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老朋友
秦笙揶揄着江培衡:“你跟他才有關系吧。不是生日還送花了嗎?”
“那是他會做人。”江培衡努力回憶剛進輝騰娛樂的事,“有想過要簽他,所以幫忙解決了一點小麻煩。不過他被黃晶簽走了。”
黃晶在圈內是公認的營銷教母,屬于極度強勢、會操控藝人的金牌經紀。辛瑞被她簽走卻碌碌無為,連個新聞都沒有,也不知道有什麽黑幕。
“生日過節的時候,他都會送點小禮。”江培衡坦言,“但我對他這個人印象不好。”
“怎麽?”秦笙好奇,辛瑞的表現不是知恩圖報嗎?
江培衡攤手,“因為只有這兩年,大概有什麽事有求于我吧。”
另外,今天偶爾瞥到辛瑞用放空的表情看着秦笙,這讓江培衡的警惕心一下升起來。不過秦笙并無察覺,他也沒有多提。
發布會在桦庭酒店的會議大廳舉行,媒體人拿了紅包早早落座,他們在看到主創集體亮相給予了一陣熱烈的掌聲,而後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笑起來。廣電批《春天》這個綜藝是帶有政治意義的,同性題材全面解禁。文化的自由嘛,值得鼓掌。
出品人和譚争導演先上臺,從大格局讨論一番真人秀的意義和即将取得的成就,他們對着投影打官腔的時候,八位嘉賓就坐在弧形長椅上,時不時交談幾句,留足了空間給記者拍攝。
秦笙被安排在舞臺中央的C位,不得不承受四面八方的目光,自然也包括了辛瑞的。有江培衡的提醒在前,他注意到即便是分開做游戲活動的時候,辛瑞也會時不時搜尋自己所在的方向。前一天這人還是畢恭畢敬甘願當孫子的姿态,單獨和自己對視,卻挑眉露出邪性的笑容。
可惜圈子裏莫名奇妙的仇視太多,秦笙沒這個精力去在意。他面對記者的刁難時發揮穩定,游戲環節和江培衡的配合也很出彩。下了發布會,秦笙在保镖的掩護下走入停車場,在他即将坐上保姆車的時候,旁邊一輛低調的黑色大奔打開車門。
辛瑞把墨鏡取下,斜睨了秦笙一眼:“好多年沒見了,不聚聚嗎?”
秦笙雙手抱胸,停車場遠處的頂燈,為他側臉鍍上一層冰冷的微光。“嗯?”簡單一個語氣詞,已經充分說明他現在不爽且詫異的心情。
“……”大奔內沒有開燈,看不出辛瑞的表情是否有所變化,只見他扭過頭,突然發洩般拍了下方向盤,順帶按響了鳴笛。那聲音在停車場很是刺耳。
“以前我也姓辛,不過是‘辛苦’的辛。”辛瑞把車門鎖打開,再次邀請秦笙,“想起來了嗎?”
姓辛的朋友……濃眉大眼的英俊面孔在記憶中一晃而過。秦笙眼裏泛起一層層波瀾,他冷着臉讓司機先回去,然後義無反顧地坐上副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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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着,秦笙接到江培衡的關心電話,“你要去哪兒?”
大奔緩緩駛出停車場,秦笙用目光搜尋到江培衡的車,微微一嘆,“辛瑞說要找我聊點事,我晚點打電話給你。”
秦笙收了線,聽見旁邊傳來一聲嗤笑。這感覺真新奇,十多年前同吃同住的室友,互相激勵、鼓舞的朋友,立誓要在這光怪陸離的世界闖出一片天的搭檔,如今卻對面不識。
“你當年去哪兒了?”秦笙按了按眉心,十多年前就失聯的人突然冒出來,還改頭換面到這種程度,也不知道是福是禍。上一次他在夜裏想到這位朋友,還是因為在網上鬧得沸沸揚揚的潛規則。
辛瑞不答,卻跟秦笙微微抱怨:“我去國外割雙眼皮,整眼周,又把顴骨和下巴磨了磨。爹媽都不認得我,也難怪小秦認不出了。”
“怎麽不說話?”
