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說秘密的時候能先考慮對方接受能力嗎
黑色森林的另一邊是德國的屏障,大自然的宮殿,阿爾卑斯山。
山勢陡峭,景色迷人。
乾貞治很清楚手冢國光一直是在等着不二周助來到德國之後共同前往楚格峰,這份貼心不二周助本人或許也是感受得到的。
幾人很早便從酒店出發,但到達地點的時候前面還是聚集了許多人,雖然還不到冬季,但這裏的游客卻不少,等候空中索道的人更是排起了隊。
手冢國光并不覺得排隊是大問題,不二周助這時候卻問他,想不想去前面的位置。
“插隊是不可取的。”
不二周助再次确認:“真的不想排到前面嗎。”
手冢國光示意對方不要亂來。
其他人也聽到了這段對話,越前龍馬是最先搞清楚不二周助的言下之意的,當即站到了對方面前。
他對景區沒什麽興趣,只想到頂峰找個地方休息。
“前輩,我想去前面。”
不二周助笑着應下,手冢國光有些看不明白,而兩人這時候已經相攜而去了。
然後,沒過多一會,手冢國光看到兩人坐上了索道。他覺得自己有些糊塗,轉頭看向其他幾人,菊丸英二似乎是這才想明白了什麽,十分懊惱的模樣。
手冢國光猜不出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等到他們剩下的人順利坐上索道抵達頂峰的時候,不二周助和越前龍馬已經喝了兩杯熱飲。
“不二,排隊好累啊,你為什麽不帶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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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丸英二見到人就開始抱怨,但吃了不二周助遞過來的零食,又馬上喜笑顏開。
手冢國光看向越前龍馬,對方一副閉口不願多談的樣子,他又看向不二周助,對方這時候也注意到了他,詢問他有什麽事。
“工作人員怎麽會放你們通行。”
不二周助的嘴角又上揚了幾分,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模樣,就在手冢國光認為對方不會明确給出回複之時,對方開了口。
“當然是因為我給他看了護照。”
他邊說着,邊拿出護照遞到了手冢國光的手上。
手冢國光心裏突突的跳,護照上的Gender一欄毫無預兆地撞進了他的視線內。
他拿着護照的手臂繃緊,下意識地看向其他人,海堂薰和桃城武像是害怕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似的馬上就轉開了視線。
越前龍馬還和不二周助并肩坐在裏面的位置,他還不曾在昔日部長的臉上看過這麽精彩的表情。
他要感謝不二前輩,畢竟這樣的部長實在是太有趣了。
“部長,看完就把護照還給不二前輩吧。”
他說完又轉而看向不二周助,調侃道:“前輩把部長吓到了。”
不二周助依然保持着微笑。
“不好意思,我以為他們告訴過你了。”
這話他當然是胡說的,他知道大家都在為他瞞着手冢國光。
手冢國光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才好,他終于明白了對方為什麽會因為辦理出境的事而困擾,德川一矢又是作為何種身份陪同對方來這裏的,還有其他人種種怪異的表現。
他靜靜地看着不二周助,對方的笑容就好像是在詢問他:“怎麽樣,這個驚喜很特別吧。”
這麽重要的一件事就這麽輕而易舉地被對方展現到了他的面前,手冢國光試圖回想過去種種找出蛛絲馬跡,卻發現有關對方的最鮮明的記憶盡數停留在了六年前。
彼時他們還都是青學的網球部部員,一同參加過全國大賽,一同邁向過世界性的網壇。
不二周助的優秀他再清楚不過,得天獨厚的天分使得對方在U-17W的對戰中進步神速,大放異彩。
他曾在午夜徘徊時為對方感到惋惜,也曾想問對方為什麽不繼續向前邁進。
但他最終只是默默認同了每個人都有不同的道路,對方肯定也是深思熟慮之後才決定不繼續在網球這項運動上深造的。
時至今日,對方陡然宣告了Omega這一身份,手冢國光才後知後覺自己之前完全想錯了。
原來他對這六年裏的不二周助一無所知。
他竟然還天真地認為他們之間一如既往。
原來他已經錯過了這麽多。
那之後,氣象館和各式各樣賞景的平臺似乎都不能引起手冢國光的注意,雲霧缭繞的山頂上他覺得周邊的一切都變得不真實起來。
大石秀一郎走到手冢國光身邊,問他該不會是介意不二周助隐瞞的事。
“你們早就知道了。”
“也沒有,是英二提議來德國的時候才知道的。”
“難怪他當時會去諾大就讀,我以為那只是他想去的地方,原來是逼不得已的選擇。”
大石秀一郎很清楚手冢國光心思細膩,對方想到的很多都是他們短時間裏考慮不到的。
“不二現在過得很好,你不必擔心。”
手冢國光想起德川一矢,不自覺地皺起了眉。
“監護者是他自己選定的?”
