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端倪
他們這一波有好幾十人，一起湧上車，原本還略顯空曠的車廂頓時被塞得滿滿當當。
天龍山離他們學校不算太遠，大概也就十站的樣子，興許是車上人多，有些擁擠，原本就有些暈車的暢悠全程都覺得胸口悶悶的不甚舒服，只是強自忍着，好不容易挨到下車，彼一落地呼吸到了新鮮空氣，頓覺胸腔內翻湧的不适消弭了許多。
“喝點橙汁吧。”耳旁驀地傳來一記男聲，旋即便見一瓶橙汁遞到自己面前。
暢悠一愣，順着橙汁看到了一只修長幹淨的手，而後是一張略顯局促的面容。
“謝謝，我有水的。”暢悠笑笑，揚了揚手中握着的礦泉水，不料卻甩了個空，這才想起剛剛手中的水被缪倪拿過去了。
“拿着吧，暈車的話喝點橙汁會舒服一點。”樊樂說着，便也顧不上她反對，直接将飲料塞到她手上，旋即便噔噔朝前跑遠。
暢悠瞪着手中的橙汁，微微有些愣怔，旋即綻開一絲笑容，擰開瓶蓋，輕輕抿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果真将餘下的不适全部沖刷了個幹淨。
被人群沖散的缪倪正艱難的頂着小身板意圖穿梭過來，行到半路，恰恰看見這一幕，唇角透着一抹恍然大悟的笑意。
雖說來了萊蕪這麽久，暢悠其實對這并不熟，整天不是學校就是兼職，确實沒那個閑暇來游山玩水，去的最多的也不過是大家都熟知的步行街而已，還是被她們幾個一齊拖出去的。
天龍山海拔并不高，嚴格意義來說連山都算不上，充其量也就是個小山丘罷了，不過因由其地理位置特殊，景色濃郁優美，倒是一處不錯的踏青地點，傳說古代的詩人李白游船經過的時候，驟然看見被江水橫隔的兩抹山峰遙遙相望，登時豪氣大發，一首千古絕句便由此誕生。
暢悠雖然是獨生子女，卻不嬌氣，什麽事都能拿得出手，唯有這油煙不喜，故而她的廚藝也就爾爾，勉強烤了兩串肉串，實在是被那詭異的味道熏到，果斷放棄，厚着臉皮去別處蹭吃蹭喝，倒也蹭了個半飽。
都是年齡相仿的年輕人，這話題喜好自然能說到一處，不出半日，這群人便混熟了，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氣氛很是融洽歡樂。
暢悠眼神悠悠的望着不遠處熱鬧嬉戲的學弟學妹，陡然生出幾許疲累蒼老的心思，年輕真好……明明他們年紀差不多，為什麽覺得自己已經被時光磨光了銳意跟朝氣呢。
正胡七胡八的想着心思，突然看見面前多了一個餐盤，上面齊齊整整的碼了一摞烤串，金黃的色澤，誘人的香氣無不考驗她脆弱的腸胃，剛剛貌似沒吃飽……
擡眼看向來人，樊樂有些羞赧的将她望着：“烤多了，別浪費。”
暢悠微微挑眉，心裏想笑不過又硬生生忍住，裝成一副老成淡定的模樣：“恩，放着吧，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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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樂笑着點頭，旋即依言将盤子擱在她身前，又轉身回了燒烤架繼續忙活，男孩黑亮的發絲隐隐透着一抹水色，九月的天，其實還是挺熱的。
“诶，看夠了沒啊！”楊逸一臉壞笑的搗了搗樊樂的胳膊，揶揄道。
樊樂施施然收回落在遠方那抹人影的視線，懶懶的睥了他一眼：“你這一天應接不暇的，眼睛不酸麽。”
楊逸當然知道這小子在借機糗他，當即就樂了，一拳搗了過去，兩個大男孩逗的正歡，只那視線一直就沒從那身影上挪出來，她到底在煩惱什麽？感覺很不開心的樣子……
暢悠趁着衆人不備，一個人偷偷溜到不遠處的河灘上，微微俯身拈起一枚較為平整的石子，拿眼比量一番，擺了一記十分潇灑的姿勢，一把甩了出去。
石子在平滑的水面上接連跳躍了幾下便打了個飄沉入水中。
“怎麽一個人跑到這來了？”不知何時，袁晨曦來到她身側，見狀也尋了一塊平整的石子，學着她的樣子甩手扔了出去，不過堪堪撐了兩下便光榮陣亡。
