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線索浮章出
張向暖是個什麽樣的人？
在老師的口中,他品學兼優,為人樂觀開朗,積極向上,除了會被不好的學生糾纏，沒什麽毛病。
而在他的舍友眼裏，他卻是個“玩兒的很開”的少爺，花錢如流水,經常夜不歸宿,在外面喝酒玩鬧。
一個人，卻在兩撥人前是兩種截然相反的表現。唐威一邊記錄，一邊感嘆。其實這種狀況在學生裏很常見，這種時候正是他們叛逆的時候,不願意被拘束,有的會明着打擂臺，更多的則是選擇在家長和老師面前“做戲”。
張向暖顯然就是這樣的孩子。不過唐威還是覺得有些吃驚的，聽他舍友的意思，張向暖并不是像普通高中生那樣逃寝去打網游之類的，而是多半去唱歌，喝酒。
唐威問了他們張向暖出事那天晚上有沒有和他們說人要去哪兒，結果卻并沒有得到什麽答案。張向暖下了晚自習後，就沒有回過宿舍。這事兒之前也是有過的，所以他們也沒有在意。
張向暖同宿舍的孩子都是那種家境一般，但是學習很好的，并不喜歡張向暖的這種不務正業，不像個學生的樣子，但偏偏張向暖聰明，每次考試成績也都不錯，這很難免便會引起人的憤懑不平。
平時在宿舍裏，張向暖和他們的關系只能說是矛盾不大，但卻并不親近，所以人沒回來，宿舍裏既沒有一個人知道他去了哪兒，也沒有一個人主動詢問。
唐威目送幾個明顯背滿了罪惡感的孩子離開會議室，心中嘆了口氣，但安慰的話已經說過，要過去自己心裏的坎，關鍵還得靠他們自己還有家長老師的正确引導。
在紙上寫了個“私生活”，唐威用筆頭敲敲桌子，擡頭示意梁亮把張向暖的同桌叫進來。然而，出乎唐威意料的是，張向暖的同桌不是別人，竟是之前她便已經見過好幾次的賀銘。
顯然看見坐在屋子裏，穿着一身警察制服的唐威，賀銘也很吃驚。不過很快的，便好像反應過來一般的朝她眨了眨眼，裏面的熟撚和親昵讓唐威微微一怔，人本能的想要回以一笑，卻忽然想到了林準之前對賀銘的分析。
太過巧合，便會有必然的蹊跷。
林準的話她還記得很清楚，但這個“蹊跷”在哪裏呢？
或許是她思索的眼神太過專注，賀銘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頭，臉上也染了些忐忑之色。唐威猛然回神，肅整了一下神色，朝賀銘溫和的笑了笑：
“你是張向暖的同桌吧，能和我說說他嗎，他平時和誰比較好，有沒有和人吵過架，盡量說說可以嗎？”
賀銘聞言立即點了點頭，但馬上又紅了臉：“其實我也說不上多了解他，我轉到這裏還不到半個月。”
唐威微微一愣，随後便想到了姜維住的小區的确是這個學校的轄區範圍內的，神色不由微微一頓。
“和誰要好麽，我感覺他和大家的關系都不錯的，周圍人都挺喜歡他的。”賀銘皺着眉頭想了下：“要說吵架的話，我來的時候也沒看到過，但是他好像是和譚何他們有矛盾。”
“譚何？”
唐威的筆尖微微一頓，這個名字她在張向暖的班主任那兒聽到過，正是她口中的，總是纏着張向暖的“壞學生。”
“不過我看，譚何他們也是有意要和好的吧，就是張向暖不樂意，還說譚何惡心什麽的。”
唐威的眼神動了一下，她擡起頭看向賀銘，見他也正看着自己，臉上帶着一點不安，似乎是在擔心自己說的有哪裏不對。
林準說的沒錯，賀銘的确長的不錯，而且很容易博得別人的好感。比如他現在這種小動物求撫摸的模樣，對唐威來說殺傷力還是不小的。
但或許是林準那一記提醒的作用讓她的印象深刻，她最終只是淡淡的朝他安撫一笑，然後繼續問道：“你認識陶年嗎？”
賀銘的眼中掠過一抹失望，但很快又提起了精神，認真的回答道：“認識，也是經常和譚何玩兒一起的，上次就是他來當說客想讓張向暖和譚何和好，結果被張向暖給，罵，說回去了。”
私生活，矛盾，原因。唐威在紙上畫了幾個圈，腦中已經隐隐有了一些眉目，但具體的還要更多的調查和求證。
賀銘出去後，唐威又叫進來了幾個平時和張向暖來往比較近的人，問的問題也都大同小異，得到的答案也都差不多，譚何的名字也頻繁的出現了幾回。