關于這件事,大石秀一郎覺得已經沒有必要隐瞞了,便如實相告。
手冢國光又想起不二周助昨天提到過結識了些新的朋友,或許近期會遇到交往的對象。
他并不是對Omega心存偏見,但他确實不願不二周助變成Omega,因為那意味着自由的缺失。
他難以想象不二周助會被安排認識一個個完全不熟悉的Alpha,與之交往,被标記以及占有。
可這些擔心他只能藏在心底,他無法對不二周助說出口,因為大石秀一郎是正确的,不二周助現在看起來過得很好。對方能這麽突然地對他公開自己是Omega的事,絕不會希望他的态度因此而産生變化。
手冢國光終于找回了平常心态,也到了他們要下山的時候,他原本想着回到酒店後單獨和不二周助聊聊,卻在大廳裏看到了熟人。
E·塞弗裏德是來找手冢國光的,他們兩個的經紀人是親兄弟,這使得他們在某些事情上有着微妙的交集。
他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不二周助,他記得這個人,這就是除去手冢國光以外他最讨厭的日本同齡選手。
E·塞弗裏德是個記仇的人,當即嘴上不饒人地說了兩句。
因為有很長時間沒見過了,對方也剪短了頭發,所以不二周助起初是沒認出來對方的,直到對方開口說了幾句之後才回想起來這是誰。
“你的隊友找你有事,我們先上去休息了。”
E·塞弗裏德卻不想放人走,大步跨到不二周助的面前,用對方能聽懂的英語道:“時間還早,去和我打一場。”
時間其實已經不早了,更何況他們才剛從外面游玩回來,不二周助也有過一瞬拒絕對方的想法,可與之對視的時候又覺得打一場也沒什麽。
他感覺得到這個人雖然還是那麽傲慢,卻也沉穩了許多。不是誰都可以成為職業選手的,對方能邀請他,他其實也是開心的。
盡管這在外人看來只是E·塞弗裏德的挑釁。
德國從不缺乏打網球的地方,很快他們就找到了空出的室外場地。
黑暗中只有網球場裏有照明設備,莫名顯得很是神聖。業餘的選手們幾乎第一眼就認出了手冢國光和E·塞弗裏德,兩位都是現今活躍于德國網界的明星選手。
不二周助覺得自己的狀态不錯,其他人也看出了他的躍躍欲試,從始至終并未進行阻攔。
簡單的熱身過後比賽開始。
E·塞弗裏德從前是瞧不起日本選手的,他也不明白為什麽德國隊裏要有手冢國光這麽個存在,但時間向他證明了一切。
如今他再也不會因為敵人的國籍而輕易做出無腦的判斷,不二周助的技巧也确實使得他打得很是快活。
然而在1-1之後,對方卻因為他的一記猛烈回擊丢掉了手中的球拍。
不二周助自己也很驚訝。
雖然剛才的一球很重,但他并不覺得自己會接不住,可事實卻是他的球拍脫離了掌心,摔出了網球場。
他試着緊握雙手,又動了動手腕,有些發麻,竟是分不出是因為剛才的重擊還是自身的原因。
局勢急轉而下,不二周助沒有再贏回一球,但他盡最大所能地握住了球拍,直至最後。
E·塞弗裏德突然感到一陣憤怒,因為不二周助沒有使出全力。
但他卻不願質問對方為什麽,只想說些難聽的話進行報複。
“說到底只是個Beta,當然贏不了我。”
在外場圍觀的群衆們沒看到精彩的比賽,紛紛敗興而歸。
乾貞治走到場內,出聲詢問:“你的手腕怎麽了,不二。”
“瞞不過乾的觀察啊,我的手腕剛才突然有些使不上力氣。”
菊丸英二一驚。
“怎麽回事,不二你病了嗎。”
大石秀一郎還記得體檢報告上的數據,不二周助絕對不是病了。
