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節
還十分疲憊的選手——這種轉機機場的候機廳裏,應該不會有什麽熟人才對啊。
“剛剛……我好像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哥哥……”樸泰桓順着剛才的方向看去,那個穿着白色T恤,在人群中高出一頭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他消失在一條登機口盡頭,而那個登機口上方滾動播放的航班信息,目的地是北京。
不能确定是不是自己太累出現了眼花,在被等待登機的人群裹挾着走向登機口時,他好像回頭看了一眼這個方向。而且,如果目的地是北京的話……
“好像真的是他,可是……”
明明說好了今年見的話,只在機場瞥了一眼連照面都算不上的相見,可是不算數的。
12.
200m,400m,1500m。
剛剛觸壁的少年興奮地雙手握拳,慶祝動作中滿是舍我其誰的霸氣和驕傲。
不怪他如此,從兩年前的雅典搶跳到兩年後的多哈三冠王,樸泰桓用一種超乎太多人意料的速度成長變強着,在這屆亞運會上以毋庸質疑的姿态橫空出世,向人們宣布自己時代的到來。
然而出了泳池,頒獎結束,他身上那點屬于十六歲少年的羞澀和溫潤又悉數回來。新聞發布會結束,終于擺脫為他陷入狂熱追捧的媒體,他穿過運動員通道,果然在場館角門門口看到那個早已等在那裏的身影。
“哥!比賽都有看吧?我厲害吧?”在媒體的鏡頭面前表現幾乎可以說得上謙和有禮,成熟老成的冠軍此刻仿佛才把那點少年心性表露出來,他眯起眼仰着頭,一副好整以暇又滿心期待等待對方誇獎的姿勢。
孫楊看他的目光仿佛摻雜了太多沉甸甸的情緒,樸泰桓一時看不明白,但是其中最明顯的,顯然是滿眼的激動和驕傲。
“你的所有比賽我都看了,真厲害,不愧是樸泰桓。”即使偶像多哈亞運會奪冠的比賽視頻孫楊早已重溫過無數回,每一幀都爛熟于心,可在現場,真真正正看着這一切發生時,心裏仍舊被崇拜和激動填得滿滿的。
這句話比剛才韓國媒體的誇獎簡樸一百倍,可不知道是說話的語氣太過真摯,還是就是因為是這個人說出的,聽這話的少年抿起嘴盡力繃住比媒體采訪時還要歡愉的心情,“哥明天陪我去玩吧,離我回國應該還能有一天時間,想再和哥像在雅典時那樣一起玩一下……還沒找你算賬呢,明明當時說的是明年見,可是去年你一整年都沒出現!可別拿伊斯坦布爾機場裏的那次糊弄我!”
十六歲一戰成名的新科亞運會MVP分明還是少年心性,和二十幾歲經歷太多事情後的沉穩內斂完全不同,甚至還能做出拿着他的承諾“要挾”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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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孫楊咬了咬唇,想起左臂腕表上倒計時的數字,可是再對上面前小小少年因為期待而閃閃發光的眼神時,否定的詞語怎麽也說不出口。
“我……好,明天我們去玩。”最終他抿了抿嘴,帶了點鼻音的聲音更加軟糯。
樸泰桓一瞬間笑起來,“那就說好了,哥明天來找我!不許爽約!”那人給了他肯定答複,加上剛剛奪下三枚金牌的激動和微微飄然,讓他沒有意識到他給出的答複語氣中那點不确定。
反正……他答應過的事情最後都實現了啊,像那次游泳比賽,像雅典那次,他要他來看他比賽,哪怕相隔萬水千山,他不也是過來赴約嗎?
……
這是哪裏?樸泰桓疑惑地環視四周,他置身于一片蔚藍之中,仿佛周圍柔柔地包裹自己的都是緩緩流動的水流,如同泳池中那般清澈,卻又有海洋般深沉遼闊,讓他看不清太遠,只覺得目之所及,都是一片柔和深邃的藍色。
“哥……孫楊哥?”而那個慢慢走向他,漸漸從模糊變得清晰起來的身影,卻讓他心頭一跳,暫時忘記了身處陌生奇異環境的事實,開心地朝他揮着手臂。
“哥……發生了什麽嗎?”
