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吼吼吼——茶茶!
掃雷,就是冥界這代年輕人中,流行的一種街區活動。
它最先起源于十八區重明街,是一些自認為還有良心的小年輕們,為對抗那些投身黑社會,總在午夜時分上街打砸搶的渣滓們,發起的挑戰運動。
源起十八區的掃雷,很是血腥,一般繞不開打架流血事件,偶爾,掃雷的正義小年輕們會戰敗,戰敗後,他們就會在廢墟牆上塗鴉發洩情緒。
後來,網絡科技快速發展,社交媒體和智能手機将“正義掃雷”活動,廣泛傳播了出去,先是在後九區轟轟烈烈,之後傳播到了前九區。
最後,在執行署的幾輪打擊施壓下,“正義掃雷”在前九區變成了街舞PK,饒舌PK,塗鴉PK。而後又反向影響後九區,漸漸定下了掃雷活動的規則框架。
不過,現在的十八區,即便掃雷變成了街舞饒舌之類的PK,但也仍然洗不掉它生來的血腥味。
十八區重明街的掃雷,本質依然未變,平日裏勢同水火的青年團體,會在街舞的基礎上,增加搏擊散打之類的比拼,就連啦啦隊的氣勢和應援口號,都有比拼。
贏了的那一方,可以要求輸掉的那一方為自己無條件做一件事,至于做到什麽程度,完全由贏家來定,是殺人放火還是學小狗叫這種程度的侮辱,全看贏家的素質。
無論如何,輸家必須服從,因為,這是規則,是簽署過生死契的規則。
因為十八區重明街掃雷殘忍且危險,茶歷的态度很明确,堅決反對茶茶參與。
但茶茶,他是關不住的。
幾年下來,茶茶參與了三次,三次霸主。而每一次,她向輸家提出的要求,就是:“離開那些雜魚幫派,拜我爸為師,好好學手藝做人。做不到,你就消失。”
所以,只要第二天早上,茶歷拉開武館的門,看到一群鼻青臉腫的少年跪在門前心服口服的拜師,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操起刀劍喊茶茶出來挨揍。
當然,每次,茶茶都會靈巧躲開,一腳油門離開,并且在期末考試後,拿給他最優的成績。
晚上十一點半,茶茶翻出窗戶,從二樓輕盈躍下,落地無聲。
王明哲和她裏應外合,撬開了後院的門,讓打死都不翻窗戶的君少爺走門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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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煩死了!”王明哲拽起君飲就跑,“明天教練一定會罵死我!”
茶茶坐在摩托車上,甩給君飲一個頭盔,“上來。”
君飲看向王明哲,滿臉提防,似乎是怕王明哲也獲得茶茶的賜座,與他搶位。
王明哲放下滑板,腳一蹬,向街角滑去,他的兜帽裏,探頭探腦地冒出一朵冥蝶小花。
君飲心情好了些,剛坐穩,摩托就飛了出去,幾乎擦着地面漂移轉彎,向沒有路燈的街區奔去。
引擎的轟鳴聲很大,君飲轉過頭,看向身後,武館後院黑黢黢一片,一盞燈都沒有。
“你在擔心我爸發現嗎?”茶茶如同後腦勺長了眼睛,君飲一回頭,她就知道他在想什麽,“我爸晚上只要沾了枕頭,就會睡熟,屋內動靜他聽得到,但屋外就不一定了,他睡覺很沉。放心,我們六點之前回來,我爸發現不了的。”
雜貨鋪內,楚餘撥弄着繞在肩上的花,“嫁紗的力量是覆蓋了整個重明街嗎?怪不得新娘跑出去,師父也不在意。”
重明街最深處,廢棄的建築與黑暗的街道形成了天然的隔離區,這就是屬于掃雷者的舞臺。
五顏六色的塗鴉重重疊疊誇張地鋪在所有的牆面上,在道路的最盡頭,鐵桶搭建的簡陋平臺上,挂上了昏暗的燈,通了電,地下樂隊和DJ瘋狂的輸出中。
人群正音浪中放肆搖擺,有的站在坍塌的廢墟上,有的踩在改裝的摩托車上,有的坐在男友健碩的肩膀上。
茶茶的摩托引擎聲蓋過了音浪,伸出長腿,在猛沖之後,橫停在舞臺下方,脫頭盔,甩頭發。
而她的到來,引起了新一輪的熱浪。
“茶茶!!”
