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胡司樂抓娃娃的技術不怎麽樣,但是他舍得花錢啊。
工作日的游戲幣賣得格外便宜,塗灼捧着裝滿游戲幣的小籃子,哐當哐當地跟在他身後為他加油打氣,走的時候店主送了他們一個透明的紮口背包,裏面裝滿了他們的戰利品,還有塗灼一直想抓卻抓不上來的胡蘿蔔挎包,他道了謝當場挎在肩上。
鄰市有一座因楓葉聞名的觀景山,位于大學城內,坡度不高,很适合塗灼這種懷孕又缺乏運動的妖精慢悠悠地游覽。
回房間放好東西,胡司樂用保鮮袋給塗灼裝了點鮮草莓,放在他的胡蘿蔔挎包裏。
兩人棄車而行,坐地鐵前往。
鄰市的臨時地鐵票沒有太多花樣,就是簡簡單單的硬幣狀,這讓塗灼非常不滿。
“這樣一點都不吸引人。”他反複翻看硬幣票,上面除了地鐵票三個字和監制單位就沒有別的東西,他小聲抱怨道。
兩人沒有直接坐到山腳下的售票口,而是在附近的站臺下車。
鄰市的大學城十分有特色,三所高等院校和附屬中小學的N個校區N個宿舍區N棟教學樓零零散散地分布在城區內。
正直下午上課前,街上抱着書背着包的大學生肩摩踵接,有的滿面愁容,有的十分輕松地跟周圍的同學打招呼,叽叽喳喳的好不熱鬧。
胡思樂牽着塗灼的手混在他們中間,護着他避開人流走在靠裏的人行道上。
塗灼第一次見到這種場景,他穿着簡單,又背着十分幼稚的卡通包,像個中學生,他好奇地支棱着耳朵聽這些大學生在說些什麽,但失敗了。
他們說話口音也太重了吧,這裏的學校都不注重普通話教學嗎?
一部分人說話口音是濃厚的本地口音,另一部分人說話的口音跟本地口音截然不同,他比較能聽懂。
塗灼發現不同線路的公交車來得又快又多,站臺邊擠滿了學生,一窩蜂地填滿了空蕩蕩的車廂。司機并不急着開走,甚至熄火在原地等待,明顯快要遲到的學生也不着急。
不一會兒,就有學生從不同方向跑來,招着手讓司機再等等,再裝上四五個這樣的學生,司機便會一臉冷漠地把油門踩到底,鳴着喇叭開着裝滿因為慣性晃得歪七扭八的學生的車子沖出站臺。
“哇,這也開得太快了吧。難怪不着急呢。”塗灼小聲嘀咕。
“卡着時間出門上學的學生大概坐個兩三站就到了,或者從那裏,”胡司樂指着馬路對面的宿舍區,又指了指不遠處的教學樓,“到那裏。隔得遠的話還是會老老實實地提前出門的。”
可能是因為這個原因,有的學生會自己開電瓶車上下學,或者一沖出宿舍大門跨上空摩的就走。
“先生,你知道的好多呀。”
胡司樂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實際上心裏樂開了花,“第一次外出讀書就是在這裏,不過那時候不叫這個名字,也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第一次?”塗灼覺得他的說法有點怪怪的。
“大概隔個二三十年就會換個身份去考學。”胡司樂護着他避讓一個在人行道上騎單車的學生。
“那最近一次是什麽時候呢?”
拐個彎,景點入口就在不遠處。
“大概二十年前?在M國念的經濟學。”
塗灼非常誇張地“哇”了一聲,他不太懂這些,只感覺他的先生很聰明很厲害,沒讀過書的他跟讀了很多書的先生之間隔了能繞地球三圈的厚詞典。
“乖乖,你想去讀書嗎?”
沒想到會聊到這個問題,塗灼第一反應是搖頭,讓他這種笨蛋瓜子去讀書的話會夭壽的!
思考一會兒,他又點點頭,“想去又不想去,讀書太難了,可是不讀書就只能給人類打零工……”
如果讀書的話,就可以像先生那樣又賺人類的錢又為妖精們創造工作崗位了。
他掰掰手指頭,讀書太痛苦了,這個話題也太痛苦了。正巧一個男生騎着電動車飛馳而過,他扯扯胡司樂的衣角,迅速轉移話題道:“看!那種車我也會騎!”
