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李實不再多話,直接按着他的腦袋瓜子轉了個圈,推着他往外走。
“你幹什麽幹什麽!”駱華晃着腦袋掙紮。
“讓你回去。”李實怕扭着他脖子,只得再伸一手按着他的肩膀,冷眼一瞪,人群霎時騷動着分開,讓他推着駱華出去。
“怎樣怎樣?”人群外邊的林文庭幾人瞬間圍上來。
“還沒殺呢。”駱華壓着心裏的不高興,給李實逐一介紹這些林家的親人。
李實朝幾人點點頭。
“阿爹,我先回去了,一會你們幫他弄肉和豬血回去,對了,那什麽豬下水的,都別扔,我有用。”
駱長安點頭應下:“應該的。”
駱華朝着李實皺皺鼻子,轉身就走了。不讓看就不讓看,他還不稀得看呢!
可惜這态度,李實受着不痛不癢的,壓根沒放在心上。
駱華畢竟不是小孩子,還沒回到李家,那股子氣就散了。
他鑽進廚房,拿了個幹淨的洗菜盆把鹹菜都夾了出來,想了想,還倒了一些水出來泡着鹹菜。
這天氣開始熱了,明天才用得上,得先泡着。
接着他又把剛才剝的蒜瓣用籃子裝起來挎在肩膀上,再端起鹹菜往外走。
到了堂屋邊,朝屋裏喊了句:“阿娘,我把蒜瓣跟鹹菜拿過去李大哥家啦。”
林月支着手走出來,手上還沾滿面粉:“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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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哥獵了頭野豬回來,已經送到張叔那裏。我讓他們一會殺好送回李大哥家,省得挪來挪去的。”駱華抱着菜盆解釋道,“我順便把這些拿過去了。”
“成,晚點我們做好了喜糕再把別的東西拿過去。”
“其他菜呢?”
“那個明兒一早再摘也不晚。”
“好,那我先過去準備了。”
到了李實家,駱華把鹹菜放到一邊,就坐在廚房門口繼續剝蒜,時不時往門外張望着。
等蒜瓣都剝了一大半了,才聽到門外傳來動靜。
他連忙扔下蒜跑出去。
果然是李實他們。
李實推着張叔家的板車,上面鋪着滿滿當當一車的肉塊,還有一大盆凝結成塊的豬血。
駱長安幾人悠哉地跟在邊上。
咳咳,好吧,就李實那非人的力氣也确實是不需要幫忙。
把肉都收好,哄着外公他們先回去,再讓駱長安把推車還給張叔,駱華轉向李實。
“洗手幫忙。”
李實看看滿廚房的肉,聽話的去舀水洗手。
轉回來,駱華已經挑好幾塊五花肉,砧板、菜刀也給他準備好了。
那砧板四四方方,正是李實前兒才做的,一分錢都沒花。
“把皮切掉,肉剁碎。我一會得炸肉丸。”駱華指揮道,完了還拍拍他手臂,“這一身的力氣可不能浪費了。”
李實:……
拿起菜刀,李實輕松自如的就把幾塊肉的皮給劃拉下來——開玩笑,他經常抓獵物燒烤,褪毛去皮不能再簡單了好嗎?
把幾塊豬皮放到駱華指定的碗裏,李實随意幾刀劃下去,就把肉分成小塊。
然後,要剁?
他舉起菜刀比劃了兩下,抓住菜刀一用力——
啪!
李實懵了。
“什麽聲音?”剛坐下準備繼續剝蒜的駱華回頭。
李實無辜地看向他。
“幹嘛?”駱華狐疑地站起來,越過他看向竈臺——
寸許厚的砧板一分為二,可憐兮兮地躺在竈臺上。
“……你……”駱華無語地看着他,“你這麽用力幹什麽?”
“我就這麽一剁,誰知道它這麽不結實!”李實撇嘴。
“你自己劈柴砍木用的什麽力氣你不知道嗎?讓你剁肉又不是讓你剁砧板!”駱華戳着他的手臂,“這節骨眼你把砧板弄壞了不是給我找事兒嗎?”
“這砧板是我做的!”李實無語地提醒他,“我再做一個就是了!”
“那還不趕緊去!”駱華瞪他。
李實灰溜溜跑出去翻他倒騰回來的一堆木頭。
不過片刻,他抱着一塊足有半掌厚的木板回來。用水沖了沖,就放在竈臺上。
李實再次舉起菜刀,比劃了幾次,正準備下刀,就看到駱華虎視眈眈盯着他。
他有些心虛:“幹什麽?”
