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表白(三合一章 ) (1)
姬玉書決定了,他一定要弄死郝連洲。
自從那天紫兒跑來喊了聲“主人您戀人來了”之後,百口莫辯的他與衡陽兩個就陷入了某種尴尬難言的相處氛圍裏。
這讓他不得不打消在這裏修煉個幾十上百年重新變得酷炫狂霸拽看看出去能不能突然成神的念頭,直接拉着衡陽趕快去采他們這次進來原本要找的靈植。
用走的方式。
面對衡陽“怎麽不讓這九個侍女把我們立刻傳送到目的地”的好問題,姬玉書撲閃着真誠的大眼睛為難地表示,因為她們不是秘境真正的所有者,所以控制能力有限,這兩天正好累着了傳不動。
他的師父沉默片刻,沒再說什麽,看上去像是信了。
當然,事情的真相是,姬玉書計劃在危機重重的尋寶路上安排一出美救英雄來刷回之前失落的好感度。挽回下自己在師父心目中那個撩了人還不承認吃幹抹淨甩頭就走的渣男形象。
可惜,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不知道為什麽,那紅橙黃綠青藍紫外加白加黑九個侍女全都認定了只有郝連洲才是她們主人的正牌戀人。
每當姬玉書想要接近衡陽解釋些什麽的時候,她們就投來十分不贊同的眼神,并以實際行動表達不滿。
基本上就是像這樣。
譬如當姬玉書裝作千辛萬苦地采了些水靈靈甜蜜蜜的果子殷勤地準備獻給師父,順便表達一下自己委屈的小內心時,藍兒就晃過來開口了。
她幽幽地嘆一口氣,無限唏噓地表示:“不知道主人的戀人有沒有東西吃哦,沒人去接他,說不定會餓壞呢,好可憐。”
于是接過果子的衡陽就溫柔地摸摸姬玉書的腦袋,滿臉沒關系師父不會棒打鴛鴦的表情,“擔心他的話還是把人接來吧,做男人要負責任。”
……
又譬如當姬玉書費盡心機捉了群朝露蟲、逼它們吐絲然後親手做出件披風準備關懷一下師父,順便表達自己委屈的小內心時,紫兒也晃過來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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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長長地嘆一口氣,滿懷悲情地表示:“不知道主人的戀人有沒有衣服穿哦,沒人去接他,說不定凍壞了呢,好可憐。”
于是衡陽就無奈地拍拍姬玉書的肩膀,表達自己真的很開明,“不要顧慮師父,師父不會拆散你們的,我不是那種人。”
……
皇天在上,郝連洲是魔君,不是智障!不會不穿衣服到處跑的!麻煩你們清醒點好嗎?還有他真的不是我的戀人我根本連他人是誰長什麽樣是哪根蔥都不知道。
幾天下來,姬玉書深深感覺到,雖然郝連洲不是智障,但這個秘境的前主人一定是個智障。
不然怎麽會收了那麽些腦袋不好使的侍女,漂亮?漂亮不能當飯吃啊。
偏偏他還不能坦白說我壓根不是你們的主子,不然相信這群女人到時候發起瘋來他跟衡陽就要做一對滿秘境逃竄的亡命鴛鴦。
更煩人的是,這時候自認為抓住了重點的系統還要來湊熱鬧,鬼鬼祟祟地提醒他自己的存在:“小玉你有沒有發現,你最近都默認自己跟攻略目标是一對了哦,相當融入雷文氣氛嘛。”
“不,我只愛修煉,修煉使我快樂。”姬玉書面無表情地否認。
“啊?啊!對了,有件事忘了告訴你,支線任務是有時效的,一個月之內找不到時光殘片任務視同失敗噠。”
“!我熱愛任務!”算你狠,姬玉書欲哭無淚。
關鍵時刻只會坑主人的法寶,任務有時效這種重要的條件居然輕描淡寫笑嘻嘻地跟人說什麽忘!了!告!訴!
暫時無可奈何的魔君默默地在腦內的奪命小本本上往郝連洲後面的空格裏咬牙切齒地第一百八十遍寫下系統兩個字,邪惡地想,到時候要怎麽殺呢,先拿小皮鞭兒抽上個八百十道的解解恨吧。
那個,主人,你是不是忘了你心裏想什麽我都知道的啊,系統感覺自己有點冷嗖嗖的,不由得抖了三抖。
不過接下來姬玉書露出的笑容卻讓它更加膽寒。
那男人嘴角彎出完美撩人的弧度,表情十分地天真純潔白蓮花,說出的話可不太純潔,“不讓我跟師父解釋是吧,那幹脆一點,生米煮成熟飯好了。”
煮成熟飯?
怎麽煮?
突然興奮!
