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八卦精神
林準是怎麽得出的結論？
唐威有些想不透，下意識的就把林準說過的話又翻出來細尋思了一遍。
“兩年前人就死了，你們居然到現在才發現他的屍體，這個失誤至少導致了三個人接連送命。”
“這是一起連環，殺人，碎屍案。”
……至少導致了三個人接連送命，是不是說，林準知道還有其他的受害者，或者說他已經接觸過了其他的受害者，而之所以來插手這個案子，完全是因為之前的案子引發的線索？
很可能是這樣，唐威默默的點了點頭。任何結論之前都有一個推理過程，而推理也不是憑空想象，林準手裏必然有着她不知道的線索，所以才能那麽準确的知道屍體的身份。
至少三個受害人，碎屍，連環……
一時想的有些出神，唐威沒有聽到張勤叫她的聲音，直到胳膊被人扯了一下，才猛的回過神來。
“想什麽呢！”
唐威瞅了他一眼，“想案子。”
“嗷！”驚叫了一聲，張勤的兩眼亮的可以當燈泡。湊近了身子，壓低了聲音，張勤難得的有點緊張：“大神給你講案子了？哎喲卧槽唐，咳，唐姐，你是不是和大神很熟，能不能給我引薦下？”
引薦？夾菜的動作一頓，唐威忽然覺得這兩個字聽起來很是美好。
助手麽，自然是熱情又積極的最好了，比如張勤這樣的，人不笨，而且皮糙肉厚，看起來很适合林大神。
默默給張勤一個“我試試”的眼神，唐威暗暗的清了下嗓子，看見轉盤上林準愛吃的蝦球轉了過來，連忙動作迅速的夾起一個放到了他的盤子裏。林準一側目，唐威立即微笑着扯過張勤：
“林隊，這是我小師弟張勤，聰明能幹，對刑偵特別喜歡……”
話沒說完，林準的眼中已經有了了然的神色，筷子在蝦球上戳了戳，卻并沒有夾起來的意思。唐威被他“戳”的有些膽怯，畢竟自己這麽做多少有點損林準的面子，但一想到還在隐隐作痛的肺管子，勇氣便又鼓上來了：“林隊，你看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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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修長的手指一動，在盤子上轉圈的蝦球弧線優美的進了他的嘴巴。墨色的眸子動了動，林準幹脆直接的破滅了唐威的小心思：“看起來愚蠢又聒噪，我是來辦案的，不是來找罪受的。”
“……”
直到吃完飯，張勤都沒在說話，可見是給打擊的不輕。 唐威覺得挺抱歉，畢竟是因為自己的私心才讓大神戳爆了他的肺管子。心情因此有點抑郁，看着林準不覺就帶了點情緒。
林大神的專業水平是很不錯，人自然也是極聰明的。不過，她就不明白了，既然這麽聰明，怎麽就想不到一種婉轉溫柔的表達方式呢？戳人肺管子很好玩，還是打擊人會讓他更有優越感？
唐威是個很護短的人，對她來說，張勤算是“自己人”，而林準自然是地地道道的“外人”。外人欺負了自己家的孩子，唐威覺得比自己被欺負了還要生氣。
林準自然察覺到了她情緒的不對，略一挑眉就猜出了原因。咀嚼的動作慢上了幾分，也沒再指使唐威幹這幹那。見她直到飯吃完了還不太願意搭理他，不由微微蹙了眉。旁邊等着給他“報告”的鄭成宇見狀差點笑出聲來，拿胳膊撞了撞他，一臉正經，滿眼揶揄：
“又怎麽了？”
林準沒搭理他，直接擡腳走人。鄭成宇愣了一下，看了眼低頭沒跟上去的唐威，挑了挑眉，兩三步追了上去：“死要面子活受罪，這話你聽過沒？”
“聽過，回頭隊裏問你為什麽回去的這麽快，你記得要如實作答。”
“……靠！”
看着鄭成宇和林準兩人走遠，唐威終于擡起了找錢的腦袋，剛想跟張勤說聲對不起，這小子卻先一步怪叫起來，指着她，一臉的憤懑不平：
“你剛才居然敢給大神冷臉！”
唐威被他吼的有點懵，反應過來後立即覺得眼前好像盛開了一朵奇葩：“他那麽說你，你不生氣？”
張勤愣了一下，“我為什麽要生氣？要生也是生你的氣！多好的機會啊，不好好利用！你不是助手麽，趕緊的！我還指望着你給我卧底呢！話說，我剛才的表現是不是看起來文靜不少，大神會不會對我有所改觀？”
唐威張了張嘴，心裏說不上是什麽滋味，見張勤一臉的求問效果，連忙快步朝林準追去。
林準或許可以和張勤成為很好的朋友也說不定，唐威的嘴角抽了一下，因為他們兩個人的世界都是那麽的與衆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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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體被裝在一個塑料編織袋裏，前兩天連着下了好幾天的大雨，掩埋屍體的土層被沖開了一部分，正好露出了編織袋的拉鎖，陽光反射，被來附近玩耍采蘑菇的孩子看見了。”
