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李大哥,事情辦好了?”駱華架着手臂側頭問他。
“嗯。”李實點頭,“朋友不在,已經讓他店裏的人給他傳訊了。”
“大概多久能知道消息?”駱華期待道。
李實算了算:“大概得半個月。傳訊過去得幾天,他再快過來也得下個月了。”
“也行也行。半個月等得起。”駱華笑眯眯點頭。
等他們倆量完尺寸,交了定錢,三人才走出如意布坊,李實駱華手裏都抱着不少布匹。
這些都是得扯回去自己做被套枕巾的布。
再在約定地點接上方嬸倆人,幾人晃晃悠悠地就回村了。
當晚,駱長安坐在床邊泡腳,林月在一邊拾掇。
“長安哥,你有沒有覺得……”林月停下手,欲言又止。
累了一天的駱長安昏昏欲睡,随意接了句:“覺得什麽?”
林月想了想,決定先把事情捋了一遍:“今兒我們去縣城遇到了個姓鄒的老爺,聽他跟小花的話,似乎就是跟向富倆兄弟接頭的老爺。”
駱長安沒反應過來:“什麽意思?”
林月擰幹帕子擦了擦妝臺:“小花說的啊,向富倆兄弟不是想把他賣給縣城一個鳏夫嗎?我聽着,今天的鄒老爺就是那個鳏夫。”
駱長安坐起身:“還真有這事兒?怎麽碰着的?小花怎麽認識他?”
“你什麽意思?”林月扔下帕子,一叉腰,“你不相信小花怎麽還鬧着要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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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長安讪讪:“當、當然相信啊,這不是話趕話嘛。你快說說怎麽遇上的。”
林月這才罷休:“小花不認識,剛好在布坊碰上了,那鄒老爺自己找過來的。”頓了頓,“我要說的不是這個,反正小花跟李實過幾日就結契了,諒他們也翻不出什麽浪花。”
“那你要說啥,拐彎抹角的幹嘛呢?”
林月把帕子按進水盆裏洗了洗,擰幹,晾在窗臺上,再擦了擦手上的水珠,走過來一屁股坐在他邊上,低聲道:“我瞧着小花這幾天不太對勁。”
駱長安不解:“哪兒不對勁了?不是好好的嗎?”
林月有幾分猶豫:“小花上回病好之後,似乎開朗了些。”
“這不是挺好嗎?”駱長安撓頭。
“可是,小花以前沒那麽……”林月不知道怎麽形容,“他今兒對着那着錦衣的鄒老爺,一點兒也不懼,活像、活像……”變了個人似的。
“像啥你倒是說啊。”駱長安看她吞吞吐吐的,有點急了。
“就、就變得很厲害,都敢頂撞貴人了。”林月想到白日裏的場景還有些心悸。
“你說這啊。”駱長安呼了口氣,“厲害了不是挺正常的嗎?”
“怎麽正常了?他以前悶悶的,有啥事也不說,被欺負了也不吱聲。突然變成這樣,你不擔心嗎?”
“擔心啥。”駱長安不以為然,“阿榮性子像我,往日小花有點腼腆我還覺着奇怪,如今他倒是越來越像你了。”
林月半信半疑:“我怎麽總覺得像換了個人似的。”
“是不是你兒子你還看不出來嗎?以前估摸着是沒開竅呢。這次向富兩兄弟做得太過了,他才難得硬氣了一把。估計是覺得也不難,就慢慢開竅了吧。”駱長安想了片刻,推測道。
“是這樣嗎?”林月想了想,又想到一點,“那他最近小動作還多了,好幾次看見他翹着小指頭拿東西,還……”
駱長安有點不耐煩:“還不興人家有點小動作了?”
“那倒不是,就是感覺變得蠻多的。”
“擱你身上發生這麽多事兒,你還不得變一變啊?他還說了他喜歡男人呢,往日裏你看得出來嗎?”
被說了,林月頓時來火:“我看你這就變得挺多的,咋還道理一通一通的?平時不見你嘴皮子這麽利索!”
