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他的溫暖
唐威和林準一行人回到警局的時候已經将近下午三點了。下了車，唐威盡管努力不要表現的太明顯，臉上還是帶了些許興奮之色。
林準叫小東去調查的那個監控壞掉的地段，正是兇手帶走胡錦東的那條路，雖然路段的監控壞了，但是對面銀行提款機的卻是好的，兇手的車型車牌也都拍了進去，只是距離較遠，畫面有些不是很清楚，不過這個不是問題，技術科出身的槍手又不是擺設。相關路段林準已經通知了局裏，這會兒估計交警正在進行排查，一有消息就會通知林準。
或許很快就能抓到兇手了吧？
唐威想想就覺得很興奮。但林準的臉色卻一直很平淡，甚至可以說的上不太好看，本就不容人親近的氣場也越發的表現明顯了。不過唐威卻沒了以往那種被壓迫出來的膽顫，這可能和她最近一段時間沒少受鍛煉有關，但更多的是，林準不高興的理由是因為他中午沒有吃好飯……
唐威看了眼沉着臉往裏走的林準，唇角有些不受控制的上翹。因為一頓飯沒吃好鬧脾氣什麽的，放林準這麽威武霸氣一個人身上，意外的居然有點讓人心頭柔軟的反差萌。
但更令唐威覺得心裏綿軟的是，林準即便是在鬧情緒，步子卻始終在等着她，而不是大步流星的甩她二裏地，甚至進門的時候，還很紳士的給她拉開了大廳那厚重的玻璃門。
心口噗通了兩下，唐威有些臉紅的迅速閃身進去，本來已經平靜了不少的心湖又開始起了波濤，但還沒湧起來呢，便見了迎面而來的陳婉。唐威的臉色頓時一僵，再被她那直刺刺的目光一戳，只覺得渾身的不自在。
之前她面對陳婉，她可以理直氣壯，但現在卻有些莫名的心虛。抿了下唇，唐威正要開口打個招呼，陳婉卻直接從她身邊走了過去，眉梢眼角的輕蔑簡直不能更明顯。
唐威的步子頓了頓，饒是她脾氣一直很好，被人這麽面對面的挑釁諷刺也是有些不大高興。更何況，唐威只是脾氣和軟，卻不代表她沒脾氣。
步子一停，唐威扭過頭去看已經站到了林準跟前的陳婉，見她不說話死死的瞪着林準，而林準卻只是微皺了下眉頭就繞過她朝自己走來，心裏剛升起來的那點不愉快瞬間就煙消雲散了。
眯了眯眼，唐威心情愉快的朝林準抿唇一笑，她本就天生帶着笑意，這麽抿唇笑的時候更是添了份兒說不出清甜，直讓林準的眼睛一亮，連帶着嘴裏那股子惡心了一路的濃重油鹽味兒似乎都清減了不少。
有時候改變或許就是那麽微妙的一瞬間，但卻會影響未來的一整個方向。唐威沒有多想她那份兒欣喜的成分都是什麽，只是本能的覺得痛快，林大神摔起別人的臉面來真是啪啪啪的十分響亮，估計陳婉又得內傷好一陣子。
其實唐威也不能說是多讨厭陳婉，但對她這種莫名的輕蔑還是很不喜歡的，情商低不是傷害別人的理由，高智商更不是欺負人的資本。
心情好的唐威沒在意林準過來時一伸手搭上她肩膀，順便帶了她一下的親密姿态。兩人并肩往樓梯上走，直到人拐彎消失在大廳所有人的視線裏，一直默默關注着他們的人群才發出幾聲此起彼伏的驚嘆聲。
“看來還真是的！”
“我的男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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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槽，原來林隊不是喜歡男人啊！”
……