“通知大人報案後，有不少人到過現場，現場被破壞了一部分，不過并不嚴重。具體的屍檢報告我會明天讓人給你送過來，詳細的報告都在這裏，你自己看看吧。”
将手裏一個文件夾遞給林準，鄭成宇探頭瞅了眼在門外沒進來的唐威，眼睛不自覺的彎了彎，還真是個害羞的小姑娘。
林準“嗯”了一聲沒擡頭，接過來打開，裏面的東西很詳細，包括了周圍的地形圖，以及推測的可能運屍途徑。
“兇手應該是本地人，或者是曾經在這裏生活過的，很熟悉這裏的人。我問過幾個本地的老鄉，他們說那片林子以前跑過狼，走失過人，所以本地人都不太會往那邊去，而外地人沒有向導根本找不到那兒。”收回視線，鄭成宇摸出煙盒，剛要掏出來一根兒叼上卻被林準冷冷的視線掃的一個激靈。“得得得，我不點！”
林準不抽煙，更不喜歡別人在他跟前抽煙。拜他所賜，局裏但凡有林準的地方都成了無煙區。
無奈的嘆了口氣，鄭成宇低頭看了眼表：“我回市裏了，你要不要一起？”
“我為什麽要和你一起？”将文件夾一合，林準擡起了眼：“案子結束前我都會呆在這裏。”
“嗯，嗯？”手一抖，煙盒啪的一下掉在地上。鄭成宇顧不上自己心愛的黃鶴樓，滿臉的不可置信：“你剛才說什麽？”
“你屬金魚的？”
鄭成宇額頭的青筋跳了三跳，“呵呵”了兩聲，神色古怪的看了林準一會兒，到底還是把嘴邊兒的話噎回去了。林準不想說就算了，他也不想找不自在，這人下刀子一向穩準狠。
不過這事兒麽，回去還是要和隊裏發表一下的。有潔癖的林準居然主動要求外宿！當年去Z市查“地鐵殺人狂魔”案的時候，這人寧肯天天在城際上颠簸兩個來回也不住人家提供的酒店，可見人有多麽的龜毛。一個連環殺人碎屍案，雖然嚴重，但還不至于讓林準改變自己的生活準則。
鄭成宇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咂着嘴，視線落到終于扭捏着進來的唐威身上時忽然閃了閃。林準拿着文件夾在桌面上頓了兩下，語調中多了幾份不耐煩：“你的效率實在讓我吃驚。”
鄭成宇當沒聽見，彎腰撿起沾了點灰的煙盒，用手指彈了彈揣進兜裏：“我記得我有個小師妹好像就叫唐威。”
林準掃了眼動作陡然僵硬起來的唐威，冷哼了一聲：“你那點可憐的腦容量難得能發揮一點作用。”
後面的話沒在對着他說，林準的聲線一如既往的優雅緩慢，沒有情緒起伏：“你們宿舍在哪裏，給我找一間。”
還沒有從鄭成宇的那句話裏回過神，唐威微紅着臉，人有點懵懵的點了點頭，然後才反應過來的瞪大了眼睛：宿舍？宿舍！別告訴他林準大神要住，這實在很不科學！
林準眯了下眼：“以你們這裏的人員配備，宿舍應該有很多空餘。”
……的确是這樣，雖然他們片區大，但是人口少，算上所長一共才六個人。所長在這裏有房子，除了張勤，幾個協警都是本地人，不需要住宿舍，于是後面那棟公寓裏只住了唐威，張勤，和孫副。三個人獨占了二十個人的空間，可以說相當的“豪華”。
唐威想不出什麽反駁林準的理由，而林準也沒給她反駁的機會，直接出去從趙所長手裏要了把鑰匙過來，激動的趙所長放下寫了一半的報告跑來對唐威又是一頓囑咐，諸如“好好照顧林隊長”這樣的話，反反複複說了不下三遍。
唐威點頭悶聲應了一聲又一聲，似乎聽見頭頂上有雷雲在轟隆隆作響。剛才她注意了一下林準手中的鑰匙號，就在她隔壁，說是巧合她才不信。心裏突突的有點沒底，唐威弄不明白林準究竟看上她哪兒了，看上去不太蠢？這理由實在太奇葩。唐威甚至在想，這人是不是因為她之前“質疑”過他的人品智商而特意選擇了她放在身邊，打擊報複什麽的，唐威覺得自己有點腦補過頭。
“哪個房間？我想去參觀一下。”鄭成宇一直磨蹭着沒走，看着林準笑的十分意味深長。
“随便。”林準沒搭理他，當先一步走了出去。如此幹脆，鄭成宇反倒楞了一下，面上有點讪讪的，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太過八卦，不過一想林準八卦的難得程度，又覺得自己偶爾把臉面放地上摔摔也沒大礙，左右這張臉也沒少被林準摔。
旁邊的唐威還沒走，臉有點紅紅的，鄭成宇忽然來了心思，刻意擡高了聲音：“哈，小師妹，難怪我看着你眼熟，你們那屆優秀畢業生典禮我去參加過，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了。”
怎麽會不記得！你還給我頒了獎！唐威瞬間有些手足無措，聲音低低的發顫：“師，師兄……”
“你每次帶路都走在人後面？”
低沉的嗓音截斷了唐威的話，也截斷了唐威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門外，林準的身影站的筆挺，背後通紅的夕陽将他的整個輪廓勾勒的十分好看，眉眼一如既往的冷淡銳利，但卻隐隐有點不耐煩的意思。
唐威一路小跑的沖了過去，路過他的時候極小聲的嘀咕了一句：
“讨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