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賈國平見自己被識破, 笑容變得有些尴尬。不過郗長林沒再說什麽,下巴一揚, 示意他和自己去西苑的休息室。
“菜是三杯雞、八寶兔丁、酸辣藕丁和紅燒茄子, 配的湯有山藥排骨湯和西紅柿牛骨湯。”賈國平快步跟上去,在郗長林身後道。
聽上去還挺開胃的,郗長林在心裏嘀咕。
賀遲人沒有來, 卻靠着一日三餐刷足了存在感。郗長林分不清這是欲擒故縱的變招,還是賀遲真的有事不能親自到場。
他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感受, 覺得有些好笑,但莫名又有些生氣, 以至于吃飯的時候,連有人坐到了他們這張簡易餐桌上來都沒發現。
當餐盒擺上桌發出一道沉悶的碰撞聲,郗長林恍惚的思緒才從天外被拉了回來。青年掀起眼皮一眼, 發現桌邊多出的人竟然是樓陽。
郗長林一邊猜測這人的來意,一邊停下正在扒拉肉的筷子, 向對方打了聲招呼:“樓老師好。”說話時他的神色已恢複如常, 眉眼輕彎, 唇角笑意淺淡。
“我為之前的行為和揣測向你道歉。”樓陽沒有揭開餐盒, 雙手交握着放在桌畔,微沉的聲線配上無甚表情的臉, 顯得異常認真。
“你沒必要向我道歉, 畢竟是某些人把話藏了一半、沒有告訴你全部的事實,才導致你做出錯誤的判斷。”郗長林毫不在意地開口。
樓陽抿了一下唇,見郗長林好像并沒有将之前的事放在心上, 便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對面的青年重新低下頭去,将餐盒中他不喜歡的姜絲挑到外面,樓陽也打開餐盒,邊問:“你的身體恢複得怎麽樣了?”
“還行。”郗長林漫聲應道,同時終于在一堆作料中找到了一塊長相比較合心意的肉,放進嘴裏。
賈國平在這時給郗長林盛了一碗湯,又把自己的那份八寶兔丁推到他面前,郗長林拒絕了,将那碗一口沒動的米飯拖過來,就着青椒和花生米吃了幾口。
過了一會兒,樓陽又問:“易清波的戲份做了小部分變動,你知道嗎?”
郗長林正好放下筷子,聞言,點點頭,慢條斯理地抽出紙巾擦嘴,又撕開濕巾擦完手,才擡起眼眸來,笑着說:“聽說加了一段劍舞,樓老師是想找個時間練習嗎?”
“如果想練習,你随時可以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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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淩晨兩三點?”
樓陽明顯被郗長林不按常理出牌的套路噎住,不過只有短短一瞬。他也放下筷子,異常嚴肅地說:“如果你那個時候還有興致的話。”
“當然是開玩笑的,這麽晚了還來打擾,我豈不是很沒禮貌。”郗長林話音帶笑,邊說邊将面前沒吃幾口的菜收拾起來。
“你就吃這麽點?”賈國平訝然。
“沒什麽胃口。”郗長林輕聲說着,朝他擺擺手,“我出去走一走,樓老師慢慢吃。”
賈國平讓他喝一口湯再走,郗長林置若罔聞,彎腰撿起吹到腳邊的一個塑料袋,把自己的餐盒裝好、打了個結,丢進垃圾桶中。
下午的事情乏善可陳。
郗長林跟随編舞老師學了一下午,将兩段舞練習了不下十遍,進度比預期快了不知多少倍,大大縮短學習周期。
而施洛那邊,被郗長林用略有些玄妙的話語點撥了一番後,拍第一遍時仍舊無法将那仇恨情緒壓抑到眼底深處,第二遍時有了起色,到第三次重來,秦導終于表揚了一句,但依然不是太滿意。
太子爺又來了兩遍,終于将那種隐忍情感淋漓盡致地表現在了鏡頭前,得到了秦導的“過”字。
系統把這一幕轉播給郗長林時,青年沒忍住笑了笑,說:“可能他改個名,改叫過兒,就不會被導演罵得太慘了。”
“那不就成了:‘過,你給我停下來,從這一段到這一段,給我重新來一遍!’”系統翻了個白眼,吐槽,“那不得暈死了去。”
郗長林一疊聲“哈哈哈”,笑得毫無真情實感:“系統說的都對。”
接下來的三天,賀遲一直沒有出現,也沒有發來任何消息,但依舊管着郗長林的衣食住行——早就備好在酒店裏的Iro成衣,出自同一高檔餐廳的三餐,以及從小破标準間升級成為的豪華套間。
某人的存在感太強烈,以至于晚上收工之後,郗長林和施洛約着吃雞,都不太自在。
按照系統的話來說,郗長林産生了一種被稱作“賀遲 is watching U”的錯覺。
作為“郗長林”的二十三年人生,以及在快穿世界中度過的數百年時光,他從來沒有産生過這樣的體會與感受。起初還覺得新奇,但漸漸的有些不是滋味。
“我是不是被詛咒了?”
