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蒼禾難得板着一張臉在妖管局裏作客,盡管妖管局掩飾的很好,但身為大妖所感應到的動蕩與這裏的忙亂程度來看,果然是出了大事。他環視了幾圈,目光落在孤零零坐在窗臺的白澤身上,捧着臉叫住跑進跑出的蘇蜜蜜,問道:“火急火燎的把我叫過來這裏到底什麽事兒?”
“再等等。”蘇蜜蜜說完就跑,手裏也不知道拎着什麽。
蒼禾倒吸了口氣,牆上的時鐘已經顯示他來了有一個小時,鳳凰地位再高他天狐族也不低好吧?!以前來還有茶喝呢,現在連杯水都沒人給他倒,太過分了!蒼禾抖了抖腿,盯着小白澤眯起眼。
“小祥瑞,你看着月亮很久了。”
白澤縮在窗臺上的身子動了動,緩緩回過身來,說話語氣弱氣的像煮熟的糯米,“嗯,天要亮了。”
又一個前言不搭後語的大神,蒼禾撇嘴,“楚遙呢?”
“不知道,遙遙……沒,回來……”白澤的聲音越來越低,小小的一團趴在那裏,像被遺棄的小奶狗,可憐巴巴的。
蒼禾只覺不對,他皺着眉頭幾步上前靠近小白澤,見小家夥已經閉上眼睛一動不動,趕緊上手摸了一下,心頓時一沉。他伸腳踹了鳳逐的專屬椅子幾下,沒幾分鐘的功夫,凰鳶就沉着臉出現在他身後。
“不是讓你等等了?”
蒼禾指了指白澤,“我是沒什麽但他等不了。”
凰鳶把白澤抱起來,發現小家夥已經暈過去不省人事。她喚了幾聲沒反應,只好把白澤往胸前一抱,低聲道,“跟我來。”
蒼禾有些受寵若驚,這地方他來過多少回後院始終像個鐵桶進去要挨揍,被邀請還是頭一回。他沒心沒肺是真但至少會看氣氛,這個時辰看風景實在沒趣,于是蒼禾安安靜靜的跟着凰鳶穿過長廊,進了一個熱的要命的屋子裏。
屋裏葉追他們都在,唯有鳳逐是躺着的,身體上方還懸着一團火苗。
葉森自從爆發了妖氣後五感敏銳,見凰鳶抱着白澤進來後立馬迎上去,“白澤怎麽了?”
“小家夥睡着了,叫不醒。”
“怎麽會這樣?”葉森摸了摸小家夥的眼睑,急的臉上的虎紋愈發密集。
“喲嚯。”蒼禾盯着葉森的臉驚嘆道,“原來這股妖氣是你啊!我就說味那麽大呢!你半妖身份假的吧?一龍倆鳳凰都壓不住這沖天殺氣。”
葉森嘆了口氣,敷衍的點點頭,他實在沒心情再提自己的事。
“不愧是殺伐之主。”蒼禾摸着下巴誇了一句。
葉追一只手覆在鳳逐手背上,聞言擡起頭朝葉森伸出另一只手,“阿森,把白澤帶過來。”
凰鳶把白澤放到葉森懷裏,乖巧的到鳳逐的另一邊蹲着看,雖說以往鳳逐閉關時妖管局的事務都有她打理,但葉追來了之後她依賴的親人不自覺又多了一個,總覺得有他們在,自己都不用考慮太多。
葉追探了探白澤的脖頸和額頭,還按着心口停了一會兒,問道:“小鳶,你和逐離開的時候囑咐小家夥守着火種嗎?”
“是。”凰鳶不解,“怎麽了?”
“封印的妖怪可有異常?”
凰鳶搖頭,“沒有。”
“檢查過了?”
“沒來得及,但我沒感覺到異常。”凰鳶神情緊張,“我馬上去檢查。”
“等等,”葉追叫住凰鳶,扭頭問葉森,“阿森,我們回來的時候你有感覺到不熟悉的妖氣嗎?”
葉森想了想,道:“沒有。”
“不對勁。”葉追道,“阿森現在是感知最強的時候,他說沒有陌生的妖氣那就代表封印完好,既沒有妖怪逃脫也沒有受到入侵,可白澤卻是交戰過後的疲憊之态。”
“小家夥和誰打了一架?”凰鳶跳起來。
蒼禾抱胸努嘴,“沒有陌生妖氣,那就是熟人。”
“不對。”凰鳶道,“局裏誰敢碰他?別看他還小是個瑞獸,白澤的戰鬥力并不弱,打起來指不定誰吃虧。”
葉森把白澤放在鳳逐身邊,好讓葉追能夠一同照看。他瞥見小家夥胳膊上的水痕時忽然問道,“夫諸呢?”
自打他們回局裏後就沒見過那個黏人的夫諸,那會兒都急着看鳳逐的情況沒人注意到白澤的情緒,小家夥本就不是開朗的性格,喜歡把事情悶在心裏,這會兒想知道具體情況都無從問起。
凰鳶站在原地側耳聽了幾秒,搖搖頭:“不在了。”
蒼禾挑眉,“怎麽?真出了內奸?”
“你閉嘴。”凰鳶火氣已經燒到了眼角,她走了兩步實在想不明白那只傻白甜夫諸會是哪一方派來的,“當初夫諸出現的也巧,和肥遺撞到了一起。呵,到頭來竟是個陷阱。”
“這裏鐵定暴露了。”蒼禾擰着眉頭道,“凰鳶,到底出了什麽事?你匆忙把我喊來什麽都沒解釋,楚遙不見人影你哥不省人事,還出了個叛徒?這是要變天?”