打架，逃學，抽煙，喝酒，譚何是個衆所周知的壞學生，但張向暖這個好學生卻一直和他們玩的很好，直到一個多星期前，張向暖和他不知道因為什麽，忽然間就不說話了，而且關系還越來越惡化，連帶着和譚何很好的幾個人也都被張向暖厭惡了。
唐威對着手上的記錄出了會兒神，想直接叫了陶年來了解情況，但得到的消息卻是，陶年上午生病發燒，被家長接回家了。
會有這麽巧的事兒？
顯然不可能。唐威轉頭和華英慈對了一眼，心中皆是了然。然而唐威這邊還沒有做出動作，那邊兒梁亮卻帶了個人進來。
“唐警官，這個孩子說有事兒要和你說。”
唐威有些壓抑的看向正絞着裙子站在自己跟前的小女生，一時間有些不明不所以，剛要問，小姑娘卻猛的擡起了頭，蓄滿了淚水的眼睛直直的望着她：
“警察姐姐，是譚何殺了他！我知道！是他！”
沙啞的聲音帶着崩潰的情緒，唐威愣了下，迅速的站起身走到她跟前，一邊兒遞紙巾一邊兒安慰道：“別哭，別哭，好好和姐姐說。”
女孩點了點頭，狠狠的擦了把眼淚，把剛才那句話又重複了一遍，才在唐威的引導下說出了重點：“我看見了，我看見他和向暖在酒吧外面拉扯，譚何穿的不像好人，很兇狠的和向暖吵架，還差點打他！”
唐威的神色一凜：“他們當時因為什麽在吵架？你為什麽會在酒吧外面看見他們吵架？”
女孩兒搖搖頭，因為哭泣和憤怒的臉更紅了起來，“我，我，我是偷偷跟過去的，可是不敢離太近，他們吵什麽我也沒聽到。但是譚何的樣子特別兇！一定是他，他這人狠着呢，從前就打斷過別人的腿……”
唐威拍拍情緒激動起來的小姑娘，又溫和的詳細的問了那天的情況後，便讓梁亮叫來了張向暖的班主任，但像了想，又把正要打電話的梁亮叫了住。
“何老師現在在班級呢吧，我們直接去見她。”
梁亮聞言臉上的神情多了幾份為難，唐威無奈：“梁老師，就算我們只是在會議室裏問詢，學生該知道的還是全都知道的，我這麽做也是想盡快破案。”
梁亮點頭稱是，只是欲言又止的和唐威做了個“我也是不得已，你明白”的表情，唐威見了不由搖頭笑笑。按理說當上校長的人，智商情商應該都不低，但看林校長辦這事兒，卻是夠拎不清的。
“市裏面最近評選校風最佳高中呢，這節骨眼上，校長上火也是在所難免。”
“……”
“校風最佳高中”？華英慈忽然笑了一聲，想要說什麽卻在唐威的眼神下，很有默契的沒多做評論。從梁亮表達出來的意思上不難明白，本來這個稱號是林校長都要要拿到手了，結果卻在這個時候出了這個事兒……難怪他脾氣那麽大。
只是，唐威有些無奈又有些好笑，覺得林校長似乎憤怒下腦子也讓血沖的不好使了，為了明知道可能拿不到的東西來限制警方辦案，這邏輯想想就覺得不可思議。
幾個人一路走到了高二（四）班的班級外，裏面還在上課，梁亮将班主任何萍叫了出來，他本意是盡量不讓裏面的學生看見唐威，結果唐威卻動作靈活的繞過了他，站在門口向裏面看了一眼。
何萍的臉色不是很好，出了這樣的事兒，又是自己的學生，盡管被唐威問過一次話，但這會兒臉上還是緊緊的繃着，看似嚴肅實際上則是緊張不安。
“何老師，你能幫個忙嗎？”
唐威朝她笑了笑，何萍點點頭，“您盡管說。”
“一會兒你進去，幫我問問有誰知道陶年的電話。”
何萍的臉色忽然白了下來：“唐，唐警官，陶年他人很膽小，不會……”
“我知道。”唐威示意她不要着急：“我只是問問話，不過如果打不通的話，可能還需要你幫個忙。”
話到這裏，唐威的語氣已經嚴肅了起來，何萍自然明白了唐威話裏隐含的意思。人瞬間晃了晃，滿眼的不敢相信和打擊，這不只是為了朝夕相處的學生——已經有了一個被謀殺的學生，如果再有一個殺人犯的學生，可想而知，這将會對她的教師生涯産生怎樣的影響。
但又能怎麽辦呢。
何萍臉色蒼白的進去教室的時候，唐威就站在門口等她，目光冷靜而銳利的審視着裏面的每一個人。
教室裏靜悄悄的，只有何萍略帶着顫音的嗓音在回響，片刻，終于有一個學生說出了號碼，唐威示意何老師自己打，她則是在她撥電話的時候仔細的看着那幾個神色有異的學生。
電話果然沒有打通，何萍在唐威的示意下，緩緩的開了口：
“我有陶年媽媽的電話，可以嗎？”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