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擦肩
“暢悠，燕寧的貨已經驗過了麽？還有順安的電話打過了沒？人才市場那邊要傳真，你預定一下下周招聘的日期，還有把WBQ的貨盤點一下……”那廂喊聲不斷，廳內只餘一抹身影以極快的速度來回飛蹿，不時仰首朝樓上大聲應着。
暢悠唇角苦笑連連，不知是該誇獎自己太過能幹還是老板青眼有加意欲将她往全能發展，這半月來，工作量是嗖嗖往上漲，原本只是一介客服，負責接接電話打打出貨單什麽的，而後逐漸增加了驗貨盤點甚至連招聘都成了她的事，直忙的上蹿下跳，唯一不變的則是工資。
她倒也沒抱怨，就當是出來歷練，涉足的領域多，學到的經驗自是更加豐富，唯有樊樂頗多怨言，自打上次過來接她下班瞅了一回那忙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就眉頭緊蹙，滿腹牢騷。
她好說歹說，方才撫平了某人腦門上的皺痕，現在事情都已然上了手，不想再繼續折騰，左右不過這一個多月，适應了就好，樊樂拗不過她，只得作罷。
“想吃什麽？那邊新開了一家韓國料理。”難得撞上同天休息的二人手牽着手在街頭漫無目的的閑逛。
暢悠皺眉，價格太高，不去。
“我昨天發了工資。”樊樂眉眼閃亮，神情帶着幾分得瑟。
小樣兒……這不是擺明了刺激人麽……
“那也不能大手大腳，随便吃點面條就行了。”暢悠瞪了他一眼，整個一副看家管事的守財奴。
“這陣子都累瘦了，得補補。”樊樂稍稍用了點力氣，将她拽到自己身前。
“哪有，天天給你媽補的都胖了呢……”暢悠嘟着嘴，有些郁悶的捏捏絲毫看不出贅肉的下巴。
二人說說笑笑，并肩而行，迎面走來一對情侶，跟他們擦肩而過。
暢悠眉眼彎彎笑的正歡，餘光瞥見身旁的人影，只覺渾身一僵，那人似有所覺，二人視線相撞，皆是一臉愕然。
是不是自己近視越來越嚴重，已經眼花了……她怎麽可能在這看到他？
“怎麽了？”身側的樊樂察覺到她的失态，有些好奇的左右張望。
暢悠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只是胡亂搖了搖頭，再偏首看去，那一對情侶已然背身遠去，仿若他們剛剛的對視不過是一記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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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麽，好像看見個熟人。”暢悠深吸一口氣，面色已然恢複了常态，只是心口的顫動依舊未停，為他熟悉的面孔，乍見的驚惶。
“熟人？”樊樂狐疑的皺了皺眉，并沒多問。
一頓飯吃的心神不寧，樊樂喊了幾次才有反應。
“想什麽呢？這麽入神。”替她挾了兩塊薄餅，樊樂面帶不渝，顯然于她這種心不在焉有些意見。
“樊樂，剛剛那個人……”暢悠思量許久，終究還是開了口。
“我知道。”樊樂眉眼不擡，依舊自顧自的夾菜。
額……這下輪到暢悠愣了，他知道什麽啊？
“剛剛那個人就是他吧。”他語氣篤定，只不過拿着筷子的手微微緊了緊，正處在好奇邊緣的暢悠自是沒注意到。
“柯墨彥。”樊樂輕輕擱下碗筷，雙手屈着撐在桌上，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暢悠眉心一跳，眸間閃過一絲複雜，轉瞬即逝。