下面炸鍋一樣的讨論唐威自然不知道，知道，那也是以後的事兒，不過她和林準一進了大本營槍手和華英慈臉上那不約而同的古怪笑意她還是即時看的很清楚的。臉頓時就有點熱，卻只能不自然的笑着打了聲招呼。好在這兩人都是聰明又有分寸的人，更何況還有個林準在她旁邊鎮着，兩人自然不會在繼續逗弄唐威那薄薄的臉皮。
接了杯水，林準轉了轉脖頸坐到了椅子上：“說吧。”
唐威聞言愣了一下，随即反應過來這是在對槍手和華英慈說的。她看了眼林準仍舊精神的面容，心裏不由嘆了一聲好體力。熬了一個通宵，又外出奔波了一天，唐威已經覺得腦袋有些發沉了，但這個男人卻好像喝了十聽紅牛一樣，這樣的戰鬥力，果然也是神級的。
“林隊，這是屍檢報告。”将一個檔案夾遞到林準面前，華英慈收了平日的嬉笑，難得正經的用正常語速做着報告：
“秦誠的右頸有一個針孔，體內殘留少許精神類麻痹藥劑，另外你之前打電話要我查的吳海的鞋子我也比對過了，鞋印和現場那半個腳印一致，裏面殘留的皮屑已經送去檢驗DNA了。”
林準翻着屍檢報告點點頭，一邊兒的槍手又遞給了他幾張打印好的照片。
“我去問過了，當時有兩個人在案發後進過監控室，一個是小區的住戶，叫陳岩，住在6-17，是個建築設計師。他家的狗走丢了，來調監控查看，但只待了十分鐘就接到他太太的電話，說是狗找到了。”
“還有一個是裏面一個警衛的親戚表弟，叫樊然，還在市一中上學，來這兒是因為之前約了他一起去吃飯，期間聊了一會兒天，停留了也是十分鐘。另外，我往前排查了一下，在秦誠死前一個星期的時候，小區的錄像也丢失了一段，但是無法判斷丢失時間。”
林準的眉頭在槍手話音落下的時候微微挑了一下，他手中的兩張照片，一張是個看起來很斯文俊秀的年輕男子，一張則是個穿着校服的少年。唐威的心提了提，不出意外，這兩個裏面有一個就是兇手的助手幫兇，但無論是哪一個，他們都看上去不像是會做這種助纣為虐的事兒的人。
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嗎……
唐威在心底嘆了口氣，但視線卻在那兩張照片上轉來轉去，心裏也在仔細咂摸着槍手的話，分析着究竟。
只是她這邊兒剛有個思緒，那邊兒林準已經放下了照片：“打電話給胡，讓他去市一中。”
盡管事先已經有了一些心理準備，唐威還是在聽見這句話時，心裏一沉。
在一中上學，也就是十六七歲的年紀吧。唐威抿了下唇，照片上的男孩兒青澀未褪，卻已經邁進了犯罪的深淵。心裏有些不痛快，唐威不明白兇手為什麽會選擇這樣一個少年，林準說過兇手是個很聰明又很謹慎的人，而一個十六歲的少年，哪怕在聰明厲害，也還是會因為自身經歷的不足而露出各種各樣的破綻吧，這無疑是把一把能反過來被警方握住的刀子送到了警方手裏。
唐威忽然想到了兇手屢次對警察的挑釁，難道這也是在嘲諷警方嗎？認為哪怕警方抓住了樊然，也不會對他早場什麽影響？
唐威下意識的看向林準，卻見他拿起了照片走到了白板前，将樊然貼了上去，之後便是長久的注目，似乎是在思考着什麽。沒一會兒又走到辦公桌前翻起了卷宗，這倒讓唐威心有疑問也不好開口詢問了，生怕自己冒然的打斷了林準的思路。
将拷貝來的銀行監控交給槍手，唐威在征求了槍手的意見後推着椅子坐到了他身後，看着他迅速的恢複分析着畫面裏兇手的車牌號，沒一會兒就被他眼花缭亂的動作晃的有些眼花。