劇組在平海城的最後一日,易清波的戲份正式納入拍攝的這天,郗長林面無表情地站在洗漱臺前刷牙時,在心底問系統。
“思念,即想念,往往指情人、家人或朋友分離一段時間後産生的情愫或牽挂之感——以上摘自百度百科。
牽挂,意思是指放心不下而想念——以上摘自百度百科。”系統用毫無起伏地音調說着,“這,就是你這幾天內心的小情緒的準确定義。”
郗長林瞪着鏡子裏的自己許久,終于語氣平平地說出一句:“什麽摘自百度百科,你說的這些字典上也有。”
“都一樣,說這幾個字只是為了防止有人說我借鑒剽竊抄襲。”說完,系統賊兮兮地笑了一下,“坦白講,就是你想賀老板了。進一步講,你挂懷着賀老板,因為沒有他的消息傳來或者他人不出現,從而産生消極的情緒,這說明你很有可能喜歡上他了!”
“喜歡個屁。”郗長林沒好氣地把牙膏泡沫吐進洗漱池中,水龍頭擰到最大,接了滿滿一杯水漱口,“喜歡是一種欲望,表現為需要、依賴和占有,這三項我全都沒有。”
“行吧行吧。”系統敷衍地說,“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宿主說的都對。”
郗長林懶得搭理他。
喜歡一個人有什麽表現?
會不斷地在朋友面前提起喜歡的對象,會一見面就興奮,會因為對方的冷淡而失落,甚至會産生一種害怕感,害怕求而不得,害怕被讨厭被嫌棄。還會産生獨占欲,因為對方和別人過密接觸而不舒服、吃醋。
郗長林仔仔細細反思了三分鐘,發現自己什麽症狀都對不上,于是更加确信系統說的是傻話。
喜歡個鬼啊,我才不喜歡他。
郗長林一把扯下毛巾,擦幹臉上和手上的水,從洗手間出去。
西苑裏那間某人的專屬化妝間在第一階段拍攝的最後一天,終于被人打開。
挂在花梨木衣櫃中的本該是四套戲服,緋紅花魁服華麗無雙,霜白舞衣清麗動人,水藍娴靜,蒼青妩媚,而現在,多出了一套鵝黃色。
五套戲服皆已等候多時,郗長林眸光一轉,便明白了劇組為什麽會給他加戲。
今天要拍的幾條戲都是穿藍色那套,郗長林不慢不緊地走過去,剛打算取下,卻聽見旁邊傳來一陣腳步聲——是化妝師、造型師們離開的聲音。
緊接着,咯吱一聲,廂房的門關了。
郗長林警惕地回頭,沒想到闖入視線的人是賀遲。他穿着素白襯衫,西服外套搭在臂彎裏,湛藍眼眸帶笑,但不難察覺出藏在深處的幾分疲憊。
見是他,郗長林斂下眸光,扭回頭去,重新将目光視線投向戲服。
一聲略略沉悶的“啪嗒”,是賀遲将外套丢在了椅子上,男人走起路來悄無聲息,徑直來到郗長林身後,伸手越過他,把戲服取出來。