駱華把李實挪到一邊的前砧板移出來:“先用這個試試力度!”
李實:……
這是對他的侮辱!
他練武多年,怎麽可能會犯同樣的錯誤!?
他忿忿提刀剁下去。
篤!
菜刀穩穩紮在砧板上,那半塊砧板完好無損。
他挑眉,自信滿滿地看向駱華。
駱華伸手去拔——拔不起來。
他擡頭死魚眼看向李實:“拔出來!”
李實輕咳一聲,随手一提就把刀弄出來了。
駱華伸出手指,重重地點了點那道足有一個指節深的裂縫:“力道再小一點!”
李實尴尬極了,突然有種小時候練武被師傅監督的錯覺。
他擡手。
篤!
這回駱華終于滿意了。把這半塊砧板再次推開:“就按着這個力度剁。”
李實摸了一小塊肉,放到新砧板上,瞄了眼邊上的駱華,輕咳一聲,揮刀。
肉塊一分為二,砧板也完好無缺。
駱華終于松了口氣,指着那盆肉:“全部剁成肉末。”
李實也松了口氣,點頭表示知道了。
駱華這才坐回他的小馬紮上繼續剝蒜,在李實篤篤篤地剁肉聲中,盤算着明天的菜色。
沒有香料,也沒有那個銀子去買,就沒法子鹵肉。
肉剁好了就炸丸子,明天上鍋紅燒就行。
晚上可以提前殺雞腌起來。
粉蒸肉得明天現弄。粉蒸肉下面可以鋪上鹹菜。可以提前把鹹菜切好,明天早上略泡一泡就行。
再加兩道素菜,就有五道菜了。
得有六道。
駱華在那滿筐的肋排上掃了眼。再加一道蒜香排骨吧!
都是比較簡單的菜色,阿娘他們也能做得輕松些。
這天氣已經開始暖和起來了,剩下的肉還得用鹽腌一腌,不然放不久。
想到還有這麽多的事兒,他剝蒜的速度不禁加快。
過不多久,林月他們挑着喜糕過來了。
然後大家開始準備明天的宴席,駱華開始一點點給幾位掌廚的婦女講解這些菜色要怎麽做。畢竟明兒他可沒法下廚。
一共要擺五桌,除了桌子椅子,還得有足夠的杯碗筷子菜碟。駱長安帶着駱榮東家借一點、西家拿一些,好不容易才湊齊活。
林文庭、林蒼旭還聯手寫了一篇祭詞。
唬得駱華心裏直叫娘!舅舅他們如此鄭重,他心虛啊!
一入夜,駱華、李實就被趕去休息。
不知道李實如何,反正駱華聽着隔壁細碎的聲音,翻來覆去睡不着。
作為一名斷袖,在開放的現代都不被承認的同性婚姻,竟然在這個不知名的古代裏習以為常。
他突然有點後悔如此草率的做下這個結契的決定。
可是不管是為了分家,還是為了自己,他都得這樣選。
他微微嘆了口氣,迷迷糊糊陷入沉睡。
感覺不過是剛睡着,駱華就被推醒。
林月唠唠叨叨地要把他推進浴間:“趕緊沐浴更衣。”
“阿娘,等等!”駱華扒拉着門框,“我還得在邊上看着你們做菜呢,一會兒得一身味道了,讓李大哥先洗啊。”
林月想想也是,遂放開手,轉頭就去找李實。
駱華松了口氣。
那紅色的大袖深衣,看着真是太正式了。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在廚房躲了半天的駱華最終還是被抓去沐浴更衣了。
連頭發都得洗過,擦幹。
好不容易弄好頭發,換上衣服,戴上發冠,駱華深吸一口氣,踏出房門。
迎面就對上同樣一身紅色深衣的李實。
倆人俱是一愣。
一個高大威猛,卻被紅衣柔和了冷峻的眉眼。
一個玉質金相,俊逸臉龐卻染上幾分豔麗。
駱華率先回過神,不自在地撇過頭去。
“走啊,堵着門口幹啥?”跟在他後頭的林蒼旭推了他一把。
駱華只得垂下眼睑往前走了兩步,讓他先行一步。
李實跟着退開幾步。
“我去找我爹對對祭詞。”林蒼旭笑着看看他倆,扔下一句話就跑走了。
一時間氣氛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