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智力包括記憶推理
“哥們,不是我們說你——不就唱歌跑個調, 至于哭得這麽大聲嗎?”
還沒等尚皓佳想出該怎麽安慰迷失了精靈生意義的好友, 桌上就忽然被撂了瓶啤酒, 側身望過去,就見着了個人高馬大的男生。
湊上來的男生顯然是那一群coser裏面的,穿着古怪的黑色禮服,打着領結, 肩上還扛着個碩大的電鋸:“行了, 聽我一句勸。把這瓶酒吹了, 是男人就別哭哭啼啼的。玩兒cos的人多了, 那還非得個個唱歌都好聽嗎?”
“你才玩cos呢——我本來就不是男人, 我是男精靈!”
心态全面垮掉的精靈憤怒地拍案而起。卻還沒來得及開口, 就被尚皓佳眼疾手快地一把捂住嘴, 不由分說地按了下去。
“他說——他說他是什麽?”
男生被吓了一跳,結結巴巴地問了一句。
尚醫生一手把人死死按在桌上, 氣定神閑地擡起頭, 仍然是一派渾然天成處變不驚:“沒事, 他說他是藍精靈。”
“哦哦, 吓我一跳……”
被咋咋呼呼的男精靈給吓得不輕, 男生拍了拍胸口,這才松了口氣。尚皓佳照着桌底下狠狠踹了一腳, 又友好地朝他淺笑着點了點頭:“他就是有點鑽牛角尖了。我跟他說說, 不要緊的, 多謝你們好意了。”
“沒事兒, 我們也是在這兒熬天亮犯愁呢,就過來多一句嘴。”
男生爽朗地擺了擺手,自來熟地扯開椅子坐下,又饒有興致地揪了兩下精靈的耳朵。
“還別說,你這精靈耳朵質量真好,一點兒都看不出來痕跡——是哪兒買的?回頭我們也看看去,我們組那個精靈耳朵長得跟機器人似的,平時都不敢撩頭發。”
被狠狠跺了一腳,安木夕的酒也醒了大半,總算想起了自己是在人類世界。騎虎難下地被那男生揪了半天的耳朵,才忍氣吞聲地低聲答了一句:“我——我網購的,手機沒帶在身上……”
“那我給你留個聯系方式。回頭你發店家給我,我肯定給你發個大紅包。”
男生顯然當了真,從口袋裏掏出張名片塞給他,又親熱地攬過他的肩拍了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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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們,不是我說——就憑你這個條件,漫展上往那兒一戳就能有數不清的人跟你合照。回頭稍微拾掇拾掇,穿件好看的衣裳,直接當個小明星都沒問題。你幹嘛非得在唱歌一條路上吊死呢?”
“因為我就想唱歌,我這輩子最大的夢想就是唱歌,我是一個被主遺棄的渴望歌唱的靈魂!”
被他問得欲哭無淚,騎虎難下的光之精靈梗着脖子大聲答了一句,就悲憤地跑出了酒吧。
猝不及防地望着眼前的變故,男生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望向一旁滿臉不忍直視的尚皓佳,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哥們,你這朋友長得挺好看,就是這腦子——你回頭是不是得帶他去醫院看看吶……”
“沒事,他就是喝醉了,叫他自己靜靜就好了。”
實在不忍心承認自己就是醫生。尚皓佳無奈地笑了笑,打算起身跟出去看看。才站起身,就被男生一把扯住了胳膊:“剛才我還沒注意,你這外形條件也挺不錯的,你玩不玩cos?”
“我不玩兒,我的工作太忙了。”
望着顯然還帶着青澀的男生,尚皓佳淺笑着搖搖頭,耐心地答了一句。
“那你跟他就不是一組了!你今天白天有沒有什麽事,能不能幫我們一個忙?”
聽到他的回答,那男生卻反而興奮了起來,起了身雙手按住他的肩:“我們組裏cos巫師的有一個來不了。今天漫展就要上臺了,就差這麽一個人——你就幫我們一塊兒站二十分鐘,我們給你兩百塊錢行不行!”
“我白天倒是沒什麽事,但是我從來都沒玩兒過這些,怕配合不上你們……”
才見到了一個畫風清奇的霍格沃茨留學生,沒想到現在居然輪到了自己被邀請扮演巫師。尚皓佳無奈失笑,正想着怎麽委婉地拒絕對方,臉上就忽然被戳了副眼鏡,手中也多了跟像模像樣的精致魔杖:“快看快看,你們覺得他替伊哥行不行?”
“還別說,好像真挺像那麽回事的,身材也差不多。”
邊上惡魔裝扮的斯文男生聞聲望過來,上下打量他一番,就微微點了點頭,又主動起身走到他面前。
“我們确實已經找不到什麽辦法了,要是人湊不齊的話,我們也沒法上臺,還得倒陪人家主辦方的訂金——道具化妝造型我們都包了,我們會付錢的。價格可以由你來定,不知道你能不能幫我們這個忙?”
“我當初念大學的時候,也曾經在這裏當過駐唱,知道你們想追求喜歡東西的那種滋味……”
望着面前殷切緊張的學生們,尚皓佳忽然改了主意。輕笑着點了點頭,又望向了邊上吸血鬼打扮的男生。
“我今天幫你們這個忙,也不用你們給我什麽報酬——那個演吸血鬼的小兄弟,你還有沒有這種牙套,能不能給我一副新的?”
“有有——我這兒還有好幾個新的,你要是有興趣就都拿去!”
聽到他的話,化着吸血鬼妝的男生就興奮地點了點頭,從地上的道具袋裏掏出了五六個帶着犬牙的牙套,一股腦放在了桌上:“這個帶習慣了其實什麽都不影響的,還能藏在嘴裏,你也有這種興趣嗎?”