“我幫你穿?”賀遲右手拿着戲服,左手搭在郗長林腰上,從背後将他擁住,聲音透着些許沙啞,不過仍是低沉耐聽。
郗長林想躲開,賀遲卻用力地将手一收,讓他的背緊緊貼在自己胸膛上。
“不用你幫我!”郗長林這才蹙起眉,低低地說。
“那讓我抱一會兒。”賀遲将下巴抵在郗長林頸窩裏,額頭蹭了蹭他的臉頰,低垂眸眼,緩慢說道。
賀遲少見地流露出了一種疲倦脆弱姿态,臉上的胡茬紮得郗長林發癢,後者側過臉去,斜睨這着貼在他身上的人,細細地打量着他的眉骨與鼻梁,心中生出狐疑。
“你幾天沒睡覺了?”郗長林鼻翼翕動,蹙起眉,問。
“如果告訴了你,你就會心軟嗎?”賀遲悶聲道。
郗長林伸手推了推他,卻沒推動:“當然不會。”
“那就算了,不告訴你。”賀遲說。
室內靜下去,賀遲保持着手持戲服的姿勢,郗長林略略思索一番,打算把它從這人手裏薅出來,但手才擡起到一半,賀遲兀的睜眼,把戲服給丢進了衣櫃裏。
他改用兩只手抱住郗長林,其中一只捏了捏青年腰上那少得可憐的軟肉後,開口道:“你這幾天沒有好好吃飯,也不早睡早起,郗喵,你是要上天嗎?”
郗長林被他捏得有些癢,腰和背跟着一軟。他想要掙脫,賀遲卻幹脆和他一起前傾,落入衣櫃中。
男人一只手撐到衣櫃的隔板上,另一只手撈住郗長林,以一種極其暧昧的姿勢和他抱在一起。
“乖,你瘦了。”賀遲嘆了一聲氣。
“我一直都是這樣。”郗長林冷哼道,索性不掙紮了,就這麽吊在賀遲臂彎裏。
賀遲反駁他:“之前抱着沒這麽硌手。”
郗長林:“……那你找個胖的去。”
賀遲在郗長林耳邊低聲一笑,拽着郗長林站直,然後把人一翻過,讓他正面對着自己。
他重新擁住郗長林,用緩慢的語調說道:“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嗎?我有一個時時刻刻盯着我、準備打擊我的父親。”
“所以你這幾天在處理他的事?”郗長林問。
賀遲點頭:“我截了一次胡,将他的計劃打亂了。”
郗長林冷冷一“哦”,沒有詳細問下去。
“我從這幾天的事情中體會出了一個道理。”安靜幾秒後,見郗長林真的沒興趣探究自己的事,賀遲另外挑起話頭,“那就是不管你喜不喜歡我,只要把你綁在我身邊就好了。”
“說得好像你綁得住似的。”郗長林說着,擡腿試探性踹了賀遲一腳,“腿長在我身上,我會跑不掉?”
賀遲斂下眸眼,勾起唇:“跑了就抓回來。”
郗長林“啧”了一聲,“如果我再跑呢?”
