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點滴
步行街的大商場他們自是不敢進去挑選的，經費有限，只能去批發市場淘淘看有沒有合适的服裝。
暢悠一向對逛街無感，瞅着旁邊興致一直高漲的袁晨曦，心裏暗嘆一聲，思忖他倆的性別是不是颠倒了？
楊逸跟樊樂下午是視聽說，一起翹了課死活要跟過來。
一行人說說笑笑倒也挺熱鬧，唯有暢悠興致不高，只是偶爾附和幾句，評價一番，臉色似乎也不大好。
“我們到前面的麥當勞去坐回吧。”樊樂指了指不遠處的廣告牌，出聲提議。
大夥早就累了，一聽這話自是忙不疊的同意，齊齊奔了過去。
她是一點胃口都沒，現下只想找個位置坐一下，緩解一下越發難忍的疼痛。
面前推過一杯泛着熱氣的奶茶，樊樂端着托盤，正在派發各人的飲料食物。
暢悠皺眉，她本就不喜甜食，正準備開口婉拒，那廂樊樂恰好望過來：“是熱飲。”
他的目光澄澈自然，讓她正欲出口的婉拒統統憋了回去，乖巧的應了一聲，便低頭喝了兩口，将将下肚，便覺一股暖意徐徐流過，讓原本疼痛的腹部也舒适許多。
對面幾位男生湊在一起不知在說着什麽，而後袁晨曦朝她這邊走來：“暢悠，我們剛剛商量了一下，還是之前第一家的比較好，這樣吧，你累的話就在這休息，我跟楊逸過去就行。”
未及她反應過來，那二人已然一溜煙跑遠，獨留下她跟對面的樊樂大眼瞪小眼。
腦中驀地泛出那天姐妹們開玩笑的話語，一時間只覺這周遭的空氣都流淌着尴尬，垂着腦袋盯着杯中的奶茶，看着上面泛起的奶泡。
樊樂似乎比她還不自然，使勁瞅着牆上來回播放的廣告片，似乎那是一件極吸引人的事兒。
暢悠的不自在猛的被他窘迫的反應逗樂，原本繃緊的心弦也放松許多。
倆人尋了些話題三三兩兩的聊着，只盼那倆人早些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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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袁跟楊逸跑遠，不住回首看向對面而坐的倆人，低頭悶笑，抛給了彼此一記幹得不錯的眼神。
小子，哥幾個只能幫到這了，趕緊放心大膽的出招哇！
演出服裝敲定，他們幾個一起坐車回去，步行街離她上班的地方不遠，直接步行就能過去。
彼一到了店門口，乍然瞧見已然許久沒見的老板曾晔，心頭登時一沉。
小跑過去，朝他微笑招呼了一聲：“老板好。”
說是老板，其實他的年紀比暢悠大不了幾歲，據說是大學就開始自行創業，無意中看到這個DIY護膚概念，只覺新鮮有趣，便跟女友商量，到萊蕪這嘗試看看效果，不過看這幾個月的業績，估計這個效果不盡人意。
“你來了。”曾晔朝她點點頭，唇角挂着一絲笑意。
老板來的少，偶爾進貨的時候才能見到，暢悠對他沒什麽特別的印象，只覺有些佩服，畢竟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能憑自己的實力在這個小城的市中心盤到門面也着實是件不簡單的事。
“暢悠，等會岑娅來了，你們倆一起到後面來一下。”說完，他便轉身掀簾進了後面的休息室。
岑娅是跟暢悠一并招進來的員工，不過人家跟她可不同，岑姐以前就是做護膚品這行的，論經驗手腕可比她這個菜鳥強太多，店裏的生意基本都是她招攬的，老板對她很是看重。
岑娅姍姍來遲，暢悠絲毫不敢怠慢，趕緊招呼她一起到了後面的休息室。
昏暗狹窄的空間沒有開燈，只有外面店鋪的燈光稀稀疏疏的透進來，曾晔靠坐在椅上，指上紅光明滅，一股嗆人的煙味襲來，讓她不自覺的輕咳出聲。
“來了啊，抱歉。”曾晔似是剛剛回神，見她倆筆挺的站來一旁，趕緊将手中的煙頭熄滅，微微欠身，示意她們坐下。
暢悠有些緊張又有些拘謹，這份工作算是她最正式的兼職，以前都是發傳單做主持跑推銷之類的，這裏雖然店小人少，不過勝在融洽和諧，相處之間又很舒服，故而她于這裏很是喜歡。
“我說話一向很直，也就不兜圈了。店裏的情況你們都看見了，業績并不理想，可以說是慘淡，我畢竟財力有限，實在沒辦法這樣支撐，所以我決定把店鋪轉讓。你們倆都是我親手招收的員工，都很優秀也很努力，只是很抱歉！”曾晔的話音漸低，隐隐能感覺到其間的落寞不甘卻又并着無可奈何。
沒有利潤，店面多開一天消耗就多一天，他實在沒有這個能力再接着耗下去了。