在姬玉書與系統發表驚人言論的時候,絲毫不知自己即将落入魔爪的衡陽正拿着小魚幹逗弄傳說中的上古兇獸。
與侍女們堅持主人只有一個戀人相反,這只小妖獸明顯格外喜歡衡陽,面對衡陽相當溫順。
盡管它并不是貓也對小魚幹沒有半分興趣,還是非常給面子地随着衡陽的動作上蹿下跳,試圖叼住那條不停晃動的傻魚,以博得衡陽一笑。
衡陽對毛絨絨的東西向來沒有抵抗力,只不過逗起這只小妖獸來還是格外小心,以免喵子撲到他身上把他壓扁。
畢竟這玩意兒實在太重了,也不知道這小毛小腿的重量都從哪裏來?
真遺憾啊,想想那抱在手裏的手感,啧啧,要是揣着摸一摸,簡直心都要融化了。
就像當年可以被抱來抱去的小徒弟,奶聲奶氣的,總是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一給他投喂蜜餞,就笑得像朵又漂亮又傻裏傻氣的小花花。
哎,現在徒弟長大了,要跟別人跑了。要說一點都不介意那是假的,畢竟再也不能抱在懷裏——啪,還沒感傷完的衡陽真君忽然被什麽東西撲了個滿懷,某種毛絨絨的觸感不斷地在自己下巴上蹭來蹭去。
開始他還以為是喵子,吓了一大跳,但很快意識到不是那只小球。
畢竟喵子只有巴掌大小,滿懷這種形容詞是用不上的,而且小妖獸重得跟座山一樣,絕對會讓他不能呼吸,哪裏還能覺得癢癢的差點笑出聲來。
不過話說,現在他好像也不能呼吸了。
因為姬玉書一張美豔無匹的臉湊在衡陽面前,璀璨惑人的眸子專注地望着他,雙手捧住衡陽的臉,深情款款地說:“師父,我喜歡你。”
衡陽呆了片刻,心想,小徒弟這是在害怕自己不要他了麽?
也是啊,自從驟然聽到他有了戀人之後,自己的心情總有些不對勁,這兩天莫名就有意無意地疏遠他。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古怪,這孩子從小那麽敏感,肯定感覺到了什麽。
看看自己這個師父做得,讓徒弟這麽沒安全感,實在是太不稱職了。
于是完全誤會了徒弟所表白之意的衡陽也順道摟住姬玉書的肩膀,哄小朋友一樣安撫他說:“師父也最喜歡小玉,不用擔心,你永遠是師父的寶貝徒弟,仙門永遠是你的家。”
破釜沉舟幹脆表白其實內心頗有些忐忑不安的魔君:呃,是不是有哪裏不對?
這人……真是太遲鈍了,看來一句話完全不夠讓他明白啊。
他眨了眨眼睛,下定決心,頓時做出泫然欲泣的表情,滿臉的為難又掙紮、痛苦又糾結。
“不是的,不是這樣。師父,你怎麽還是不明白,我愛你愛得好心痛。我苦苦壓抑自己對你的感情,這種折磨,已經讓我千瘡百孔、遍體鱗傷!我想逃,卻無處可逃。你說你喜歡我,你知不知道你的喜歡,是如此無情、如此殘酷、如此無理取鬧!師父,你根本不知道我多麽深愛着你啊!”
衡陽怔住了。
完全沒想到自己的小徒弟會忽然冒出這麽一段話來,這短短幾句話裏,充滿了痛苦、絕望、無奈、想求卻求而不得的愛意,深深地震顫了他的靈魂!他感覺到自己的靈魂簡直受到了嚴厲的拷問!
嗯,其實也震顫了姬玉書的靈魂。
他內心十分無語地質問系統這到底從哪裏找來的臺詞,念得他險些自己去吐出來。
系統得意地笑:“某個世界裏一位經典言情女作家。”(注1)
“下次換一個。”默默對系統扔下這句,姬玉書不得不繼續盯着衡陽奇異的目光繼續用深情的眼神望着他,輕輕咬着自己的嘴唇,顫抖着迎上去,一副想要吻眼前人卻又不敢吻的模樣。
這番糾結的姿态,他相信無人能抗衡。
終于,他聽見擁抱着的男人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小玉,為師沒想到,我真的沒想到你心裏是這樣想的。對不起,都是師父不好。可是,你是我的徒弟,我……哎。”
騙人!我不信!你心裏那百分之六十九的好感度呢?
哦,現在是百分之五十九了。
那也絕對不是單純的師徒情了好不。
快來,快說你也喜歡我。
堂堂赤霄魔君的表白是絕不容許失敗的!