“就關起來。”賀遲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打斷腿,把你鎖進籠子裏,再停了你的卡,讓你沒辦法從商城裏買道具。”
郗長林半眯起眼,看了賀遲半晌,竟笑起來。他擡手拍了拍賀遲的臉頰,接着轉過身,彎腰從衣櫃裏撿起那套水藍色的戲服,邊說:“遲遲,出了一趟門,你可變得真有想法。”
賀遲适時地放開手,溫聲道:“但我舍不得。”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郗長林翻了個白眼,半分不矜持地把戲服搭在自己肩上,推着賀遲往拔步床走,“而你舍不得,所以才很難得到自己想要的。”
東面的拔步床上放置了一整套床具,郗長林把賀遲按進去,接着扯起被子一角、猛地用力抖開,罩在賀遲頭頂。
“真的不用我幫忙?這套衣服我記得穿法很繁瑣。”賀遲的聲音從被子底下傳出,聽上去悶悶的。
“你故意讓人設計得複雜的吧?”郗長林把這顆想要鑽出來的腦殼按下去,随後把雙人枕抓起來,蒙在賀遲臉上,說話聲音涼絲絲的,“不用,謝謝。”
一把将帷幔拉上,郗長林快步後撤,繞到屏風之後,動作迅速地換衣服。
這套戲服複雜歸複雜,不過郗長林是經歷過古代世界的人,詳細研究過各種古代服飾穿法,稍微一看,就知道哪兒該系在哪兒,哪裏該往哪裏套,不到十分鐘,便穿得整整齊齊。
青年穿好衣服就要走人,路過拔步床時,睡着的人忽然伸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難道還要我哄着你才能睡着嗎,賀三歲?”郗長林斂下眸光,沒好氣地說。
賀遲抓着郗長林的手坐起來,目光深邃,“郗喵,你身上布料太少了,我不想放你出去。”
這身戲服完全比着郗長林的身量定制,水藍輕紗如霧裹身,而腰間镂空,以寥寥數枚亮片作為點綴,又将上下連接,走動之間折射過光芒,極為引人注目。
雖然郗長林穿不出女性那種玲珑有致的韻味,但腰身與蝴蝶骨的曲線被完全勾勒出來,舉手投足無一不引人矚目。尤其是那一截露在外面的腰肢,如玉凝脂光澤瑩瑩,讓人忍不出想要成為這衣衫上的墜飾亮片,能夠時時刻刻溫存在一處。
賀遲喉結動了動,瞬也不瞬凝視着郗長林,而郗長林垂下頭将自己打量了一番後,冷漠地甩開他的手:“我演的這個易清波,是我生平所見穿着最保守的花魁——哪家花魁不是坦胸露乳,但到了我這兒,脖子以下全都被遮住了。”
說完便有離開的趨勢,男人在青年就要錯身離開之前挪到床邊,伸手環住那截腰,仰頭道:“郗喵,能讓我親一下你嗎?”
“不能。”郗長林面無表情。
這是賀遲意料之中的回答,他沒露出半分失望神色,而是用下巴抵着郗長林暴露在外的腰身,輕聲道:“我這幾天,不僅是去處理了我父親的事,我還去了一趟胡子山,找到了宮家的那條礦道。”
郗長林眉心一跳,一句“你是嫌自己活太久了嗎”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賀遲拉了一把,跌坐進他懷裏。
男人欺身吻上來,郗長林越是掙紮,便将他箍得越緊,直到這人無法呼吸時,才将他放開。
他抱着青年,鼻尖抵着鼻尖,唇貼着唇,低聲說:“我很想你。”
郗長林被賀遲欺負得後背發軟、指尖無力,眼波一橫,卻是沒多少威脅力。他也清楚自己此時的模樣,幹脆別過頭去,不看賀遲:“你真是越來越會抓人弱點了,我以為我跟你說得很清楚了,我不……”
“既然這樣,那麽把一切說開的那天,你不該來撩撥我。”賀遲打斷他,笑着幫他理順額前的發,動作一如既往輕柔,“你那麽好,嘗過滋味的人,怎麽舍得輕易放手?”
“你這是在怪我咯?”郗長林語氣古怪。
“我怎麽敢怪你。”賀遲說,
郗長林一揚下巴,擡高音量:“那麽勞駕放開,我要出去化妝了。”
賀遲沒半點放他走的意思,将他的臉扳過來,凝視着他的眼睛,問:“你有喜歡的人嗎?”
