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晨起私話
門外的山層巒疊雪，入門皆是一片白茫茫的景色，整個天色都被雪銀裝素裹了起來。地上積覆了一層新雪，沒有被人踩過，愈發顯得潔淨而安寧。宋明月所住的這件小院子，也都到處蓋上了雪，籬笆圍牆上是，兩邊的正房和偏方上是，黑色的瓦片和潔白的雪交相輝映，仿佛是天公作美，親手畫出來的景色。見慣了京城中的朱牆碧瓦，看到眼前的這個別有一番風味的小屋小景，林雁雁更是忍不住的連連贊嘆。
“哈欠……哈欠……！”
還沒有把口中稱贊的話說出來，就連連打了好幾個噴嚏。林雁雁這才感覺到了外面徹骨的寒意，她嘶嘶到吸了幾口冷氣，連忙往後躲了躲。看到宋明月正沒好氣的抱着衣服走過來了，她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你別見怪，我在家中也這樣野慣了的。沒事，哈欠！沒、沒事……哈欠！！”
在多了宋明月兩只手的幫助下，林雁雁很快把就把衣服都穿了起來，又披上了準備好的氅衣，頓時覺得暖和了不少。宋明月看林雁雁還不想走，于是就高聲喚道：“佩兒，你灌兩個湯婆子過來。”接着轉身對林雁雁說道，“現在又沒有下雪，你巴巴兒的站在門口看些什麽。咱們趕緊把午膳吃了，然後你早些回去。”
這三句話不離‘送客’，林雁雁頓時有些不開心了。她一邊用兩只手交差得攏着氅衣，一邊委屈巴巴地看向了宋明月，說道：“我廢了這麽大的勁兒來見你，就睡了一覺，就不耐煩，要趕我走嗎！我可是認錯你了，還以為你會十分歡迎我呢！原來，早就不耐煩我了！”
合着這丫頭剛才看樣子好像是醒了，其實壓根兒就沒從睡夢中回過神來，自己之前說的話，一句沒有聽見。宋明月可奈何，接過了佩兒送過來的兩個湯婆子，一個遞給她，一個自己揣在懷裏，然後故意用眼睨着她，說道：“不是我不耐煩你，嫌棄你。而是你要是不趁着這會兒沒下雪走，你到時候可就想回去也都回不去了。你不回去事小，錯過了自己的情郎，那可怎麽辦？”
“什麽情郎不情郎，我娘親給我找的那人，我連見都沒見過。就知道一個名字，一個籍貫，一個家世，就憑這三樣，怎麽可能就成我的情郎了呢？”林雁雁還不知道自己在睡夢中已經吐露了心聲，以為宋明月說得是自己相親的時候，所以還是一如既往的大大咧咧，絲毫沒有放在心上。
“呵，這倒是巧了。我說得的人的确也和你沒有見過，但是……他就是你的情郎。”這話一說出口，宋明月就很明顯的感覺到林雁雁的神色一僵，變得躲躲閃閃了起來。果然，是一語中的，說中了她的心裏話。她得意地一挑眉，接着說道，“老實交代，這麽久了。你在夢中一直心心念念的那個公子，是什麽人？！”
“你，你怎麽知道的！”
鐵證如山面前，林雁雁連辯解都忘記了。不過辯解也沒有意義了，畢竟她已經因為宋明月這麽寥寥幾句話，漲紅了臉，恐怕是說什麽話都沒有意義了。
宋明月回頭把門關了起來，拉着她又重新坐到了床邊。她也不是那麽拘小節的人，把床上的被褥往旁邊一堆，兩個人挨在一起。只是這一回，兩個人的氣場就又完全不一樣了。一般都是林雁雁在一邊叽叽喳喳，談天說地，而宋明月都是在一邊聽着，偶爾迎合兩聲。
此時，卻是宋明月一臉八卦激動，林雁雁一反常态的羞紅了臉，從脖子一路漲紅到耳根，還一個勁的拿袖子捂着自己的臉。宋明月‘哼哼’得意地笑了兩聲，接着說道：“難怪你這麽久了，怎麽也不願意嫁人呢。上次還和我說的光冕堂皇呢，原來都是糊弄我的。快點從實招來，你心心念念的那個所謂‘意中人’，究竟是什麽人？”
“哎呀，我，我也不知道啊。倘若我知道，我不是也就不會這樣魂牽夢萦了呀。”林雁雁看已經推脫不過去了，也就沒可奈何的說了起來。
原來，因為林雁雁是武将世家，家中世世代代從軍，她的父親又是将軍。所以林雁雁平時也沒有什麽人管教，從小就和軍中的将士們，同齡的男孩兒混在一起，野的無法無天，簡直就是個假小子。雖然說她這樣就是和別人有了一個不一樣的童年，但是，這也變相的增加了她平時的隐患。林雁雁有一個缺點，就是不會水，可是夏天的時候，她有經常和一些人去池塘邊玩耍。
常在河邊走，總是有不在意的時候。林雁雁就在某一次，不小心的失足掉進了荷塘，偏偏那一次她身邊又沒有其他人了。她在水中撲騰了一會，只覺得不知不覺的就喝進了一肚子的水，然後，很快的就沒有知覺了。她以為自己的小命就這麽交代在那裏了，可是，就在那個時候，從天而降了一個人。因為她那個時候已經嗆水昏迷了，只有一點點殘存的意識還在，根本看不清那個人的面容。
