的資格，除了幾顆延年益壽丹，并沒有太多的資源。

但鹿鳴不是。鹿鳴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因此鹿鳴之前才說他拒絕妖怪。不是因為他歧視妖怪，而是在他短暫的二十四年裏，他清楚而又明晰的見證了一段失敗的感情，并且親眼見證了他娘親日漸虛弱的身體。所以鹿鳴堅持認為，人妖戀是沒有任何前途的。

鹿鳴辦這個義診，毫無疑問就是為了給他的娘親積福的。

“我去庫房叫鹿鳴一下吧，”素手望着門外的百姓，“外面的人越來越多了，這麽排下去也不是辦法。”

“嗯，”悟空點頭，“你過去吧，這裏有我就行。”

素手打開櫃門，菩提終于瞅着空隙鑽了進來，小孩兒得意洋洋的踩在凳子上，望着悟空。

悟空還沒來得及損這個小孩兒兩句，眼前就站了一個衣着打扮十分華麗的仆人。

“什麽事？”悟空擡頭看他。

“哦，我家王爺讓我來拿丹藥，”仆人頤指氣使，“喏，就單子上的這些。”

悟空不冷不淡的掃了一眼，署名是瑞王府，正是鹿鳴那個爹。

“對了，王爺說，延年益壽丹沒有了，讓你們快點準備下一顆。”

悟空和菩提猛的擡頭看他，兩人氣勢洶洶的眼神把那仆人吓了一跳，仆人後退兩步，穩了穩心神，又恢複了一副大爺的做派。

“看什麽看，王爺用你們家的藥那是你們家的福分。一顆丹藥三兩黃金，我們可一個銅板都沒少給。除了我們瑞王府，哪裏還有這麽憐憫你們的達官貴族。”

悟空：……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他不太想發表什麽意見。

那仆人還在趾高氣揚的催促悟空快點收拾好東西，王爺和小王爺都在王府急等着用呢。

悟空掃了仆人一眼，又掃了一眼單子上的丹藥，除了那個延年益壽丹，還有什麽安胎藥。

悟空一言不發的回頭拿了丹藥，順手把安胎藥換成了打胎藥。

“你拿錯藥了。”小菩提拽着悟空的衣袖，不讓他把手裏的丹藥交出去，“哥哥，你看錯标簽啦，這個是寧神藥，不是安胎藥啦。”菩提一邊扯着悟空的袖子，一邊皺了皺鼻子，“味道不對啦。”

“你聞錯了。”悟空不鹹不淡的拉下菩提的手，“剛剛在大廳，你不是還說你不認識藥材嗎？”

“小寶跟哥哥鬧着玩的啦，”小菩提對着手指，小聲說，“小寶認識藥材啦，”小菩提站在凳子上，一個一個的指給悟空看，“你看，那是寧神丹，那是靜氣散，那是去火丸，那是清火散。哥哥常跟小寶說，要多認識一些藥材，多做一些好事，少做一些壞事，才能行善積德的嘛，不然這輩子會天打雷劈，下輩子還會做小豬的。小寶不想天打雷劈，也不想做小豬，所以想積善行德，少做壞事，當然認識藥材的。”

“我知道了，不過你确實聞錯了，這就是安胎藥，”悟空把那瓶丹藥打開，放在了小菩提的面前，小孩兒墊着腳湊到小藥瓶前，再次聞了聞，這會兒已經是安胎藥了。

小寶點了點頭，心滿意足的露出一個甜甜的笑：“那就是小寶聞錯了。”

悟空打發走了那位王府的仆人，轉身把換出來的藥扔在一旁的廢棄簍。

小寶湊上去：“哥哥你沒有生小寶的氣吧。”

“你剛不是還說你不識字嗎？”悟空靠在一旁的櫃子上，冷眼看他，“怎麽知道他要的是安胎藥。”

小寶杏眼一轉，謊話随口就來：“因為小寶跟哥哥心有靈犀嘛。哥哥看懂了，小寶就看懂了呀。”

“你不是推崇仁義禮智信嗎？為什麽不幫他。”

“仁義禮智信，仁在前，義在後嘛，”小寶朝悟空伸手，做了一個求抱抱的姿勢，悟空伸手把他抱起來，小寶立馬圈住了悟空的脖子，甜甜的笑了，“哥哥果然沒有生小寶的氣，小寶很開心。”

悟空沒理他。

“好吧，小寶也不想讓哥哥下輩子變小豬，這輩子天打雷劈啦。”小寶的頭埋在悟空的脖頸，小聲嘟囔。

“我不怕那個，”悟空表情冷淡，“我剛出生就被雷劈了整整七年。”

小寶湊到悟空身前，捧着悟空的臉，小心翼翼落下一個又一個的吻：“可我不想嘛，哥哥受委屈小寶會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