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

第55章

唐希這一感冒直接缺席了一個星期，等到完全活蹦亂跳以後，肖城才允許他回來上課。自從唐希跟着肖城一起以後，成績開始突飛猛進，所有老師不僅大跌眼鏡更是欣慰異常。尤其是以前老是找唐希麻煩的語文老師，更是對他完全不管了，甚至在心理上還有些不好意思。當初她的那些話的确十分的傷人，唐希也算是直接用自己的實力說話了。

最後一天上課的時候，整個班級都沸騰了，期末考還沒考就開始讨論寒假過年的事了。武老師好不容易才穩住班上的氣氛，把大家的準考證發下去，開始苦口婆心的勸慰：“大家也別直接把心裏的弦給松了，明天開始期末考了，大家好好考啊。考完了過五天就來拿成績，考個好成績回家過年。”

下面傳來異口同聲的大叫：“知道了~”

武老師也十分的理解他們這種心情，無奈一笑，說：“那大家就回去吧，晚上不上晚自習，好好回去看看書，明天考試可千萬別睡過頭了。都已經馬上要進入高二下學期了，離高三就快了，高三那一年也就是一眨眼的事情，大家可千萬不能松懈啊。”

這些道理學生們已經聽了一千遍一萬遍了，沒幾個人放在心裏去，即使這些都是事實真理。

唐希和肖城最後走的，把門窗都鎖好了。唐希問：“你準備寒假怎麽過？”

肖城思索一番，說：“去陪我爸媽過。”

唐希心中雖有不舍，但是過年這種一年只有一次的大節日，再怎麽想和肖城在一起也只能妥協了，說：“也是，都這麽久沒見過他們了，是該好好聚聚。我過年去我外公外婆那過，初一去給爺爺奶奶拜個年，然後就是各種走親戚拜好友的，想想都覺得頭大了一圈。”

肖城捧起他的腦袋，認真道：“那我得現在好好看看，把你現在頭的大小刻進腦袋裏，回頭看見你對比看看有沒有大一圈。”

唐希把他推開，笑罵道：“去你的。”

肖城手摸着他被風吹涼的臉，說：“放心，寒假很快的，我會天天都想你的。”

唐希作勢揚起拳頭示威道：“你敢不想我，揍你。”

肖城失笑，道：“微臣豈敢。”

考試的日子很快，肖城和唐希在一起甜甜蜜蜜的度過了五天神仙眷侶的日子，看得常常自己一個人在店裏沒有男朋友陪伴的小老板羨慕嫉妒恨。拿成績單的時候，有些人是別人代拿，人沒來齊。肖城一如既往超神，唐希留意了一下校排名，看見第二名的位置赫然寫着的是自己名字，下意識的回頭看向肖城的方向，彼時肖城正言笑晏晏的注視着他，眼裏的溫柔隔着人海和唐希眼裏無言的興奮不期而遇。

考完了所有人都松了口氣，雖然有人考差了有了考好了，但是終究這個年還是要過的，心中的烏雲無需籠罩多久就能散去，只不過到了大過年的時候七大姑八大姨問起來，那比現在更濃烈的烏雲又要飄回來了。

萬曉曉一個名字一個名字順下去，找到自己的名字的時候，心裏的大石終于落定了，全校排名第三十二。總算是沒有辜負這段時間努力拼命的自己，萬曉曉笑着接受來自別的善意的誇獎，眼神搜尋着唐希和肖城的身影，他們已經走了。萬曉曉垂下眼簾，心中的陰霾在這一刻開始噴發，所有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肖城，沒有他自己也不會一時頭腦發熱，沒有他唐希也不會放棄喜歡她，沒有他唐希就不會和一個同性在一起。一切都是因為他！

唐希拉着肖城在凜冽的刺骨冷風中奔跑，心中的雀躍幾乎讓他恨不得可以牽着肖城飛起來。一路狂奔，唐希和肖城在小老板的店門前站定。

唐希撐着膝蓋喘氣，肖城拍着他的背，勻着氣說：“跑這麽急就是為了來這兒？”

唐希露齒一笑，說：“嗯，突然想吃小老板做的東西了。”

肖城覺得他傻得挺可愛，忍不住的捏着他通紅的臉蛋，說：“這個時候難道不是應該想我多過任何一個人嘛，你居然第一下想到的是小老板。”

唐希說：“哪有，我想到的是小老板做的東西！”

小老板的男朋友還沒有放年假，還在公司忙活着，小店裏人不是很多，三三兩兩的分坐在各個角落裏，大部分都是一對同性同性。小老板的店生意慘淡也不見他抱怨，自己還樂個清閑。沒事就和自己的男朋友秀個恩愛，有些時候更是直接關門去旅行了。也不知道小老板的男朋友為什麽會那麽閑。