她唯一知道，就知道那個是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剩餘的就什麽也不知道了。英雄救美這種事情的分量，在小姑娘的心中足以留下不可磨滅的痕跡。所以這麽多年來，林雁雁都是一直對那個不知姓名的念念不忘。而且，正是因為不知道那個人到底是誰，所以這麽多年在，在林雁雁的心中，就無限的把那個人美化。這樣循環下來，她就愈發對那個人不能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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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夢想，第一個是當一個巾帼英雄，當大殷朝的第一個女将軍。第二個，就是希望知道那個人是誰……”無論是什麽樣子的姑娘，提起這種懷春的心事，不免都是羞紅了臉。林雁雁的臉發着燙，平日裏明媚飛揚的眸子在這個時候也變得柔情似水。外面明明是大雪紛飛，她的眼中卻是春水脈脈。
宋明月一邊聽着，一邊無比贊同的點了點頭，支持她道：“不管是哪個想法都是很有志氣的嘛。我相信你都會實現的，至于第二個嘛，我也可以幫你想一想。你現在仔細回憶一下那個時候的特征，說不定會有線索呢？”大概也是在深山老林中悶的太久了，她有時候也想偶爾當一回紅娘。畢竟看着自己的好朋友幸福，也是一件讓自己會開心的事情。
“倘若真的能想起來，我就怎麽可能會等到這個時候呢。都已經是六七年前的事情了，就算有什麽細節，我恐怕也記不清了。反正，記得是個瘦瘦的男子，大抵和我差不多大，或者比我大一些。手上很有力氣。我那個時候自己一點兒力氣都用不上，還喝了那麽多的水，他都能毫不費力的把我拎上來。”雖然可能真的沒有希望，但是聽到別人要幫忙，林雁雁還是懷揣着希望，又不厭其煩的重新說了一次。
“不對呀，你落水這麽大的事情，你家裏人不知道嗎？那麽大的池塘，難道一個看到的人都沒有嗎？”宋明月本來是想按照自己上一世的記憶，想幫林雁雁想一想的。但是仔細回憶了一下，發現好像并沒有聽說過這件事情，甚至好像從來沒有發現過這件事情，不禁有些奇怪。
提到這個，林雁雁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她撓了撓頭說道：“你就別提啦。我從小就不會水，我娘我爹都不讓我去水邊玩。可是我都是偷偷去玩兒的，當然都是躲着別人了。那個人，也就是把我救到了岸邊，探了探我的鼻息，看我活得好好的，也就走了。我一個人休息了一會，把喝的池塘水都吐幹淨了，然後等了半天自己身上的衣服幹得差不多了，這才回家。那天的事情，我可是記憶猶新。但是……至始至終，也只有我一個人知道這件事情。”
“原來是這樣。那恐怕就沒有那麽簡單了，京城中和你差不多大的男子那麽多，找人，和大海撈針又有什麽區別？”宋明月也犯了難，她低着頭思索了一會，然後又側着臉問道，“那你是在哪個池塘玩的？玩兒了些什麽？遇到過什麽人，還有什麽別的記得的了嗎？”
“是我們林府往東那條街，然後走點兒路的一個不知名的小池塘。現在好像已經被劃到別人家的後院，也給填了一大半兒。唉，物是人非呀。”剛才還說其實沒有記得那麽多，可說起來還說這麽條條有理，看的出來林雁雁還是對那天念念不忘的，“至于玩兒了什麽，那也沒什麽。就是天氣熱，我坐在池塘邊上淌水，就是姑娘兒家常常玩的那種。”
不管是林府，還是宋府，所住的地方都是京城中貴族在的地方。如果離林府的遠的話，那起碼證明救她的人是個身份不低的人。宋明月把這個分析一說出來，然後說道：“這樣想的話，起碼能撇開京城大部分的普通男子了。然後你那個時候八九歲，說輕不輕，說重不重。和你差不多的年紀，可以把你從水中撈起來，起碼證明身體強壯，或許還練過些武功。咱們京中不少的男子都是些纨绔子弟。從小就家風嚴格的也不多，這樣一想的話，是不是就縮小了不少範圍呢？“
“你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我還真的是從來沒有想過這個方便。”林雁雁聽到宋明月這麽一分析，不由得十分贊同地點了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