這個問題讓郗長林的心無端漏跳一拍,面上遲疑頓生,也就是這片刻,賀遲的神色也微微發生變化——他蹙起了眉,看上去有些凝重。
——喜歡一個人,會産生一種害怕感,害怕求而不得,害怕被讨厭被嫌棄。
郗長林想起這句話,內心奇異地泛起一陣酸澀。
“你有喜歡的人嗎?”賀遲又問了一遍,聲音比剛才更啞了些。
青年眸眼一轉,說:“某個三流作者寫過一本小說,裏面的主角江栖鶴我挺喜歡的。”
“這個不算。”
“那莎士比亞算不算?”
賀遲忽然笑了一聲,将郗長林抱得更緊,額頭抵在他肩頭,“就是說你沒有喜歡的、真實的、活着的人了?”
郗長林:“如果是這個限定條件,就沒有。”
“那麽你排斥我嗎?排斥我抱你,牽你的手,親你嗎?”
這個問題賀遲沒等郗長林回答,就自己給出了答案。
“我想你是不排斥的,否則你早就一腳踹過來了,也不會主動親我,更不會喝醉之後往我懷裏鑽。”
郗長林低低哼了一聲。
“我們做一筆交易如何?”賀遲放柔了聲音,話語帶笑,“你和我在一起,我提供一切你想要的。”
郗長林揚起眉梢:“哦?這麽好?如果我想玩新出爐的小鮮肉呢?”
賀遲沉下臉色:“這個不可以。”
“那算什麽‘一切’?”郗長林伸手将賀遲推開,背靠上床柱,冷笑一聲。
“一切我甘願給你的。”賀遲說。
“比如?”郗長林問。
“比如我對盛銘制藥廠查到了哪個地步,在胡子山又找到了什麽。”
郗長林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你有必要這樣嗎?”
“如果這樣能讓你答應和我在一起,就有必要。”賀遲說得認真慎重。
聞言,郗長林久久沒能說出話。
氣氛又一次沉靜下去,近日來雨水漸漸少了些,溫度一路攀升,才上午九點,地面就燒了起來。
白晃晃的日光透過菱花窗照進廂房,将室內分割為明暗兩界,郗長林擡眼看着因為風過而跳躍的光芒與影子,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賀遲。
大概在那個下着暴雨的夜晚中,郗長林做出碰瓷布加迪威龍的那一刻,就已經失去了退路。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賀遲雖然說着他舍不得,但其實什麽都能放下——包括希望郗長林能夠回應他感情的心願。
郗長林發現自己很難狠下心,對賀遲說拒絕的話,好似一開始就是這般,即使賀遲哄着他吃不太喜歡的藥膳,他多多少少也會給點面子。
可是如果真像他所說的那樣,以交易為前提在一起,真的算在一起嗎?
郗長林從沒想過和賀遲在一起,即使是一開始錯誤地以為他們不過是各取所需時。他想要的是一種點到為止的利益關系,不會對各自産生束縛。
許久後,郗長林緩緩眨了下眼:“找一個喜歡你的人,不好嗎?”
賀遲回答得幹脆:“不是你的話,誰都不好。”
“賀遲,有沒有人說過,你真的很會令人為難吶。”郗長林看向另一側,眼底流露出了一絲複雜的情緒。
男人凝視着他,試探性地問:“你這算答應了?”
“不算。”郗長林回答得沒半點猶豫,接着又說:“這種人生大事,總得好好考慮不是嗎?”
賀遲抿了抿吃:“你要考慮多久?”
郗長林說他不知道。
大概僵持了三分鐘,賀遲默認他的答案,不過卻說:“那我能不能先做一件事。”
郗長林挑了下眉:“什麽事?”
賀遲沒有說話,用行動回答了郗長林。
他解開青年扣得嚴嚴實實的衣領,将衣襟拉直鎖骨之下,在那凹陷上狠咬一口。
“先做個記號,免得你被別人牽走了。”一圈咬痕深深印刻在鎖骨上,賀遲擡起頭來,對郗長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