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心有不甘
如果喜歡一個人,就會連那個人的缺點都會覺得可愛，當然,也可能那個“缺點”本身就是被他所喜歡的。
唐威在最初的歡喜愉悅甚至感動後，腦袋裏忽然竄出了這個想法。倒不是她想太多，或是矯情,而是戀愛中的女子多少都有那麽點患得患失。
她的表情沒有逃過林準的眼，林準低頭貼了一下她熱度未退的臉頰，柔軟的觸覺讓他不自覺的柔和了眉眼。
“其實你不必想那麽多,重要的是，對我來說,你身上的每一處都讓我喜歡。”
突然被戳破心裏那一點小心思,唐威有些不好意思的縮了縮脖子，但林準的話卻讓她整顆心都暖的沒法形容。除去性子裏的害羞，就大體上來講，唐威一直是個果敢的姑娘，而且幹脆利落，對人對事從來不喜歡拖泥帶水。
戀愛她是頭一回，但羞澀過後卻還是勇敢的表達了她內心的喜悅以及對林準的愛戀。
伸出胳膊環繞上林準的脖頸，唐威看着林準星夜一般的眸子，慢慢湊了過去。灼熱的呼吸撲面，帶着熟悉的茶香，這是她所喜歡的人，這個是她愛上的人，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能給他最好的一切。
唐威的主動讓林準多少有些受寵若驚，他有多了解唐威，就有多知道她對于喜歡的人那種骨子裏的害羞有多深。然而現在這個總是會忍不住害羞的姑娘卻主動吻上了他的唇，這一切對他來說簡直美的不可思議。
輾轉，缱绻，溫柔，肆意，夜色催發了人的浪漫熱情，一吻結束，林準深覺妙不可言。
他看着身前面色酡紅，眼中尤帶着幾分迷茫的唐威，用力的将人往懷裏攬了攬，仿佛這樣才能讓自己布滿胸腔的感情得到一二的宣洩。
靜靜相擁了片刻，林準忽然整了整嗓子，低聲認真道：“有件事，我想我應該對你交代下，我不想将來你我之間出現不必要的誤會。”
唐威聞言怔了一下，好一會兒後，才疑惑的點了點頭，但心裏卻忍不住吊了起來，究竟是什麽樣的事，需要林準忽然用這樣認真的語氣交代，甚至還會引起他們之間“不必要的誤會”？
“當初我去你們片區，并不是偶然，我去那裏就是為了接近你。”
“啊？”
唐威有點懵，随即想難道他那個時候就知道她是當年那個做“變聲練習”的女孩兒了？但很快的，她就否認了這個猜測，別說林準之前沒見過她，就是見過，她在B市連讀書帶工作，前前後後六年的時間，她相信以他的能力，他要想找早找到她了，不會在這麽多年後才姍姍來遲。
林準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是在組織語言，片刻，他緩緩道：“我是在我表弟方昱的日記裏知道你的。半年前，我偶然從他家的倉庫裏找到了那本日記，日記裏，他，嗯，很喜歡你，但直到他畢業都沒有勇氣和你表白。”
林準的語速不快不慢，但卻把唐威的心情帶的忽高忽低，比起林準最開始接近她的目的并不單純，她更吃驚的是，自己居然曾經被人暗戀兩年多，而那個人就是林準已經去世的表弟方昱。
震驚過後，唐威的思路跟着清晰了起來，她看了眼林準，不用他多說，就已經明白了他要說的話。她知道林準對他弟弟的案子有多執着和重視，查案的困難讓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能的線索，任何一個可能有關系的人。
會覺得生氣嗎，唐威的答案是否定的，但多少是有些不開心的。然而林準選擇和她坦白，而不是就此隐瞞下去，對她來說，無疑又是讓她覺得欣慰的。她看着她眼前的人，心裏有些微惱他的狡猾。