“大姐大!”
“老大,就是他,重明街大姐大,很能打的!”
“茶茶茶茶茶茶!!”幾個肌肉兄貴用手掌擊打着油漆桶,敲擊出激昂的節奏。
樂隊的鼓手跟着敲起了節奏點,
一個姑娘瘋狂尖叫,興奮地扭動起來,大聲問茶茶:“茶茶,今天打嗎?!”
茶茶一把将後座上雙手堵耳朵的君飲扯下來,笑着說道:“今天不打,今天帶我這位哥哥來看熱鬧,熟悉一下。”
王明哲夾着滑板走來,舉着手說:“今天我打,都有誰?!”
人群散開,一個面部刺青的二米大塊頭推倒王明哲,居高臨下看着茶茶,伸出戴滿鐵戒指的手,像按螞蟻一樣指着茶茶:“你,就是茶茶?我是十七區的毒蠍會的,我看過你的掃雷打擂視頻,今天跟我打過!”
茶茶笑道:“今天不了,今天我來做觀衆,看你們的了。”
大塊頭身邊的紅毛小弟嘴一歪,“你這女人,老大開口請你是給你面子,你不要敬酒不吃……”
話沒說完,王明哲拍拍屁股上的灰塵,瞪着眼就怼上去了,額頭一碰,龇牙道:“你說什麽?!大姐大搭理你家老大,就是給你們這些臭蟲的臉了!”
“王明哲。”茶茶拽着他的夾克,把他拽了過來,又對大塊頭擺了擺手:“我可沒這麽想,你們玩吧,盡量精彩點。”
茶茶說罷,轉過身,躍上摩托車,一只腳踏在車上,順了瓶水,随着節奏搖擺着,給樂隊歡呼。
君飲臉色蒼白,無所适從,他掃了一圈這裏的人,只覺得比妖魔鬼怪都要妖魔鬼怪,困意襲來,他坐在茶茶身後,垂着頭閉上了眼。
大塊頭的小弟撸袖子要沖上前去開打,被大塊頭喝住:“站住!”
大塊頭看向摩托車盤靓條順的茶茶,她左右搖晃的黑亮馬尾就像掃在他的心上。
大塊頭下巴擡了擡,看着王明哲,對小弟們說道:“先打擂,贏了這個小子,提要求讓那茶妞上來!”
大塊頭握拳相撞,登上擂臺,雙臂舉起:“誰要來!”
“PK!PK!PK!”下方的人歡呼着。
“問這個十七區的,要PK什麽!”
“log!log!”街舞少年們一邊律動一邊慫恿,“跳舞啊!”
“我要PK器械三回合!”大塊頭撞着拳頭吼道,“誰要與我一戰!”
器械三回合,就是可以用除槍炮以外的任意武器比武,連勝三人即為勝利。關于勝負,一方投降認輸或者棄權,亦或者倒地十秒內不起,就可判定出局。
王明哲瘋狂舉手,而茶茶則一言不發,仰頭喝水,長筒靴踩住他的鞋帶,不讓他上臺。
“先看一局再說。”茶茶勸道。
王明哲道:“那我第二局上。”
一個玩雙節棍的跳上臺,他是十八區的人,玩過樂隊,因而樂隊五顏六色的少年們用樂器solo為他加油打氣。
“掃雷!掃雷!掃雷!boom!!”