孫楊慢慢走近他,那張平時總是生動陽光,無憂無慮而少年感滿滿的臉上竟有了沉重的味道,他的嘴角向下撇着,仿佛是個泫然欲泣的姿勢。
“泰桓,我是來同你道別的。”他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低聲開口,軟糯的小奶音也盤旋了點低氣壓。
“什麽道別?哥說什麽呢,別開玩笑了……”這氛圍太過壓抑,樸泰桓動了動嘴角本能地說着否認的話,希望對方下一秒就像往常一樣伸手攬過他又笑得露出參差不齊的鯊魚牙,說着“恭喜比賽奪冠我剛才就是開玩笑的沒想到你不上當”。
可是沒有。
孫楊依舊用那副表情看着他,抿緊嘴唇,微微皺起眉活動了一下左臂,原本藏在外套袖子中的白色腕表露出了半塊。“你已經是亞運會三冠王了,當之無愧的MVP,以後……你的路會越來越順,你會成為世界冠軍,會一次又一次地站在最高的領獎臺上,你會開創屬于自己的時代,你會遇見他,而我……也可以不用再陪着你了。”
“我不懂你在說什麽……那些不還是未來,還是不确定的嗎?我不管會遇到什麽別人,可是哥對于我來說是重要到無可替代的人啊!”
十六歲的少年擡起頭,眼眶微微泛紅,眸子裏仿佛隐隐有水光閃動,他緊緊地盯住孫楊,表情緊繃,語氣中漸漸染上了孤注一擲的決絕——
“哥還不明白我的心情嗎?”
或許是亞運會奪下三冠王給了他更多的勇氣和信心,也許是孫楊的突然道別讓他生出了破釜沉舟的念頭,他擡高聲音說出這一句之後,猛地向前邁了一大步。
他面對面站在孫楊前,伸出手臂勾住他的脖子将他拉向自己,又猛地踮起腳湊過去。
唇和唇猛地撞在一起。孫楊悶哼一聲,大約是他太緊張沒有控制好力道,牙齒撞在了對方的唇上。
可是……他不想放手。
唇與唇相貼的感覺太過奇妙,那是他暗自設想過的溫度和觸感,他的心髒跳得飛快,緊張得幾乎讓他無法體會那種纏綿觸感。
随後,後腦被一只寬大的手掌托住了。
樸泰桓幾乎渾身顫抖了一下,孫楊正伸出舌尖,一點點描繪着他的唇形,又輕輕吮吸着他的唇瓣,快感仿佛過電一樣升騰起來,一瞬間流遍四肢百骸。
靠得這樣近,很容易就發現對方身體的變化,然而樸泰桓被吻得有些缺氧,愣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抵着自己大腿根的那個物件是什麽。
他覺得自己一瞬間紅了臉。雖然未經人事,可畢竟正值青春期,早已經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小孩兒了。再加上國家隊訓練時前輩隊員有時候會講個段子說個笑話,甚至更過分的,他也曾在浴室聽到隔間裏飄出奇怪的聲音來。
他知道那意味着什麽。而且,如果是孫楊的話……他雖然忐忑,可心裏卻冒出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期待和欣喜。
孫楊略顯粗重的呼吸在耳邊,他的耳朵有些發燙,偏過頭去不去看他,可偏偏把那段已經染上點薄粉的脖頸暴露在那人的眼前。
是個帶着羞怯的默許姿勢。
遲了一秒,孫楊的下巴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他能聽到他一下一下呼吸的聲音,有些心癢。
可他卻沒了下一步的動作。
許久,當孫楊的呼吸漸漸平複,他才擡起頭來看他,目光中已經恢複了清明,“你才多大,還沒成年呢。”
樸泰桓心裏泛起被拒絕的淡淡酸澀,随後是一層層被珍視的喜悅。
因為愛,才會克制啊。
孫楊又攬過他,低頭在他額上輕輕吻了吻,虔誠得不帶一絲欲望。
“好了,睡吧——這個夢,對于你來說,算是個美夢嗎?”他低聲在他耳邊問道,樸泰桓本想給予答複,卻只覺得眼皮見特別沉重,止不住地想要滑進夢鄉。
眼前的人越來越模糊,他很想再看一眼那人,他明明還沒好好地道別,卻最終抵不過身體對睡眠的渴求,極勞累般地安然入夢。
随後,仿佛有什麽從意識深處滑落,逐漸變淺變淡,變得要脫離掌控般無法抓住,最終,當真正沉溺于黑甜夢境時,仿佛心裏卻少了一塊地方一樣,空落落的。
夢境有長有短,可無論多長的夢,也最終不過一夜的長度。
清晨的鬧鐘忠于職守地響起,即使把頭埋進枕頭裏也躲不過聲音锲而不舍的進攻。樸泰桓閉着眼睛摸索着,終于在床頭櫃子上碰到了唱得正歡的手機。
亞運會三冠王帶來的體能疲憊尚未消退,他費力睜開一只眼,發現手機上震動不止的鬧鐘名稱赫然是“和哥哥一起去玩”。
什麽?他怎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