林準一直小心的看着她的神色，見她臉上神色幾度變化，面上雖然沒有什麽變化，但心底卻已經來回翻滾了好幾圈。但見唐威最終沒有介意當初的事兒，心裏還是松了口氣，甚至覺得開心不已——還有什麽能比自己不用解釋，就已經被愛人理解原諒更讓人覺得幸福呢？
他擁着唐威的手臂緊了緊，貼着她的耳朵低語：“不過，從你叫我‘閉嘴’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對你的目的再也單純不起來了。”
唐威愣了愣，待反應過來後，臉瞬間便熱了，唇角卻控制不住的翹了起來。
“原來從那個時候起……”
“嗯，我愛你，從一開始，就‘居心不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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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夜晚，對唐威來說，是整個人生到現在最璀璨的一個夜晚，她無法形容林準說出“我愛你”的時候自己的心情，那個時候腦袋似乎是一片空白，又像是填滿了許許多多的東西以至于她完全不能思考，即便是現在，在距離那個夜晚的三天之後，她還是一想起來林準的聲音就就覺得腦內一片轟鳴，不可控制的露出傻笑來。
叮鈴鈴的電話聲打斷了唐威的發傻，她擡頭看了眼林準辦公桌上的電話，和一邊兒的華英慈不約而同的露出了頭皮發麻的神色。
“接，還是不接？”華英慈咽了咽口水，身體小幅度的往回縮了縮。
唐威嘆了口氣：“……接吧，不然問題更大。”
電話是刑偵總隊的隊長打過來的，找林準，連着打了三天，連着三天都沒抓到人。每次接電話聽見那頭火山一樣的咆哮都讓唯二留守在十三隊大本營的唐威和華英慈心驚膽戰。
可是沒辦法，林準連着三天沒怎麽來這裏，偶爾來一下，也會很快消失。他的私人電話早已經關機，警隊專用的也總是在無法接通，不只是總隊抓不到他的人，她們也不知道他人去了哪裏，連着被他指派走的抖叔和槍手也都沒有蹤跡可循。
電話在唐威的手伸過去的時候沒了聲音，她松了口氣的同時又露出一抹苦笑來，對面的華英慈一臉的理解：不用想，下次再來電話，總隊的咆哮一定更加地裂山崩。
“聽說是為了四隊那兒的縱火案。”
華英慈心有戚戚的拍拍心口，順便打開了一袋薯片準備壓壓驚。唐威點點頭，這件事兒她也聽過兩嘴。說是那件縱火案越發的棘手了，四隊派出了大隊人馬，又給相關街道個人發了預警通知，但還是有店鋪不斷被人惡意縱火。
兇手不是沒有留下線索，但每次追到一半就會斷掉。人抓不到，反而弄的人心慌慌，甚至有媒體得到了消息聞風而動，四隊如今可以說是焦頭爛額，總隊也是壓力山大，不然也不會這麽着急的找林準這個大殺器。
“林隊再不回來，總隊長一定會把辦公室搬到咱們這兒來‘守株待兔’。”
這個腦補有些兇殘，華英慈忍不住抖了下肩膀，剛放進嘴裏一塊薯片，擡頭卻見唐威正神色古怪的看着她，不，準确的說是看着她的身後。
不等她反應，身後已經響起了一道陰恻恻的聲音：“很聰明嘛，不愧是十三隊的優秀隊員。”
唐威已經腳步僵硬的迎了上去，笑容因為不自然而顯得有幾分古怪：“總隊。”
“嗯。”
從鼻子裏哼了一聲，軒轅掃了眼已經低頭站好的華英慈，目光在唐威的臉上停留了一會兒後，拎着一個文件夾直接大步流星的進了林準的辦公室，但很快的又從空無一人的辦公室裏走了出來，臉色黑的讓人不忍直視，隐隐的似乎還有磨牙的聲音。
唐威和華英慈的脊背頓時一陣發涼，讪讪的別開了眼，誰都沒敢吱聲，生怕一個用詞不當火上澆油。
“刺啦——”
椅子摩擦着地板被拖拽到了林準的辦公室門口，唐威聞聲擡頭，軒轅已經黑煞神一般的抱臂坐了上去，一看就是不等到人不罷休的氣勢。