“大概只是今天累到了,回去之後早些休息,明天就會好的。”
他懷疑不二周助是要開始邁入成熟期了,但他并沒有說出口,這是他對不二周助的尊重。
不二周助心裏大概有了個數,轉而看向E·塞弗裏德,道出了自己最真實的想法。
“你進步了很多,職業賽事确實使人成長。”
高大的男子前幾秒還在用德語罵罵咧咧,乍一聽到不二周助說出這樣的話,竟然不知道該怎麽應對才好了。
他早就不是六年前只懂得傲慢與無理的初中生了,雖然如今的他依舊脾氣差得很,卻也不會在對方說了稱贊自己的話之後繼續惡言相對。
他低頭看了會不二周助的笑臉,突然驚覺對方似乎沒什麽太大的變化。
真是奇怪。
他這些年裏接觸最多的日本人就是手冢國光那家夥,很顯然手冢國光是變了很多的,可為什麽不二周助好像一點都沒變。
“你怎麽一點都沒長高。”
不二周助雖然沒想到對方會發出這種提問,卻也沒有露出驚訝之色,反而一臉認真地開始思考起來。
“好像是這樣,我覺醒比較早,那之後就沒有再生長了。”
與Alpha和Beta不同,Omega覺醒之後基本上就是告別生長了,不二周助現在也只有172的身高。
E·塞弗裏德覺得自己好像沒聽懂,又覺得自己好像聽懂了。
他琢磨了一會對方這句英語的意思。
接着他似乎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可又不明白了。
他回頭看向手冢國光,用德語求證道:“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手冢國光懶得多做解釋,他甚至想象得到以後的日子裏像E·塞弗裏德一樣露出驚愕之色的人會數不過來。
回酒店的途中德國男子沒有再說一句話,手冢國光猜得到對方是因為費勒兄弟才來找自己的,他暫時還不想去聽經紀人的任何消息。
可要面對的總要面對,無法避免。
E·塞弗裏德走進手冢國光的房間後才鎮定下來,出聲詢問:“他是來找你的,你們在一起了?”
“我們是朋友。”
“啊?”
短暫的一聲懷疑之後,E·塞弗裏德又繼續道:“一個Alpha和Omega做朋友?”
很奇怪。
但發生在手冢國光這個人身上又仿佛不是那麽奇怪。
想到家裏曾經為自己介紹的Omega,E·塞弗裏德覺得不二周助的一切都顯得不可思議至極。
一個溫柔大方,彬彬有禮,甚至擅長打網球的Omega,他簡直難以相信日本會讓這樣的Omega跑到德國來轉悠。
“你們真的沒在一起?那麽我打算追求他。”
手冢國光覺得這個人似乎是誤會了,而且是很徹底的誤會,不二周助絕非是對方想象中的“好搞定的”一類。
此時的E·塞弗裏德已經全然忘記了自己為什麽會來找死對頭,一心只念着不二周助的事,迫不及待追問起來。
“他喜歡什麽類型的,你認識他很久了,多少知道些什麽吧。”
他以為手冢國光即使真的不知道也會坦白告訴他自己不清楚,可對方只是突然笑了笑,什麽都沒說。
莫名的,他就是從對方的笑容裏品出了幾分自得之意。可又怎麽可能,這個日本人最是謹慎冷靜了,幾乎不對外顯露特殊的情緒。
還好當E·塞弗裏德再次觀察手冢國光的神色之時,對方已經恢複了冷淡的表情。
作者有話要說:
目前可确定的出場人物:
E·塞弗裏德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