凰鳶簡短的解釋了目前的情況,直接目的就是需要蒼禾的妖力。
蒼禾本以為把他喊過來是因為鳳逐身體出了問題需要“借火”,反正這也不是他們第一次合作,結果信息量大的讓他吃不消。他也就老老實實的潛心修煉修身養性,好容易被召喚出趟門卻發現家門□□發了“泥石流”,還是災難級的。
“陣眼都被破了?”
“只剩下局裏這個。”
蒼禾點點頭,“行吧,這兒沒了還挺麻煩的。不過你要清楚,我是個傷患頂多算個濫竽,記得管飯哈?”
“啧,少不了你吃的!”
凰鳶和蒼禾還在讨價還價,葉森已經按照葉追的話把白澤的上衣解開,仔細查驗小白澤身上有沒有傷痕。才輕輕給白澤翻過身,葉追立馬就按住葉森的手腕,撥開白澤銀白的發絲指着後脖頸上藏在頭發絲裏的一處肉色痕跡,道:“這個。”
“這是什麽?”葉森問。
“讓高階妖獸陷入昏睡的一種手段,多出自夢妖之手。”
肉痕與頭皮顏色接近,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怎麽解?”
葉追抿着嘴道:“大概是睡一覺。”
凰鳶湊過來盯着看了幾秒,“夢妖?街角那家店的老板來過局裏?”
“來過。我問了于洋局裏這幾天來訪的人,他說你和老大出門之後就來了,說有急事。之後陣法動蕩他們顧不上其他,連人什麽時候回去的都不知道。”葉森邊說邊把衣服又給白澤扣起來,摸了摸小家夥的臉給他蓋了自己的外套。
凰鳶不解,“她的命還是老楚救的呢,不至于啊……”
葉追忽然冷笑了一聲,“先別急着下定論,還沒到絕路。阿森,幫我看看天亮了沒?”
葉森走到一處牆角,打開這裏唯一的一扇小窗,晨曦打進屋裏,帶着星星點點的溫暖。
葉追收回一直撐在鳳逐身前的手掌,懸在半空中的火苗仿佛失重一般向下墜,如同水滴一樣落在鳳逐的額頭上,竄入那朵紅蓮裏。赤紅的火線沿着蓮瓣游走,描出一層金邊。幾乎是金光熄滅的一瞬間,鳳逐便睜開了眼。
“哥!”
鳳逐拍了拍妹妹的手,扭頭對着葉追道:“你想起什麽了?”
這句話在葉追長大後不止一個人問過,但鳳逐卻是第一次問。
葉追揚起眉搖頭,“本能,你懂。”
鳳逐有些失望,他借着凰鳶的力坐起身,擡頭看小窗外的日光,輕輕擡手。
一只手掌大小的火鳳從鳳逐的指尖幻化而出,扶搖直上,它用嘴拽了一把懸挂在屋頂的繩結,那上面穿着鈴铛。鈴铛一響,被破壞了八個外部陣眼而動蕩的妖神陣又恢複了寧靜。鳳逐雙手輕輕拍了兩下,那只火鳳便俯沖而下,消失在鳳逐的頭發絲裏。
“時間不多了。”他說。
鳳逐下祭臺時踉跄了幾步,吓得凰鳶撲上去打算給他做肉墊。他撐着凰鳶的胳膊站穩,慈愛的看着妹妹,“沒事。”
“哥你別逞強了,火種剛重造得有個适應期,你老實坐着吧!”
鳳逐搖搖頭,“這次不是人類的問題,是妖怪。”
“妖怪?那楚哥回去豈不是白費時間?”葉森問道。
“不。”鳳逐抿了抿嘴,“只能說主謀是妖怪,還有一個入了魔的地仙。”
葉追立刻就想到了什麽,“他們想回妖界。”
“是。”鳳逐一向欣賞葉追的聰敏,“我之所以守在太古就是因為這裏是妖界入口,萬年前神魔大戰後妖界坍塌,那裏一片蒼夷并無可落腳之處,活下來的妖怪們逃到人間。不是我不讓他們回去,而是妖界已經不複存在了。”
凰鳶補充道,“哥哥感應不到那邊的動靜,我們也試過把犯了錯的妖怪流放回妖界,但都一無所獲。”
“從鳳凰谷逃出來到沉睡前,我看到的不是火海就是滔天巨浪。”
氣氛陷入了靜默。
蒼禾從鳳逐說起地仙開始邊陷入了沉思,他問道:“砍了我尾巴的,是那個入了魔的地仙吧。它去妖界想做什麽?”
“救人。”
乍聽葉追的回答衆妖都有些傻,凰鳶更是不解:“那裏是座煉獄诶,回去救人?”
葉追道:“既然他們想回妖界,那就打開入口,生死與我們無關。”
“妖界坍塌是個妖怪都知道,那位地仙不可能不知。他花了那麽長的時間試探無非就是想要個引路人。”鳳逐把目光移向白澤,繼續說道,“現在,我們不得不去了。”
“什麽?!”
“白澤和葉追一樣被壓制了成長,現在是他的分化期,如今陷入昏睡,唯有回妖界的白澤誕生之地才能吸收靈氣長大,否則他會一直睡下去,直到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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