小老板斜睨一眼在位置上黏黏膩膩的兩個人，把東西端到他們面前，說：“你們兩個行了啊，眼睛都要閃瞎了。”

唐希拿出兩雙筷子，遞一雙筷子給肖城，對小老板說：“你也可以啊，快和你男朋友一起閃瞎我們的狗眼吧。”

小老板說：“別提了，吵架了。”

唐希大驚失色，說：“怎麽會吵架的？”

小老板淡淡說：“他想過年出櫃，我不答應。”

肖城說：“怎麽這麽突然要出櫃，事先有和家裏預警一下嗎？”

小老板搖搖頭，說：“他今年二十八了，他媽媽希望他快點娶妻生子，一直在給他安排相親，他說他忍不了了，想幹脆一點直接出櫃。”

肖城說：“你們自己好好考慮一下吧，這畢竟是大事。”

小老板感慨道：“真是羨慕你有一對開明的父母啊，都沒有這方面的壓力。”

又問唐希道：“你沒有想好怎麽和你父母和你家人交待？”

唐希心中一團亂麻，出櫃這件事對他來說好像有十萬八千裏的距離，但是其實也只在一念之間而已。他嘆了口氣，搖頭說：“這種事要怎麽講，我爸非要打斷我的腿不可。”

小老板說：“一步一步來吧，千萬別一口想一口吃成一個胖子，容易炸掉的。”

肖城阻止唐希繼續胡思亂想，塞了一塊肉到他的口裏，說：“別想了，先珍惜眼下吧。”

回去的路上，唐希問肖城：“你家裏的人都知道你的性向嗎？沒有人會在背地裏說三道四的嗎？”

肖城說：“我爸媽沒有聲張出去，只有我們家裏人知道。我媽媽的意思是到了三十歲左右要是有固定的伴侶就和家裏人坦白，然後再去領養一個孩子，和伴侶一起撫養。”

唐希說：“你媽媽是想你在三十歲之前找到就行啊，這要求不高啊。那你現在提前十二年完成了任務，你媽媽有說些什麽嗎？”

肖城說：“我媽當然替我高興呗，不然你以為你脖子上戴的東西能随便就給你？”

唐希說：“咱媽真好。”

肖城打趣道：“就改口叫媽了？”

唐希輕錘了他一把，說：“你可真是的！”

歡笑了一會兒，唐希又開始憂心自己的事，說：“那我要怎麽辦啊，我爸那脾氣你也知道，他不把我趕出家門都不是他的作風。還有我那鬧事本事一流的爺爺奶奶诶，被他們知道了我估計以後就沒有好日子過了。”

肖城說：“別操心這個了，平時沒事就和你爸爸談談這方面的事，你的姥姥姥爺年紀大了，就別驚動他們了。至于你的爺爺奶奶，只能先說通你爸然後再讓他去做你爺爺奶奶的思想工作了。前路漫漫，任重而道遠啊。”

唐希憂傷道：“怎麽這麽多煩心事啊！”

肖城說：“有沒有後悔和我在一起？沒有我的話，這些你想都不用去想的。”

唐希說：“瞎說什麽呢，你帶給我的快樂哪能是這些小煩惱抵得上的？我是挺後悔，但那時後悔的是，為什麽沒有早點和你在一起，那樣我們就可以多牽手幾年了。”

肖城說：“現在也不晚，是你就好。”

唐希說：“嗯。”

直到肖城的父母和唐希的姥姥姥爺分別打了好多通電話來催以後，兩人才收拾行李依依不舍的要分別了。唐希先送肖城上火車，然後再自己坐巴士去鄉下。站在進站口，唐希和肖城緊緊的擁抱在一起，肖城拍了拍他的脊背，強壓下即将分離的心酸。在他耳邊說：“記得給我打電話。”

唐希點頭，像只小狗一樣深深地吸了兩口他身上的味道，說：“再讓我聞聞，等一下就聞不到了。”

肖城說：“傻子，不用過幾天我就回來了，回去吧，我要走了，馬上開始檢票了。”

唐希把他松開，這是兩人的第一次分離，雖然時間很短，但是心中的依依不舍卻格外的強烈。都說小別勝新婚，離別是為了再相遇時感情更加的濃烈。但是兩人在一起雖然會有小摩擦，但是卻從未感受到膩煩，倒是這種小離別讓他倆受不了。

肖城走進檢票口，遠遠地朝他揮手道別。唐希見他的身影消失在眼底才轉身離開。他可以開口讓肖城留下陪自己，肖城雖然會糾結兩下，但是絕對是會答應的。但是他不想這麽做，也不會去這麽做。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不是誰和誰必須天天纏在一起。在親密關系之外的事也格外的重要，真正明智的是不幹預不撒潑，适度的距離才可以更長遠的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