茶茶的後背被輕輕地抵住,她轉頭一瞧,君飲睡着了,他的額頭抵在自己的背上,手指卷着她的頭發,在強烈的音浪中旁若無人地沉睡。
“厲害!”茶茶龇牙笑道,“睡眠大宗師境界啊。”
大塊頭的挑戰賽開始了,他是力量型,再加上沙包大的拳頭上還戴着鐵質拳刺,雙節棍選手即便選擇遠程攻擊,也無法占上風,雙節棍的攻擊打在大塊頭身上,就像小石子扔向一噸重的河馬,沒有對他造成一丁點的傷害。
反倒是大塊頭,抓住雙節棍後輕輕一扯,勝負已定。
王明哲把手放了下去,跟茶茶說:“大姐大,還是算了。”
茶茶笑他,“明智的決定。”
第二局,峨眉刺對大塊頭,大塊頭再勝,第三局,九節鞭對大塊頭,大塊頭勝。
贏了三局,按照規則,就是大塊頭提要求的時候了。
玩九節鞭的男人很瘦,叫瘦猴,大塊頭一把拎起他的衣領,指着茶茶說:“讓她來給我打!”
茶茶紋絲不動,依然吊兒郎當坐着,黑夾克鉚釘皮裙和長筒靴和主人散發着相同的氣息,高冷又不屑:“哧。”
瘦猴:“靠!辦不到……”
這比讓他狗叫讓他吃屎還要難!
大塊頭幾乎要捏碎瘦猴的手,看着茶茶說道:“上來不上來,不然我捏碎他的手。”
茶茶淡淡道:“關我什麽事?”
瘦猴嗷嗷亂叫,說道:“你就是捏碎我也沒用……”
大塊頭抽出瘦猴的九節鞭,用力一甩,向茶茶身後的君飲掃去,“那是你男人嗎?扔了他,來跟我打,輸了,就跟我回十七區做我的女人!”
茶茶微微一撇頭,閃過鞭風,眼神變冷了,她站起身,嘴角一沉,說道:“王明哲,給我拉住君飲。”
王明哲興奮道:“大姐大,你要上臺迎戰嗎?!”
茶茶:“不,本王要單方面教育一下無腦蠢貨。”
十八區的掃雷青年們,包括樂隊,都唱起了應援曲,那是節奏鮮明如同戰将出陣的激昂鼓點,他們齊聲随着節奏喊道:“吼——吼吼吼——茶茶!”
“cha!cha!cha!Q、U、EEN——茶茶!”
鼓聲響起,茶茶紮好頭發,随手抽走身邊一個人攜帶的黑色甩棍,跨上臺。
沉睡中的君飲晃晃悠悠跟着去,王明哲拽不住,想了個主意,脫掉外套把君飲的手綁在了摩托車梁上。
茶茶站上臺,如青松立高崖,身姿挺拔孤高。
“來呀,輸了,記得跪下叫我一聲……大姐大。”
大塊頭掰着手指關節,咔嚓咔擦響,他說:“你若輸了,就甩了那個小白臉,跟老子回十七區!”
茶茶:“記住,你這個美夢離破碎,還剩三十秒。”
鐘聲響起,擂臺賽開始,茶茶動如清風,如黑色閃電,一棍戳向大塊頭鼻孔。
“二十!”
大塊頭反應不及,只覺臉前魅影似風,還未捕捉到,眼眶又被擊中,大塊頭蹲下來,捂着眼睛大叫,又被茶茶抽了四肢。
大塊頭滾在地上,不顧硬漢老大的形象慘叫翻滾起來。
茶茶:“嬌氣,瞎不了,斷不了,給我倒計時——”
樂隊和圍觀小青年們齊聲道:“十!”
“九!”
“八!”
茶茶背着手,圍着大塊頭慢慢轉。
“三!”
“二!”
大家越來越激動,連王明哲都扒在擂臺邊跟着數。
大塊頭沒有起身,茶茶正要微笑,忽聽大塊頭的小弟大吼道:“媽的,這局要麽你認輸,要麽無勝負,不然我劃了他的臉!”
茶茶擡頭,只見大塊頭的小弟手持彈簧`刀,兇巴巴在君飲臉前比劃着。
茶茶嘴角一抽,發出一聲:“啧。”
作者有話要說: 茶茶:有病哦,他都不是我男人,你拿他威脅我哦?你當我會被你威脅到嗎?但我很不爽,非常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