默默和華英慈交換了一個眼神，在選擇和渾身黑暗氣旋糾結的總隊相處，還是拼一時“頭破血流”把人送走上，很有默契的選擇了後者。
華英慈英勇的打了頭陣，然而她一個甜美的笑還沒表露完，就被軒轅毫不留情的戳破了勇氣囊：
“什麽也不用說，老子今天要在這裏‘守株待兔’。”
“……”
軒轅的口氣很堅決，唐威知道勸他走基本是沒可能了。想了想，直接倒了杯水遞了過去。既然人弄不走，那就得好生招待着，盡量消消他滿肚子的怨氣。
然而水喝了，華英慈的零食也進貢了，軒轅的臉色還是黑壓壓一片。唐威看了眼他嘴角的水泡和額頭的火疖子，暗暗的嘆了口氣，憋了這麽大氣，一旦林準回來，那必定是要火山爆發一下的吧。
但林準什麽時候能回來呢？難道林準一天不回來，他就要在這繼續坐着？
唐威搖搖頭，和華英慈對了個眼色，默不作聲的開始裝透明。然而讓唐威想不到的是，軒轅的運氣很好，将将要下班的時候，林準一身疲憊，但卻滿眼興奮的踏進了大門，然後話還沒說一句，就被軒轅拽進了辦公室。
“哐當”一聲合上的拉門隔絕了大部分的聲音。臆想中的火山爆發并沒有出現，軒轅的聲音聽的不是很真切，但卻并沒有像每次打電話時候那樣雷音千裏。
這讓唐威很驚訝，華英慈倒是不覺得十分意外。她小聲的告訴唐威，總隊的小辮子被林準握在手裏，大體上是不敢和林準硬碰硬的。
唐威聞言稍稍松了口氣，然而第二口氣還沒有喘上來，就聽見裏面哐啷一聲，似乎是什麽東西被大力的摔到了地上，心口倏然提起，裏面軒轅的聲音滿是憤怒和失望：
“林準，你別忘了你是幹什麽的！”
這一句咆哮後辦公室裏靜寂了下來，片刻後拉門打開，軒轅鐵青着臉大步離開了十三隊的大本營，門口的大門被他摔的震天響。
華英慈吓了一跳，好一會兒後才舔舔唇，看看唐威，又小心的用手指了指林準的辦公室。
唐威胡亂的朝她點了點頭，二話不說的走了進去。
裏面的情況看起來還好，看上去并沒有什麽大混亂，地板上趴着的椅子是剛才那個動靜的來源，林準安靜的坐在辦公桌後，微垂着眉眼，手裏拿着一個封口的檔案袋，桌子卻是一個翻開的文件夾。
唐威留意了一下文件上的“縱火”字樣，知道這個文件多半是軒轅留下來給林準的，但看林準手裏拿着的略顯陳舊的檔案袋，剛剛這裏發生了什麽，已經不言而喻。
唐威張了張嘴，有心想要說點什麽，但話到嘴邊卻又都通通咽了下去。她了解他現在內心的矛盾，現在說什麽對他來說都沒有必要，他只是需要時間去給自己一個交代。
想了想，唐威将椅子扶了起來，剛要轉身出去，林準卻忽然開了口，低低的聲音聽不出什麽情緒，但卻讓唐威心裏跟着難受的不行。
“他們的馬腳已經露出來了，我能親手抓到人。”
走到林準身邊，唐威蹲□，仰頭對上林準暗濤洶湧的雙眼，什麽也沒說，只是握住了他的手。她不善言辭，也說不出更多的道理。林準可以選擇繼續辦他弟弟的案子，将縱火案交給別人去辦，她相信警隊不會抓不到人，只是時間上或許會慢上一些，而唐威和林準都知道，現在警隊缺的就是時間。
這樣的案件，沒有人命損傷，但帶給社會的恐慌和群衆情緒的浮動是極大的。這也是軒轅為什麽一定要找林準來辦案的原因之一。
論效率，林準是毫無疑問的警隊第一。
個人的利益恩怨在整個社會的平穩面前是渺小的，看起來存在的選擇，其實并不存在。唐威明白，林準更明白，不甘卻又無奈。
唐威無法用言語更好的安慰他，她只會這樣默默無聲的陪伴他，無論何時，只要他需要，她就在他身邊。
良久，唐威握着的手動了動，指掌翻覆間自己的一雙手已經反手被林準握在了手裏。
微微用力将人拉了起來，林準攬住唐威的腰，一向清冷的聲音似是帶了幾分撒嬌，更多的卻還是遺憾不甘和無奈。
“就這樣吧。”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