“我也吓了一跳，沒想到居然在這碰到……”沒來由的一陣心虛，看他的神色也有些不自然。
“恩，我也沒想到。”樊樂挑挑眉，一副恍然大悟的釋然感。
釋然……
暢悠一臉疑問，顯然不明所以。
“原來他就長這樣啊……”樊樂賊兮兮的湊過來，還沖她飛了兩記媚眼。
暢悠滿頭黑線，這是哪跟哪兒啊……完全不在一個道上啊……
“其實之前我心裏一直有個疙瘩，我這個競争對手到底實力如何完全沒概念，只是覺得能讓你這麽念念不忘，肯定很優秀……”樊樂斂了笑意，長嘆一口氣，神态輕松，似是解了多日心結。
“那都是以前……”暢悠讪讪開口，臉頰驀地發白。
“結果今兒終于看到了本尊我才徹底放下心來。”樊樂抿了口果汁，咂了咂舌。
暢悠嘴角抽了抽。
“嘿嘿，原來他長的也不過如此嘛，還害得我緊張了大半年。”樊某人滿心歡喜的作态甩了甩腦袋，一副你看我是不是比他風流倜傥百倍的傲嬌态。
暢悠徹底無語，将那句幾欲要脫口而出的人家是氣質型直接咽了回去，還是別刺激他比較好……
很難想象，再次見到柯墨彥居然是在這種情形下，她帶新歡，他攜美眷，于熙熙攘攘的街頭擦身而過，只留給彼此一個稍感驚愕的眼神，僅此而已。
也許是經由時間的磨砺，讓她的情感更加成熟，又或者是因為自己的生命重新被另一個人占據，連帶着那令人心傷的記憶悄然掩去。
不管如何，看到你現在過得好，只覺心安而淡然。
“小何，待會你也一起上來聽課。”挺着大肚的老板娘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沖着正在忙碌的暢悠招呼一聲，有些艱難的挪動腳步上了樓。
她随口應了一聲，飛快在紙上記着什麽，噼裏啪啦忙了一通之後才想起先前老板娘的交代，急急拿了筆記本便往樓上沖，險些絆了一跤。
“小毛躁，悠着點。”正在打包的顧師傅聽聞動靜擡首一瞧，有些無奈的搖搖頭。
暢悠甩了甩微微有些脹疼的腳腕，沖他歉意一笑，又是一步兩跨。
其實這美導的培訓課根本跟她沒多大關系，不過老板娘栽培心切，總覺得她多了解産品性能總歸有利無害。
老板娘姓錢，名字跟人倒是不大相配，長着一副柔柔依依的似水模樣，大概是因由懷孕的緣故，體态豐潤身形稍顯臃腫，不過這絲毫不影響她舉手投足間的霸氣和潑辣，暢悠着實有幾分懼她，無他，太過嚴厲罷了，不過相處時日久了，倒也摸出了幾分門道，順着心氣來，把該做的事一分不落的做好，就鐵定不着罵。
其實，她在這裏并沒打算常駐，原先是打算開學前就請辭，結果被老板娘一通勸告，愣是決定留下，想着左右都是實習，在哪都一樣，這裏的工作基本都熟練了，再去耗費時間跟精力找別的也犯不着，無非是累一點而已，也不是捱不住，再說，等忙過了這一陣便進入了淡季，自然也會輕松不少。
“下個月我們有個見面會，會場地址在南陽，所以從現在起我們所有精力都要為此做準備。所謂的見面會不過是我們代理商制造商跟客戶的三方會談，目的則是展示産品性能，吸引客戶投資。我們的時間很緊湊，滿打滿算不過才一個月的時間，所以我希望大家排除一切困難，萬事以見面會為重。我記得去年的見面會小査有參加，前期的準備工作就由你負責，小何你做好輔助工作，其他還有任何疑問，及時提問，盡快解答。”錢boss語速奇快，中氣十足，說完飛快合了一下掌，示意大家繼續課程。
衆人點頭附和，旋即便是一副苦瓜相，聽起來好像她們就要悲劇了……
事實上，确實挺悲……
