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零二話:當初
柒陽獨自一人待在寝殿裏,其實大部分時間這座宮殿也不過只有他一個人。只有寒暄得了空才會來看他,現在的他除了寒暄之外就再也接觸不到他人了。
柒陽坐在窗前,看着窗外彩蝶繞着繁花飛舞,他發覺曾經的自己從來都沒有好好的享受過,只知道埋頭于公務。現在他想要享受都做不到了,柒陽兀自低笑兩聲,帶着些自嘲的意味。
柒陽站起身來,裸.露在外的白皙腳踝上套着一個精致的枷鎖。随便擡腳都會傳來金屬互相敲擊的聲音。
柒陽有着一副極好的皮囊,雖比之寒暄有幾分不如,但亦足以吸引大部分人的視線。
此時的柒陽青絲披散,素衣雪白,腳上未着一絲,穿成最能讨好寒暄的模樣。
柒陽想走出內殿出去看看,然而腳上的鎖鏈将他的活動範圍死死的固定在了內殿中,他連一步都無法往外邁出。
柒陽心中惱怒,鎖鏈因為他的動作繃得筆直。雪白精致的腳踝被金屬勒出了紅痕,越發的襯得那腳美若玉雕,白皙通透。
還記得寒暄曾經癡迷的吻着自己的腳背,然而低笑着在他耳畔說這些令人無地自容的情話。
那種酥麻的感覺從腳尖傳至全身,讓他的身體戰栗,然而又沒辦法抗拒。
那聲“敞開你的身體”似乎還帶着粘稠灼熱的吐息噴灑在自己的耳邊。
柒陽抱膝坐在地上,他看着自己的腳,心中升起瘋狂的想法。玩物存在的意義便是取悅他的主人,如果玩物的外表醜陋不堪,那麽他的主人恐怕也會就此抛棄吧。
柒陽明白,如果他連最後一樣可以吸引寒暄的東西都沒了的話,那麽他很有可能被寒暄厭棄,然後悲慘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然而柒陽就是止不住心中的那股暴虐的情緒,就這樣雌伏在寒暄的身下他不甘心!
看着這雙足,柒陽眼中的惱意更深。寒暄曾不知多少次口口了這雙腳,柒陽坐在地上,狠狠地用雙手去抓撓自己的腳。
不一會白玉般的腳背上便留下了深深淺淺的紅痕,因為怕柒陽傷害自己,所以寒暄不僅将柒陽的武功封印,還親自将柒陽的指甲剪得幹淨。
如同着了魔般的柒陽像是感覺不到任何的疼痛,他用着光禿禿的手指不斷地抓着自己的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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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柒陽回過神來的時候他的指縫中已經沾滿了鮮血,腳背上也是血肉模糊。
柒陽長籲了一口氣,臉上是苦澀的笑容。
他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的急躁起來,柒陽起身回到床上,用被子蓋住自己的腳。
上天讓他淪落到如此境地,是為了懲罰他當初錯誤的選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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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午時過後寒暄都會來這裏看柒陽,這似乎已經成為了寒暄的習慣。
寒暄站在床邊,看着靠坐在床上的柒陽,柒陽的視線落在虛空,根本就不願去看寒暄。
寒暄主動打破了沉默,他坐在床邊,對柒陽說:“若是煩悶了可以和我說。”
柒陽冷笑着瞥了一眼寒暄,“要是我想離開呢?”
“不行。”寒暄答道。
“呵,那我們沒什麽好說的了。”然後柒陽便沒有了要搭理寒暄的意思。
寒暄看着柒陽那蓋在腿上的薄被,問道:“八月天氣燥熱,蓋着被子不熱嗎?”
柒陽垂下眼睫,開口道:“我有些冷了。”
“別騙我。”寒暄的眼眸微閃,不知是發現了什麽。
“沒。”柒陽故意作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
然而柒陽越是這樣寒暄就越是能夠察覺到柒陽的異樣,兩人相識九年,寒暄十分的了解柒陽的性子。寒暄一把掀開了被子,看到了柒陽腳背上血跡斑斑的傷痕。
“這是怎麽了?”寒暄伸手想去握柒陽的腳踝。
柒陽下意識的想要避開寒暄的手,可沒了內力的柒陽于寒暄而言不過是只失去了利爪的野獸。寒暄輕而易舉的就握住了柒陽的腳踝。
對于男子來說略顯纖細的腳踝上烙着鎖環留下的紅痕,柒陽臉上羞惱,似乎很是排斥寒暄的舉動。
“沒什麽。”柒陽撇開眼眸,他現在只覺得自己無用到了極點。逃不掉也避不開,只能被寒暄掌控人生。
柒陽本以為自己會迎來寒暄厭惡的眼神,但他卻忽然感覺自己的腳腕上一輕。
銀色的枷鎖被解下,柒陽滿眼不可思議的看向寒暄。
“你就不怕我逃?”柒陽問道。
寒暄扔下手中的鎖鏈,擡眸看着柒陽的臉,“你以為我在這你也逃得了?”