駱長安把腳從水盆裏擡出來,扯過邊上的布巾随意抹了抹腳:“得了,你在這瞎操什麽心,累了一天你不困我還困得慌呢。”
林月這才作罷。
收拾了水盆各自安歇。
接下來幾天,林月帶着方妍雲按照駱華的要求連着趕制了兩床薄被,做成中空的被套,等天氣涼了還能在裏頭塞一床被芯,平日拆洗還省事。
除此之外,還有枕巾、汗巾等零零碎碎的東西。
駱長安還手編了一對藤枕。
駱華則天天跑到李實家幫着拾掇,倆人好懸在月底把這個破、舊、髒得不成樣子的屋子給收拾了出來。
李實打了簡易的床板、條桌以及碗架,堂屋增加了幾把凳子,除此之外,他甚至還有餘力把屋頂略微修了修,加了些茅草樹枝什麽的,好歹不是睜眼就看到天空。
哦,還有那倒了一半的院門,也被他換掉了。
駱華裏裏外外打掃擦洗了一遍,擦洗幹淨的窗格還糊上了嶄新潔白的窗紙。
再把李實做好後晾曬了兩天床板擡入西廂。
兩屋子裏分別放上藤枕、枕巾、薄被。
堂屋裏放上水壺杯子。
廚房裏碗筷放上碗架,調味的瓶罐整整齊齊擺好。
院子裏的柴垛碼到牆角,挪出的空地打掃幹淨。
……
頓時,這李家看起來也像模像樣了。
李實跟着駱華裏裏外外檢查了一遍,眼底帶着複雜。
駱華沒注意到他的神色,确認沒有什麽遺漏之後,他敲着酸疼的腰舒了口氣:“可算搞定了。”
李實沒接話,徑自看着敞開的門洞,不知道想些什麽。
駱華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回神了!”把他注意力拉回來了,才繼續開口,“想什麽呢,喊你好幾遍了。”
“沒什麽。”不過是想到那……曾經無憂無慮的孩童時光。
“後天就初二了,你打算什麽時候去打獵?”駱華憂慮,“你一個人真的行嗎?要不我跟你一塊兒去吧?好歹能搭把手。”
李實的惆悵頓時被打散了,他上下打量了一眼駱華的小身板:“你?別去拖後腿了,你去了我還得顧着你。”
駱華大怒道:“李實你這是什麽意思?你瞧不起我?小心我往你碗裏擱泥巴。”
李實頓時變節:“咳咳,不不,你想太多了,我不過是怕你累着了。這種活兒交給我就行。”
這幾天,林月倆人忙着裁布縫線,廚房瑣事都是交給駱華。
簡單的青菜瓜子,加上李實提供的肉和面,簡單的食材在駱華手裏簡直翻出了花,連續幾天,直吃的李實那個心滿意足。
駱華可是掌勺的老大,他哪敢得罪!
駱華也知道自己幾斤幾兩,見他把話圓回來了,才不跟他計較:“算你有點眼力見的。”他輕哼,望了望連綿的鶴山,繼續開口問道,“你什麽時候去?去多久?”
“明兒早上去。”李實頓了頓,“回來吃晚飯。”
駱華點點頭:“那我知道了。”
李實莫名其妙。知道什麽?
五月初一。
天還沒亮,駱華就輕手輕腳爬起來,跑到廚房開始忙活。
和面,醒發,燒水。
等他快手快腳地洗漱完畢,切了把蔥花備用,面團就醒發好了,水也開了。
把面團反複揉和,再擀成面片,刷上一層油,撒點鹽、蔥末,逐層堆疊,然後放到鍋裏烙。
不多會兒,廚房裏就彌漫着股蔥香。
等到餅子兩面都烙得金黃,這蔥香千層餅就出鍋了。
連着烙了好幾個,估摸着數量差不多了,駱華才不緊不慢地滅火。
把晾得微燙的開水裝了滿滿一水囊,再拿出早早就備好的油紙,包上一大包的蔥香千層餅,用藤繩系好。
眼看天色亮了起來,駱華自己顧不上吃幾口,提着水囊餅子,急匆匆就出門了。
聞聲爬起來的林月看着他出了門,嘆了口氣。
那廂李實剛在院子裏打了套拳,熱得脫下上衣給自己扇着風,心裏暗忖。今兒也不知道多久能找到野豬。畢竟野豬肉多,一頭野豬下來,不光宴席,還能餘下不少給人回禮。
正想着,外頭突然傳來輕快的腳步聲。
是這幾日已經熟悉起來的聲音。
不等外頭的人近前,他抹了把汗走過去打開門。
看到院門打開,駱華松了口氣:“你還在就好。”繼而發現這人赤裸着上身,結實的肌肉暴露在晨曦中。頓時有些不自在地轉過頭,“一大早的你脫什麽衣服?還不趕緊把衣服穿上?”
李實頓了頓,把拿在手裏扇風的衣服展開,套上身穿好:“出了汗脫衣服很正常吧,就你事兒多。”
駱華白了他一眼,見他穿上衣服了,才回過頭:“一大早你出什麽汗?”
李實聳聳肩:“打了會兒拳。”反正明兒他們就得住一塊,到時他練拳就避不開駱華,早說晚說一個樣,他就幹脆直說。
駱華也不問他打什麽拳,點了點頭,舉起手上的東西:“你今兒不是要上山嗎?吶,給你準備了點幹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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