“唔!”姬玉書睜大了眼睛,雙瞳中流轉的是衡陽放大的表情。
他要去吻對方的動作不過是一個姿态,沒想到衡陽按上他的腰,居然真的吻了上來。
之前那個人工呼吸不算,從上輩子到這輩子上千年沒跟人接過吻的千年老魔不争氣地臉紅了,這該死的衡陽一定談過不少情人不然為什麽吻技居然如此出衆唔唔唔。
與他溫柔親切的為人不同,衡陽的吻卻是強勢的、絕不容許逃避的。幾乎是以霸道的姿态占據了姬玉書的雙唇,然後深入、試探、糾纏,完全掌握了主動權。
可能了解世界上一萬零一種功法秘籍修煉方式的姬玉書卻連一種吻法都沒嘗試過,只好被動地跟着衡陽的感覺走,很快腦海中全是空白,只能聽到連自己都不想承認的喘息聲。
怎麽辦他覺得自己好像挺誘/人的。
不過媽噠時間太長要窒息啦,快放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姬玉書才感覺握住自己腰肢的雙手終于松懈了勁道。他雙眼迷離地看着仍舊臉不紅氣不喘的師父,莫名其妙地想,感覺他體力很好的樣子?
衡陽看着徒弟呆呆的模樣,忍不住一笑。
這一笑中終于沒了之前那些隔閡和疏離,還原了本來的溫柔,更帶上了一抹別樣的情愫。
“叮——叮——叮——叮——攻略度百分之六十三!攻略度百分之七十一!攻略度百分之七十八!攻略度百分之八十五!恭喜主人,我找來的臺詞果然是最棒的!”
跟你那什麽破臺詞根本一點關系都沒有,姬玉書仍舊愣愣地,思緒漫無目的地想。
以及,為什麽我的心撲通撲通跳得這麽激烈?我只是想要攻略衡陽完成任務,我不可能真的愛上這種平時看起來溫溫柔柔親起人來卻那麽霸道的人面獸心的家夥哼。
當姬玉書後知後覺地掙紮着從衡陽的懷抱裏出來,就看到一臉好奇豎起兩只前爪歪頭看着他們的喵子,以及九個圍成一圈對着天空若無其事說太陽好大像個餅的侍女。
但話說回來,師父好像沒有答應他的表白?
是羞于啓齒還是覺得誘/拐徒弟不太好意思怎麽的?
總之無論如何,這場以堂堂魔君被吻得差點斷氣為結局的表白還是達到了一定目的,至少那些侍女不再提什麽戀人之類的話題了,也不會再晃到姬玉書和衡陽中間不讓他們靠近。
然而兩人之間的氣氛好像……更尴尬了。
對于姬玉書的心意,衡陽最終什麽都沒說,但顯而易見地變得更加溫柔體貼。
問題在于姬玉書總覺得哪裏有些別扭。
雖然說這是個任務世界吧。
雖然說雷文的設定他就是人見人愛好多男人都想跟他啪啪啪吧。
雖然原著裏據說他也确實是被人啪啪啪的吧。
但赤霄魔君是個有理想有抱負的魔君,在他不肯按劇情走的那一刻,雖然接受了要攻略衡陽的事實,但一直覺得那啥,應該是他把衡陽這樣那樣然後對方柔情似水地軟在他懷裏才對。
如今他師父接個吻都表現出如此強勢的一面,未來總覺得有點堪憂啊。
尤其是他現在這個修為,哪怕是在床上打一架最後也是被壓的命……可怕!
