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退婚
第四章：退婚
蘇影第一次覺得父親對自己還是有那麽絲疼愛，便聽他接着說道：“肖家那小子模樣是醜了點，好歹也是高中畢業，咱總不能矮人一截。”
“……”蘇影卡在喉嚨裏的一句謝，生生順着米飯塞回了肚子裏。
她的書都壓在寫字臺的櫃子裏，蒙了灰，折舊了扉頁，曾當負擔的課本，到今時今日才發現自己有眼無珠。
深夜，靜谧無聲，燈火昏黃，少女裹着被子趴在書本中睡了去。
次日，蘇影采上草藥回來，蘇河果不食言，遞給她一張入學通知書，“九年義務教育，沒學費，但是老師說了，要是不好好學習，畢業證還是領不到。”
“知道了。”
蘇影接過輕飄飄的入學通知書，心裏的一塊大石頭總算是落下了。
連日下了好幾天雨，她抽空去聯系縣城的藥品制造廠商，正見趙春梅不疾不徐的泡了杯板藍根。
肖家河距離縣城并不遠，屬于郊區範疇，走個半個來小時也就到了。現在全國板藍根和白醋賣到脫銷，價格也水漲船高。
“一共兩百多斤，一千六收好了。”
蘇影接過錢，心裏沉甸甸的，這筆錢對以前的她來說無疑是一筆巨款。
如果不是重生一次，她現在還宅在家裏，連喝板藍根在趙春梅眼裏都是敗家子。
“謝謝。”
道謝後，她沒做停留，徑直走進肖春野的家。
村長家是村裏最氣派的建築，兩層樓房，院子裏養着一群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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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影，你怎麽來了？”
肖春野正翹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給雞仔丢玉米粒，看到蘇影走來，雙眼放光。
她瞥了眼肖春野視若無睹，環視過這個家，曾經的婆家，空氣間仿佛彌漫着壓抑的分子。
“蘇影，你是不是想我了啊？”
肖青野一側叽叽歪歪，蘇影依舊罔若未見，走進大堂，輕車熟路的推開書房的門。
肖策喜歡字畫，這會兒在房間裏鋪開一張紙，提着毛筆龍飛鳳舞。
“蘇影來了，坐。”
他頭也沒擡，架着一副眼鏡穿着中山服，古板中帶着一絲書卷味。
“肖伯父，不用了，我是來還彩禮的。”蘇影掏出錢，數了十五張放在書桌一角，“這是一千五，剩下的我慢慢還，至于我們家的親事，希望伯父作罷。”
肖策看着一沓鈔票，頓下了筆。
“蘇影，怎麽了？為什麽不嫁給我啊？”肖青野笑容僵硬了，蘇影來退婚，他始料未及。
“抱歉， 我不想太早嫁人。”
蘇影一直回避他的眼神，誰人想到，眼下朝氣蓬勃的男人日後酗酒家暴，折磨了她十多年。
“你父母的意思呢？”肖策提到點子上，按理來說，退婚也是要肖河親自來才對，況且彩禮還有分次還的道理？
“我父母的意思不代表我的想法。”蘇影掏出事先準備好欠條，上面已經簽好了她的名字，“肖伯父，請你簽名，錢，我給您擱這了。”
肖策怔怔的瞧着那張白紙黑字的欠條半晌說不出話來。
“肖伯父，請簽字。”
蘇影催促着，紙張貼着桌面往他面前推了推。
“蘇影，我哪裏不好嗎？你退婚了，要我以後在村子裏怎麽見人？不同意就不該收彩禮，現在來退錢算什麽？”肖青野面色如土，質問着，讓蘇影隐約看到前世的影子。
她指尖不自覺的抖了抖，強迫自己鎮靜，“我當時在屋裏，并不知道定親的事，對不起。”
“好了。”
肖策鐵着臉，遏制兩人争吵，“欠條我簽上，不過你得有個期限，什麽時候還清。”
“半年。”
蘇影吃了秤砣鐵了心，要從趙春梅手裏拿出彩禮來難比登天，她唯有自己來償還。
“好。”
肖策面色不好看，但還是痛快的簽上名字。
這又不是舊社會了， 作為村長他也不能強迫蘇影嫁給自家兒子。
“謝謝肖伯伯。”蘇影如蒙大赦，還清錢，她就能永遠擺脫上輩子的悲慘軌跡！
從沒睡得這麽安穩過，枕頭下壓着欠條，一場美夢。
無婚一身輕，擺脫肖春野那個噩夢，日子總算有點盼頭。
“影兒。”
下午，趙春梅穿得華麗花哨回家，踏門第一句就把蘇影吓得夠嗆。
她抖了抖滿身的雞皮疙瘩，怵惕的看向趙春梅，那施了一層薄粉的臉，笑得燦爛如花。
“怎……怎麽了？”蘇影不自覺的身子後倚，仿佛眼前的是洪水猛獸。
“沒怎麽，跟媽去趟城裏。”趙春梅笑意愈發的深了，深的似只笑面虎。
“為什麽？”
蘇影百八十個疑惑，通常趙春梅叫她小名準沒好事。
“影兒啊。”趙春梅的胳膊搭在蘇影肩頭，蘇影感覺像脫了層皮，她強忍着推開的沖動，耳邊趙春梅聲音溫柔道：“你這不是要念書去麽？我給你買複習資料。”
“真的？”
蘇影半信半疑，繼母什麽時候這麽好心過？
“當然是真的，你爸的意思。”
“原來是這樣。”蘇影就知道，趙春梅沒這麽熱切。既然要念書，複習材料少不了的。她合上書，拂了拂黑色衛衣，“走吧，不然天就黑了。”
一花一黑的身影出了門，蘇影喜歡穿黑色，因為體胖，黑色顯瘦。
琢磨着買什麽複習資料好，趙春梅已将她領進了一家旅店，“你先等着， 我去給你買回來。”
“幹嘛呆這啊，我一起去啊！”蘇影摸不着頭腦，剛起身就被趙春梅按着肩膀坐回沙發上。
“你就選貴的，我還不知道你，這家店啊，是我一朋友的，你放心留着。”趙春梅說着，從櫃子裏取出一瓶橙汁來放在她面前，“渴了喝點水，我很快回來。”
“……”感情是怕她花錢。
蘇影咬了咬唇低低應了聲，擰開飲料喝了一口，環顧四周，一間标準的雙人間。牆體斑駁，地板劃痕遍布，窗外霧蒙蒙的，眼看就要暮色四沉。
百無聊賴的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播放着新聞，不知不覺間，渾渾噩噩睡意來襲。
靠着軟綿的沙發，半夢半醒，忽然有人推開了房門。
“蘇影，蘇影你醒着嗎？”
試探詢問的不是趙春梅，竟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蘇影睜開一條眼縫，身體卻軟綿動彈不得。
“蘇影。”
男人又喚了聲，蘇影這次聽得真真切切，是肖春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