舊稱在這個時候被翻出來,聯想到自己被辛瑞經紀人整的那一陣,秦笙皺了皺眉,“你們公司好手段。”
“你說黃晶嗎?”辛瑞說話很大膽,已經完全不是秦笙記憶中的樣子,“那個肥婆會吃會睡,看着一副蠢相,但是心眼兒确實不錯。”
秦笙閉了閉眼,這即是說,辛瑞完完全全知道黃晶的打算。
黃晶把辛瑞過去的經歷安在自己頭上,絕對是一石二鳥。如果之前破髒水成功,可以拉踩他的形象,沒有成功,他将來也不得不和黃晶一起、在網上出現此種輿論時進行鎮壓。因為輿論沒有常勝這一說法,長期跟一樁緋聞綁定,公衆心裏就會形成刻板的印象。
辛瑞用餘光瞥了一眼秦笙臉上的表情,下颌猛地收緊,“只要能達成目的,過程有那麽重要嗎?”
聽聽,還能兜售厚黑成功學了。秦笙懶得再看他這位老朋友,撐着下巴望夜景,“所以當初被潛那事,其實你挺樂意的?”
剛從選秀節目出道的時候,有圈內的皮條客找到秦笙,出一部偶像劇的薪酬巨款讓他上游艇玩。秦笙拒絕後,發現那夥人又找上辛瑞。他接到辛瑞的求救電話,去酒吧撈人,還差點被拍到正臉……
“一開始沒想通。”辛瑞也想到了往事。
“麻煩等會兒把我放下來,跟你沒什麽好敘舊的。”秦笙給江培衡打電話,在聽到對方的聲音後,心情奇妙地有所恢複。
辛瑞徹底剝去畏縮的表象,顯示出令人讨厭的篤定,“你這樣不給面子,下期錄制可怎麽辦”
下期需要四組嘉賓聚在一起做游樂園特輯,秦笙恹恹道:“多謝提醒。”
秦笙不再接話,辛瑞臉色變得陰沉,這讓他感覺自己像個跳梁小醜。但他相信只要再說一句,就會讓秦笙有所反應。“你那個搭檔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不要跟他走太近。”
“我當年回老家以後,在別人的介紹下玩起了捆繩。”辛瑞并不避諱暴露自己的癖好。其實他一直沒告訴秦笙,他并不算被侵.犯的那個,因為他拿手的是讓別人痛到好處。
“在那種衣冠禽獸趴下來當狗的場合,我見過幾次姓江的。當然,我帶着面具呢,他認不出我,不然後來也不會給我遞橄榄枝了……”
“你看到他玩了嗎?”秦笙銳利的眼神掃過辛瑞,笑得涼薄,聲音嘲諷,“你只是被請過去當道具的,真以為掌握這圈子的玩法了?”
秦笙從小到大見識過的混亂場合不知凡幾,經常要跟孫子拼酒談事的江培衡只會經歷更多。辛瑞在他面前挑撥,真是撞到死門上了。就算懷疑,也該懷疑這個拉自己墊背的“朋友”。
“你!”辛瑞額頭青筋蹦起,雖然外界說他軟弱可欺,但他知道自己掌握着什麽力量,所以賦閑的時候也不擔憂。他好心好意提醒秦笙,不應該是這種反應……他以為秦笙會把不屑轉移到那個姓江的身上去。
“秦笙,知人知面不知心。”辛瑞沉聲道,聽起來有點像他以前的聲線。
下車前,秦笙回頭看了一眼辛瑞,唇邊的弧度如鋒利的刀。“剛才那話,我也送給你。”
來接駕的江培衡到的很快,他的鼻頭有些泛紅,似乎一直在外面活動,“辛瑞找你什麽事?”
秦笙一聽辛瑞的名字就露出了嫌棄的表情,他坐進副駕,盯着江培衡看,“突然覺得你特別帥。”
在所有物是人非的人裏,江培衡還和剛見到的時候一樣可靠,真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