本來每天的下班時間就遲，現如今更是變本加厲，暢悠每每拖着疲乏的身子回到家，一大家人還在等她吃飯，樊爸樊媽自是不會說什麽，不過是心疼她工作怎麽這麽辛苦，下班時間老不固定，還經常加班；樊樂則沒那麽好臉色，明裏暗裏已經說了很多遍，言語間盡顯不滿，不過她實在沒多餘精力去解釋撫慰，現在真真是累的連話都不想說。
本打算趁着開學前回家一趟，硬着頭皮去boss辦公室請假，孰料話音剛落，她便皺起了眉：“這個節骨眼上，公司這麽忙，你那工作人家又不好替代，這讓我也很為難哪……本來我倒可以去接接電話打打單子，不過你瞧我這身子……”說着，頗有些為難的瞅着已然如圓球般的肚子，意思不言而喻。
暢悠心下一沉，雖然心間失落滿滿，不過見狀也不好再說什麽，只得強扯一絲笑容：“那我知道了，錢總……”
有些落寞的轉過身，腳步微頓，又有些猶疑的轉了回來：“兩天都不行麽？一天呢？我只請一天。”
錢boss望着她希冀滿滿的眼，終是心軟了：“那好，今晚把工作整理下，只能給你兩天，多一個小時都不成，不過這回來後的休假可是都取消了啊。”
暢悠欣喜的睜大眼，連連點頭，唇角的笑意無法遏制的漾出：“謝謝錢總！”
樊樂本想陪着她一起回去，孰料近來他剛調去了總配間，工作更忙，有時甚至十天半個月都不得休息，暢悠看在眼裏，自是心疼他兩頭蹿，忙不疊的直接拒了，樊樂無法，只得随了她，特意去買了幾大包特産給她捎着帶給何爸何媽。
看見女兒明顯黑瘦的臉，老倆口難免一陣唏噓心疼，何媽雙眼隐隐閃着淚光，看起來已然是熱淚盈眶。
暢悠翻了一記白眼，頗感無奈，她這老媽真不愧是水做的，情感豐沛的緊。
“來，多吃點，看你都瘦的脫了形。”飯桌上，何媽不住往她碗裏送蔡，足足堆了半碗高。
“哪有那麽誇張，頂多是黑了點，根本沒瘦，來之前我特意稱了稱，還漲了兩斤呢。”暢悠心滿意足的扒着飯，全是自己愛吃的，憋了這麽久，總算解了饞，真香啊……
“瞎說……”何媽嗔怪的瞪了她一眼，又伸手夾了只雞腿。
“這麽大的人了，多出去鍛煉鍛煉的好。”何爸正襟危坐，一副标準大家長的架勢，有些嫌棄的瞅着自家老伴的寵溺行徑，言語間威嚴盡顯。
“再大也是我閨女，我不心疼誰心疼！”何媽瞪了他一眼，直接将他駁了個底朝天。
何爸十分明智的選擇了閉嘴，繼續抿酒：“唔，還是兩個人喝着比較來勁，小樊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過來。”
暢悠莞爾：“喲，敢情你現在還挺想他的啊，得，我現在就給他去個電話，保準明兒一早就出現在你面前。”
“小丫頭片子，盡曉得拿你爸尋開心。”何爸佯裝動怒的板着臉，眸間卻染着笑意。
晚上暢悠把這件事當成笑話說給樊樂聽，那廂靜了一瞬，半晌才傳來他半是欣喜半是忐忑的話語：“真的？那我明天就去陪岳父大人喝酒！”
“去！瞎說什麽呢！好好在家待着，明兒下午我就回去了。”暢悠啐了他一口，只當他在開玩笑。
第二天一早，正舒舒服服窩在房間睡回籠覺的某人被一陣喧嘩聲驚擾，迷迷糊糊睜開眼來，只覺眼前隐約立着一襲人影，看不真切，擡手揉了揉眼，樊樂正咧着一口大白牙沖她笑的見牙不見眼。
作者有話要說： 在坑爹活力榜上的羽毛一臉血的飄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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