片刻之後車牌號清晰的出現在了眼前，唐威滿眼的都是佩服，這樣的眼神顯然讓槍手很是受用，不由朝唐威露了個大大的微笑，但他這一笑還沒拉開到最完美的弧度，餘光便被一道高大的身影占據了，頓時笑容一抽，扭曲了不少。
“調監控，把追查出來的線路給我。”
“……好。”
槍手咽了咽口水，心說監控哪是那麽好調的，那是要權限的好不好，等通過程序要來權限估計都得快下班了，還有啊，追查線路，那麽多車，那麽多路線，妥妥是要死的節奏啊……當然，這話他不敢對林準說，只能哀嘆自己一時大意，小手指頭摸了下林準的警戒線，如今只能倒黴催的自己想辦法，想想都有些心塞，果然有異性沒人性。不過話說回來，林準沒異性的時候，貌似也沒什麽人性……
林準那點隐晦的小情緒唐威是沒有察覺到的，就像林準說的，她和他還需要時間好好了解。
“你和華英慈先回家休息一下。”伸手在顯示器上面敲了一下，林準召回了唐威的注意力。
“啊？”唐威愣了下，反應過來下意識的就要反駁一下，林準卻沒給她這個機會：“暫時沒有事兒，不要等有事兒的時候精力提不起來。”
唐威沒話了，事實上兩年平和的片區民警生活讓她的生活作息調整的很健康規整，平時基本上十點左右就爬床睡覺了，像昨天熬到那麽晚才睡，又只睡了那一點時間的時候基本上就沒有過。她的确累了，腦袋也一陣陣發沉，但有通宵了一整夜，又開車了大半天的林準在面前立着，她那點疲憊的神經卻是怎麽也松懈不下來。
林準讀出了唐威表情裏的信息，不由眼中閃過一抹笑意，想了下，心中忽然一亮，不自覺的又敲了下手指：“周六周日時間給我，你需要恢複體能。”
忽然跳轉的話題讓唐威有點反應不及，意識轉過彎兒的時候，林準已經轉身走人了。唐威微張着嘴，本就快成漿糊的腦袋更是一團糟亂了起來，這邊還沒理出個頭緒，那邊華英慈卻已經得了準信兒的歡天喜地的拉着唐威一路出了大本營，“難得隊長這麽人性化一次，趕緊走，等他反悔就來不及了！”
“……”
林準會反悔？唐威覺得以這人一口唾沫一顆釘的性子，反悔這種事兒是做不出來的。當然，這話她是不會對華英慈說的，本來她似乎就對她和林準的關系很是有興趣，她這一句話下來，還不知道會被這小丫頭腦補成什麽樣呢。
想到這兒，唐威便又想起了林準那句“也很适合我”來，耳朵瞬間就又燒了起來。
謝絕了華英慈要送她回家的好意，唐威也沒屈着自己做公交擠回去，直接打車回了姜維家。在警局還沒覺得怎麽樣，唐威一邁進家門，那疲憊便像是開了閘的洪水一般将她從頭到腳的每一個細胞都刷滿了“好累”。
洗了個澡，唐威一頭栽倒在床上便睡了過去，再醒過來已經是月上中天了 。
清了會兒還有些混沌的腦袋，唐威忽然一個激靈，連忙去摸手機，只見上面一個未接電話，正是林準的。
唐威心口一緊，想也沒想的就挂了回去。電話響了三聲，接通後卻沒有很快出聲，這讓唐威更是忐忑了。
“林隊，對不起我睡太熟了，沒聽見……”
“我也在睡。”
低沉的，帶着睡意的沙啞聲音透過聽筒傳了過來，唐威呆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連忙去看時間，兩點，淩晨兩點。
“……對，對不起。我……”
“沒關系，好好休息。”
唐威握着手機的手晃了一下，心底裏驟然而起的溫暖湧的她眼眶有些淡淡的酸澀。明明只是一句簡單的話，語調也只是平平淡淡的，但那裏面的包容，關懷和溫柔，卻又是那麽的明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