柒陽沉默,的确。當初他還擁有着一身的內力都沒辦法從寒暄的手中逃脫,更不要說現在的他了。
随後寒暄喚來了禦醫,而柒陽腳上的傷被塗上紫雲膏。
柒陽還記得紫雲膏的出産并不多,一年也就那麽兩三罐,但效果極好,然而寒暄就這樣在自己的腳上用了把半罐。
寒暄邊給柒陽上藥邊問道:“疼嗎?要是疼了就告訴我。”
柒陽抿了抿嘴角,他下意識的想回寒暄話,然而在開口之前柒陽就想起來,現在在他面前的不再是‘軒函’,而是寒暄。
“為什麽治,任由它腐爛不是更好嗎?你也正好可以再找一個新的玩物。”柒陽說得自己好像只是個無足輕重的物件一樣。
寒暄喉頭微哽,一時沒有回話。好一會,寒暄才開口道:“我為何要花大量的精力去再找一個合自己心意的玩物?”
柒陽自嘲般的笑了笑,道:“也是。”
寒暄松開握住柒陽腳踝的手,他撫上柒陽的臉頰,宛若嘆息般開口道:“乖乖的待在我的身邊不好嗎?”
“不好。”柒陽一把拍開寒暄的手。
寒暄若根本就沒有察覺到柒陽的抗拒般,他繼續道:“悶了嗎?悶了的話過幾天帶你出去走走。”
柒陽轉過眼眸,看着寒暄的雙眼,“若是你真的怕我悶的話,那就放我離開。”
嘆了一口氣,寒暄道:“唯獨這件事我不能答應你。”
“當初若我沒有那麽相信你或許現在就不是這樣的光景了。”
“不。”寒暄看着柒陽的雙眼道:“就算你當初沒那麽相信我,我也能靠其他方法奪下奉越國。只不過要再稍微多花點時間。”
“呵,那在你眼裏我是不是就是一個打發時間的物件嗎?”柒陽直視着寒暄的眼眸。
“......沒錯。”寒暄答道。
柒陽閉上了眼,這樣的答案他早就該知道的不是嗎?究竟是什麽在讓他自欺欺人?
既然已經知道這個男人從頭到尾就沒有将兩人的關系當過真,柒陽心中最後的那一點微弱的妄想終于消失于無形。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這句話在他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就在這時一個小太監躬身而進,說是吏部尚書求見。
寒暄下令讓吏部尚書文程先等等,他待會就去與之見面。
讓小太監下去後,寒暄對柒陽說道:“我先去見文程,待會再來看你。”
“不必。”柒陽神色冷淡。
“來人。”寒暄喚來了人,取來了昨日剛做好的鎖鏈。
寒暄将之前的那條鏈子換掉,然後親手将鏈子鎖在了柒陽的腳踝上。
這鏈子內部不知用什麽動物的皮包裹住,這樣就沒辦法磨傷柒陽的腳踝。
“這是我之前派人定做的鎖鏈,沒想到還沒來得及換,你的腳就被磨傷了。”
柒陽看着腳上的鏈子,卻是嘲諷一笑,“再怎麽好,也不過是條鎖住人的鏈子罷了。”
寒暄摸了摸柒陽的頭,微笑道:“乖,等着我。”
柒陽皺着眉頭避開寒暄的動作,寒暄也不惱怒,收回了手也便離開了。
看着寒暄離開的背影,柒陽陷入了沉思。
柒陽從來都沒有看穿過寒暄的心思,以前是如此,如今更是如此。他不明白寒暄為什麽還要這樣百般的遷就自己,難道是愛上了這種角色扮演的游戲?
柒陽沒有繼續深想,無論寒暄是怎樣想的都與他無關,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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閑暇無聊之時柒陽常常會用作畫來打發時間,為了讓柒陽不無聊,寒暄特意為柒陽準備了齊全的作畫用具。
柒陽還記得,寒暄還是‘軒函’的時候曾經央求過自己,叫柒陽幫他作一幅畫,然而還沒有等到柒陽動筆,奉越國就這樣被寒暄攻陷了。
想想還真是可笑,那個男人不僅名字是假的、身世是假的、容貌是假的,就連那顆心也是假的。虧他當初還曾想過和那個男人一直在一起。
柒陽苦笑着搖了搖頭,然後斂起了自己的思緒,蘸墨提筆作畫。
認真作畫的柒陽總是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拒絕外界的一切幹擾。
白紙之上一副美景漸漸浮現,一名身形修長的男子站在高大的海棠樹下,手中把玩着酒杯,那雙明亮的眼眸噙着淡淡的笑意,似乎是在凝視着紙外的人。
那男子的臉上只畫出了一雙眼,其餘的地方一片空白。
柒陽握着筆,思緒拉回了遙遠的回憶中。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軒函’,少年靠在海棠樹下,笑着對他說:“小兄弟,要來喝一杯嗎?”
柒陽還記得當時自己答了聲‘好’,可惜,那樣美好的時光全部都是寒暄為他虛構的假象。
放下了筆,柒陽沒有再繼續将這幅畫畫下去,假的就是假的,再怎麽欺騙自己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作者有話要說:
新文需要大家的愛護,喜歡的就留言吧,麽麽。這章不知道修改過多少遍了,心好累,這回終于修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