他說得十分驕傲,仿佛掌握了這種技能就能媲美先生聰明絕頂的腦瓜子,“我以前騎着那種車送外賣,八塊錢一單呢。但是後來車壞了,我就只能換工作了。”
說完他不免心疼起那臺小電驢來,那可花了他不少錢呢。
胡司樂笑出聲,輕輕捏捏他的小鼻子,“我知道。心疼的話我再給你買輛新的,你以後天天騎它上下班算了。”
塗灼瘋狂搖頭,握緊了他的手,十分讨好地說:“那還是算了,打雷下雨了多不方便呀。”
“再給你安個雨棚,怕的話在穿件雨衣。”
塗灼哼了聲,“不要,那樣屬于違章改造,抓到了要罰款的。”
他扣了扣背包帶,低着頭看腳尖,別扭地說:“诶呀,我就是想跟你一起上下班嘛……”
……
不行不超過十分鐘,兩人吵鬧着來到了售票處。
順着山道往上,這個季節火紅的顏色還夠不上層林盡染的程度,游客不是很多,有不少穿着校服或者帶着紅袖章的學生志願者,拿着鐵鉗和塑料袋沿路撿垃圾,當然了,大多數時候是你追我趕地打鬧。
綠色夾雜着紅色卻有另一番趣味。
“這種感覺就像無數只先生爬上樹躺在樹杈上睡覺一樣。”塗灼說着,蹲下身,撿起兩片紅楓葉拿在手裏迎着太陽光比較,最終留下了左手裏有個蟲洞顏色卻更加鮮豔的那片。
“下次變成狐貍讓我搓搓吧。”他蹦回胡司樂身邊,把撿到的葉子塞到他手裏,讓他幫忙保管。
胡司樂看着手裏一大把楓葉無奈地笑了,跟在他身後幫他拍照。
前面塗灼蹦跶地太歡,走到半山腰就走不動了,坐在路邊的長凳上吃完了草莓,嚷嚷着要胡司樂背,聲音太大了引來不少中學生偷摸摸的圍觀。
胡司樂掃視一圈,吓走了看熱鬧的視線,“真的要背?四百歲的妖精了不怕被十幾歲的孩子看笑話?”
塗灼哼哼唧唧地撅起嘴巴,雙手抱胸不服氣地說:“才399歲!我就要背。”
胡司樂拗不過他,背着這只胖了不少的兔子到了山頂。
路上塗灼箍着他的脖子,趴在他耳邊小聲說:“先生,好漲啊……”
胡司樂一時間沒懂他什麽意思,揣測道:“想上廁所?”
“不是!”塗灼給了他一拳頭,好一會兒才放低了音量嗲着聲音說,“奶子好漲啊……想要吸吸……”
胡司樂膝蓋一軟,差點把人從背上摔下來。塗灼驚呼一聲,更加勒緊了脖子。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胡司樂覺得有兩團軟軟的東西在他背上碾來碾去,又蹭了蹭。
他深吸一口氣,“忍一忍,待會兒我們坐纜車下山。”為了安撫兔子的情緒,又帶他去超網紅的飲料店排隊,這是一家非常有個性的店,店員會把顧客稱作“小主”,塗灼看着菜單上極具個性的飲品名犯起了愁,最後在先生和店員的幫助下點了一杯奶味比較重的烏龍茶飲料。
等待期間,他又看上了放在櫃臺上的貼紙周邊。他跟花錢買東西前需要征得家長同意的小孩一樣看向胡司樂,排在他身後的一對小情侶打趣他:“喜歡就買呗,弟弟這麽可愛你爸爸一定會給你買的。”
那對小情侶一路看着胡司樂背着塗灼上山,誤會了兩人的關系。塗灼支支吾吾地羞紅了臉,在胡司樂的允諾下挑來揀去,最後買了一張品牌+方言的水晶貼。
下山的纜車十分複古剽悍,镂空座椅式,沒有安全帶,前面只有一根可供搭手的橫杠攔着,以防掉下去。
即使速度十分緩慢,也把塗灼吓得半死,嘴裏絮絮叨叨地念經,死死地閉着眼窩在胡司樂懷裏一動不動,怕一不小心掉下去就一命嗚呼一屍兩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