“不是我,是我的——”
拿起一個牙套在手裏把玩着,敬業的尚醫生腦海裏還在轉着新的療法。到了嘴邊的稱呼又打了個轉,就不着痕跡地改了口,又把話題給岔到了一邊。
“……是我的一個朋友,目前需要一些體驗治療——你們是什麽時候出發去漫展,我需要怎麽配合你們的時間?”
“我們八點出發就來得及,現在才四點。你可以先去陪陪你的朋友,或者把他送回家,只要給我們留個聯系方式就可以了。”
為首的斯文男生誠懇地朝他點了點頭,又掏出了紙和筆遞給他:“真的非常感謝,您幫我們大忙了……”
“不用謝,我其實也是沖着牙套答應的。”
尚皓佳笑着搖搖頭,擡手接過紙筆。才要習慣性地簽下名字,剛跑出酒吧的安木夕卻又風風火火地沖了進來,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薯片兒,快跟我走,你有麻煩了……”
“怎麽了?”
沒想出自己能有什麽麻煩,尚皓佳訝異地挑了眉。才要細問,肩上就忽然被人拍了一把:“朋友,能告訴我們你叫什麽,是什麽身份嗎?”
回過頭,桌邊多了兩個中年人。都穿着黑色的風衣,臉上罩着碩大的墨鏡,風衣的領子也拉得頗高,裹得幾乎密不透風。
閱鬼無數的尚醫生淡然地挑了眉,望着面前兩個同樣毫無生命體征的血族,從容地拍了拍按住自己的那一只手臂。避開了那群學生,引着他們走到了僻靜的角落裏。
“你覺得我叫什麽,又是什麽身份?”
“我聽見剛才進來的精靈叫你薯片,但是以我們對人類社會的了解,應該不會有這種奇怪的名字。不然的話,洛基殿下也不會因為王老吉而——”
前頭的血族還沒說完,就被另一只血族踹了一腳:“洛基殿下三番五次地強調過,不準我們提起洛基殿下的名字,你都就着血喝下去了嗎!”
“我忘了我忘了——我有罪,我愧對洛基殿下的信任……”
被踹的血族連忙站直了身體,恭恭敬敬地在胸前畫了個叉,誠懇地忏悔起了自己的罪行。
忍不住輕嘆了口氣,尚醫生顯然已經對自己這一輪對手的身份和智力水平都有了一定的評估。四平八穩地在沙發裏坐下,給自己倒了杯酒,從容地把玩着手裏的魔杖:“這麽說來,你們是洛基派來的了——他叫你們抓誰?”
“不不,我們不是洛基殿下派來的,我們的口中也從未出現過洛基殿下的名字。”
另一只血族連忙搖了搖頭,矢口否認了一句,才又警惕地望向他:“你手裏拿着一柄魔杖,從道理上來講,你應當是一名巫師,但是我們要找的人不是巫師。”
“那你們為什麽要來找我呢?”
心中飛速思索着自己為什麽會先被盯上。尚皓佳壓下隐約的不安,不動聲色抿了口酒,将身體向後靠進沙發裏,耐心地反問了一句。
那只血族仿佛被他給問住了,遲疑了半晌,才又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張照片:“我們要找這個男性人類。那只精靈說他認識這只人類,而且就在酒吧裏面。”
見到自己蠢兮兮的證件照就在那只蒼白枯瘦的手裏,尚醫生就擡了目光,和善地望向了貼着邊讷讷溜過來的精靈。
安木夕已經恢複了人類的外表,被他的目光吓得縮了縮脖子,卻還是老老實實溜到沙發邊上坐下:“我都說我喝醉了,我沒仔細看……”
“你看,我來幫你們理一下——第一,你們要找的是一個普通人類,我是普通人類嗎?”
懶得理會沒點正經用處的精靈,尚醫生迅速展開了職業狀态,耐心地前傾了身子,循循善誘地望向了面前的兩只血族。
這個問題并不算難,兩只血族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動作顯得頗為一致:“不是,你是巫師。”
“很好。”
尚醫生滿意地點了點頭,鼓勵了一句,又拿着魔杖敲了敲剛被戳上的眼鏡:“第二,我戴着眼鏡,那張照片上的人戴眼鏡了嗎?”
“沒有,他沒有戴眼鏡。”
在尚醫生的鼓勵下,先前被同伴責備的血族已經學會了搶答,又福至心靈地點了點頭:“我明白了,這個人類不是你,你也不是我們要找的人。”
“很好,你們可以走了。”
總算勉強糊弄了過去,卻也拿不準後面會不會又有什麽新的變故——畢竟反派的智商不可能總是這麽感人。幾乎已經确認自己一定是被盯上了,面上淡然的尚醫生不着痕跡地擦了擦掌心的冷汗,心中卻越發生出了幾分隐約的沉重。
“等等。”
另一只血族忽然拉住了同伴,掏出一個本子,一本正經地拿出一支鵝毛筆:“我們依然要知道你們兩個的名字,薯片這個名字太可疑了,一看就不像是好人。”
“……”
尚皓佳深吸了口氣,神色坦然地擡起頭:“我叫樂事,快樂的樂,惹事的事。”
“很好,這個名字正常得多了,我知道人類社會有樂這個姓氏。”
那只血族滿意地點了點頭,又望向了一旁的安木夕:“輪到你了,精靈先生,你又叫什麽名字?”
“我——”
安木夕一時語塞,迎上尚皓佳嚴厲的目光,半晌才終于絕望地重重嘆了口氣,認命地深深低下頭:“好吧,我也不瞞你們了,我叫莫斯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