“怎麽不去看着，萬一他們亂跑怎麽辦？”暢悠有些不放心的扭過頭去，見大夥依舊圍坐在一起閑聊，已然擺出了游戲的架勢便安了心，畢竟是他倆帶團出來的，雖說他們都是成年人了，不過心裏依舊惴惴的不放心。
“唉！老了，有代溝了！就讓他們小年輕自己玩去吧，省得在那他們還不自在。”袁晨曦故作誇張的嘆了口氣，一臉郁郁，引得暢悠好笑不已。
“得了吧你，你說明明就差了一歲，怎麽感覺歲月梭的這麽快呢。”暢悠聳肩，有些惆悵。
“那是因為閱歷不同，年歲不同，沉澱自然也不同。”袁晨曦垂首尋了處幹淨的地方，直接坐下。
暢悠見狀，也笑笑坐在他身側。
“你看這河水，永遠都在奔湧前進，你看着它們覺得都是相似的，其實每一秒它們都換了另一種全新的姿态，只不過咱們看不出而已；其實生活也是一樣，波浪推移，也許某個時段遭遇了大風，引發了巨浪，損失了些許，不過并不影響這片河流的流向和勢氣。”袁晨曦的目光靜靜落在面前奔湧的河面上，驟然冒出這麽一句嚴肅規整的話來。
暢悠心頭微動，不知是想起了什麽，只是垂頭掩下了眸間的痛色，輕輕應了一聲“是啊，生活還在繼續……”
河風習習，将這呢喃般的言語吹得支離破碎。
她是不是應該，放下了……
回程的路上，車廂裏的空位被這群人坐的滿滿，缪倪個頭小，很快便蹿到前面尋了一處雙人座位，正準備招呼暢悠過去坐，陡然看見在她身後亦步亦趨的樊樂，嘴角抿着些許笑意，果斷将位置讓給了一旁站着的小學妹。
暢悠本來就是個溫吞性子，等公交的時候永遠都安安靜靜的跟在最後面，要是看到後面有人趕上來了還會偏過身子讓別人先走，除非車上人很少，不然這丫頭永遠只有站着的命。
落座的學弟學妹倒是禮貌的喚她過去擠一擠，被她笑着婉拒了，待到這時她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貌似就她一個人筆挺挺的站着，額，旁邊還有一位。
樊樂極其自然的接過她手上拎着的塑料袋，是沒有吃完的食材，扔了浪費，就一股腦全帶回來了，擱地上又覺着髒，便一直徒手拎着。
興許是玩累了，大家絮絮叨叨的說了一陣，便陷入了靜默，不少人都眯着眼休憩，暢悠努力睜了睜眼，昨晚睡得遲，今兒又起得早，神經繃緊了一天，現在才算松弛下來，這一松弛便覺疲憊感迅速襲來，眼皮使勁打着架，握着扶手的力度稍稍松了松，就這一瞬，司機突然踩了一記急剎車，還沒待反應過來，便落入了一襲溫暖的懷抱。
暢悠的睡意瞬間全無，好不容易才重新站好，探身向前察看，原來是路上突然竄出了一條流浪狗橫穿馬路，險些便将它撞了，司機罵咧了幾句又再度出發。
“謝謝。”暢悠有些不自在的垂下眼，低低道了一聲謝，剛剛要不是樊樂反應快拉了她一把，只怕自己早就一把跌出去直接碰上鐵扶手了。
“不用。”耳邊飛速傳來一句，她要是擡頭定然會瞧見身側的男孩通紅的耳廓和眼中不住流淌的關切眼神。
去水房洗完衣服，一推門便見那仨兒圍坐一圈不知在說着什麽，嘴巴都快咧到耳後根了。
“說什麽呢，這麽開心。”暢悠噙着一抹笑意，将盆裏的濕衣服拿起抖開套在晾衣架上。
“嗯哼，我們在說啊，有人紅鸾心動，偏偏還一無所覺。”夏柏本就不大的眼睛笑得像只小狐貍，小眼神若有似無的朝她這邊飄着。
暢悠不明所以，腦瓜一轉，登時回過味來：“怎麽？是不是小學弟看中你了，跟你示好來了？”
缪倪甩了她一記嫌棄的眼神：“拜托！人小學弟從頭到尾那眼睛就沒從你身上挪開過，怎麽可能會分出一星半點到我這來啊！你真是遲鈍的可以！”
額……這是什麽意思？樊樂看上她了？這怎麽可能！
暢悠當下笑得合不攏嘴：“有沒有搞錯，我可沒吃嫩草的習慣啊……”
話音剛落，便被一襲小身影迅速撲過：“啊呀……居然說我是老牛吃嫩草！”
“咳咳……你還小嘛……”暢悠被她撓癢癢撓的笑個不停，連連舉手告饒。
“再小也比他大哇……姐妹們，還不趕緊上啊……”四個女孩笑鬧一團，虛掩的房門不時傳來陣陣嬌笑并着幾聲讨饒。
光陰正美，我的人生卻因為你而再度綻放。
作者有話要說： 喜歡的話就收了吧，羽毛星星眼賣萌打滾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