晚上，曾晔請他們一起去旁邊的小飯館吃飯，說是踐行，希望以後還能有機會繼續合作，暢悠明顯的情緒低落，勉強扯着笑意抿了一口橙汁，卻真真是食不知味，岑娅到底是長她幾歲，見多了這種分分合合的場面，依舊言笑晏晏跟曾晔相談甚歡。
腳下的步伐有些沉重，回首，看向已然大門緊閉的店鋪，上面隐約可見的牌匾，也許明天也許後天，它就要被替換下了吧。
很好，何暢悠，恭喜你，失業了……
說不難過那都是假的，突襲而來的空虛感将她灌得滿滿，陡然覺得自己的時間一下子充沛許多，完全不知道該怎麽運用。
其實暢悠的家境并不算太差，富裕說不上，比上不足比下有餘還是挺恰當的，爸媽都是正式工，拿着死工資，供着老人，嬌養着他們唯一的寶貝。
她的日子其實過的挺舒心，爸媽不是那種特別寵溺孩子的人，他們的相處模式更像是朋友。
大學之前，其實她絲毫不煩惱錢的事兒，也沒有那些個概念。
上了大學，來到離家幾百公裏的萊蕪，她也不像有些獨身子女一般嬌氣柔弱，就是花錢沒什麽譜，是個标準的月中族。後來戀愛了，自然花銷更大，他們不在一個地方，熱戀時捱不住相思之苦，經常兩地蹿不現實，不過每天的電話則是必不可少的，那段時間的話費就跟火箭炮似的蹭蹭往上竄，她實在不好意思再跟爸媽要更多的生活費了，索性自力更生，趁着休息的時候去外面做做兼職，一來緩解一下家裏的經濟壓力，二來也想用自己親手賺的錢來為他添點禮物衣物之類的，這樣豈不是更有意義。這個習慣一直延續下來，就算他們分開了也還在繼續，反倒成了空虛生活的寄托。
爸媽并不知道她在這邊做兼職的事，不然依着他們的性子只怕早就瞪着眼沖過來了。
這其實挺鍛煉人的，她就覺得自己做兼職的這一年多來，不管為人處事還是性子方面都比之前成熟了許多，至少看人的眼光會準不少，不會輕易再讓自己受傷。
下了車，學校後門熱鬧一片，她嘆了口氣，拿出手機，接電話的是夏柏。
“親愛的，把姐妹們一起叫下來，姐請客！”
口袋裏揣着曾晔臨走時塞給她的工資，這個月還沒上滿，她還請了兩回假，他卻硬塞了四張紅票票。
難得闊綽一回，自然要跟姐妹一起分享。
大姐王思易早就出門約會了，仨剩女沿着小吃街吃了個遍，直吃的大腹便便，撐得連路都走不動，大家互相看了一眼彼此通紅的面頰，辣的紅腫的唇，齊齊捂唇大笑。
暢悠眉眼彎彎，仰脖看着天上高懸的明月，指尖悄悄拭去了眼角的淚水。
沒了工作的束縛，這空閑時間自是全被老袁拿去了，那小子聽說她失業了居然還不客氣的拍掌大笑，直嚷着這下可有時間好好排練了，讓她極度郁悶。
“老板，給我們幾個做個一次性發型，演出要用的，效果稍微誇張點。”一行人雄赳赳的踏進了學校後門的理發店，八人并排坐下，當下就把小小的門面占的滿滿。
人家本來也就三位師傅，一下來了這麽多人，登時有些手忙腳亂。
暢悠讓另一位女生先弄，她在一旁等着，豈料師傅們大概是頭一回挑戰這麽個高難度的，時間一時沒把握住，她的發型才做到一半，就驚覺演出時間快到了，一下子全都慌了神，照着這個速度演出之前肯定是弄不好了，更郁悶的是她這頭發已經弄了一半，總不能直接頂着一腦門的錫紙出去吧。
“你們先去吃點東西，然後去禮堂。”暢悠擰着僵直的脖頸，建議道。
“那你怎麽辦？”老袁有些擔心。
“我盡量趕過去，你們快去吧，不然節目都耽誤了。”暢悠催促。
“恩，那你快點啊！”老袁當機立斷，招呼大家一起先過去。
“你怎麽不去？”暢悠從鏡中看到立在一旁的樊樂，訝然。
“我這邊的頭發還沒弄好。”樊樂飛速看了他一眼，低低的說了一句。
暢悠望向他俨然成型完畢的發型，眸中閃過一絲狐疑。
樊樂的臉驀地紅了紅，裝作沒看見她的疑色，專心致志的跟一旁的師傅探讨聊天。
結果，等他倆風馳電掣般的一路狂奔過去的時候，恰恰看到音樂前奏響起，少了他們倆的六人組正蹲在地上擺開造型。
他們的節目被定為開場舞，順序根本挪不了，還是遲了一步。
跑的氣喘籲籲的暢悠扭頭看了一眼同樣喘着粗氣的樊樂：“抱歉，害你沒趕上。”
樊樂搖首，晶亮的黑眸看着她：“沒事，他們六個挺好。”
二人相視一笑，站在夜風中，隔着鐵門靜靜看着他們的夥伴擺出最後的結束動作。
結果暢悠一臉濃妝，頂着波浪頭推開寝室門的時候，夏柏跟缪倪明顯愣了，瞅着她盯了老半天才驚呼一聲：“我的天……你怎麽這副造型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頂着鍋蓋過來更新，其實咱是勤勞的羽毛~~捂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