于是憂心忡忡的姬玉書一路上都在想到底有沒有不啪啪啪就把好感度刷滿的方法,或者怎樣才能讓衡陽心甘情願被他啪啪啪的方法。
結果就忘了失去美救英雄的意義、他們已經不用繼續走路、可以讓侍女們把人直接送去目的地這回事。
下場是心不在焉走在路上的姬玉書“啪”地一下被從路邊草叢中伸出來的某只血淋淋的手給抓住了腳踝。
“什麽人!”姬玉書和躺在他頭頂的喵子一起炸毛。
沒錯,自從喵子發現雖然它很想跟衡陽玩、但衡陽卻會被它壓扁之後,它就用一種便宜你了本大爺纡尊降貴給你個機會伺候我的表情堂而皇之地在姬玉書腦袋上安了家。
心情好的時候它也會跳到姬玉書的肩膀上去,拍打着尾巴巡視一下自己廣袤的領地。
正巧這段時間姬玉書無心管它,也就任由自己整天頂着只貓狀物走來走去。反正形象什麽的,早就毀得差不多了。
這會兒侍女們見主人遇險,立刻團團圍上來,把那只手連同草叢圍在中間,摸出瓶望去顏色就讓人膽戰心驚的□□要往裏倒。
“大概是之前進來的修士,先看看再說。”衡陽把自己徒弟的腳踝扒拉出來,順手拖出了那只手的主人。
姬玉書就說怎麽這爪子如此圓潤胖乎乎的特別眼熟,感情還真算是個熟人,正是之前在秘境外面就遇上的胖球修士。
算上斷愁壁前那一面,他們這已經是第三次見面了,可以說相當有緣。
不過這胖子目前的狀況卻慘烈至極,原本豐潤的臉頰現在青一塊紫一塊,幹脆腫成了個豬頭,把眼睛都漲成了一條縫。
身上更是到處是傷,血跡灑了一路,左腿上甚至被不知什麽東西撕去了好大塊肉,露出白森森的骨頭來,白骨支離的模樣格外滲人。
他似乎正處于要失去意識的邊緣,用盡最後的力氣抓住了什麽東西,不斷地喃喃道:“救、救命。”
算他運氣好,抓住的是姬玉書的腳踝。他看了最近的藍兒一眼,藍兒會意,招手變出個玉瓶,将裏面的瓊漿小心倒入胖子口中。
片刻之後,胖球身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複原,甚至連只剩白骨的半條腿都迅速生出新的肌肉,眨眼間一個重傷者就恢複成了白白胖胖的胖球。
很有彈性,絕對能踢。
不過身上沾的血跡沒辦法弄掉,所以依舊有點猙獰。
“這是什麽?”姬玉書頓時盯上了藍兒手中的玉瓶,如此療效,仙丹也不過如此了,難得有這種好機會,實在該弄上一點。
藍兒笑着欠身回道:“主人又忘了,這是您當年向祖鳳要來的涅槃花所凝之精華。說來這涅槃花對生長要求極為挑剔,縱使我們極力養護,缺了主人以鳳凰火供奉,如今它也日漸虛弱。恐怕再過幾百年就無法開花了。”
涅槃花!難怪有如此奇效,居然是涅槃花。
這秘境的主人究竟是什麽來頭,竟連涅槃花這種傳說級別的靈植都能弄到手。
據說遠古洪荒時代,鳳凰一族不死不滅,都是源于與涅槃花共存。這涅槃花極難生長,連祖鳳手中攏共都不過三棵之數,屠仙秘境之主居然能從祖鳳那兒要到整整一株的涅槃花。
不是幾瓶涅槃花的精露,而是一整株花!而且還養得起,就算主人離去靠一群侍女養到現在都活着。
何等奢侈,何等強悍。
姬玉書不動聲色地說:“那一會兒帶我去看看它。”必須要看啊洪荒遺物。同時又有點後悔,這麽難得的涅槃花精華,居然倒了一整瓶給這胖子,浪費啊,太浪費了,這群敗家侍女!
那邊衡陽已經扶了胖子起來,雖然這胖球真的挺肥,不過那重量比起喵子來就跟鴻毛差不多輕。
他眨了眨眼睛,還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不知道自己明明受了那麽重的傷怎麽忽然好得跟個沒事兒人一樣。
不過看清楚衡陽和姬玉書,他立刻着急地喊道:“救救我師妹,她還在後面樹林裏!”
到了這個地步,幫人幫到底,姬玉書就讓侍女去把那女修抗出來,前提是她還活着的話。
沒想到那女修命挺大,不僅沒死,受傷也比較輕,不過昏過去了,可能是受到了驚吓的緣故。
姬玉書眼看着這群敗家侍女又要拿出涅槃花精華來給人倒上去,那真是心痛得無以複加,趕緊上前阻止,順手摸了一把女修身上說:“她受傷不重,拿一般的療傷藥物就可以了。”
大概是命(雷)運(文)的安排,他随手一摸的時候,看上去明明昏得死沉死沉的女修一秒不差地醒了過來,于是她朦朦胧胧地望着姬玉書發出了每一個被救少女的固定感嘆:“是、是你救了我嗎?”
面無表情的魔君扯過旁邊的藍兒,冷冷道:“是她。”
少女蹙了蹙眉,還待要說什麽,那個胖球忽然撲過來,猛地抱住她嚎啕大哭:“嗚哇哇哇哇!師妹你沒事真是太好了!要是、要是你死了師兄怎麽辦啊嗚哇哇哇哇!”
被像個布偶娃娃般晃來晃去的女修臉上明顯浮現出了一絲尴尬,用盡吃奶的力氣把胖球推到一邊,讪讪地對姬玉書解釋:“小女子名叫花初荷,是道真宗的內門遠道峰真傳弟子。這位是我的師兄于文遠。”
她嫌棄地翻了個白眼,又想到什麽似的迅速收回了不雅觀的表情,羞怯地低頭含羞道:“之前數度與兩位道友相遇,卻一直沒機會通曉姓名,如今承蒙道友搭救,不知可否請教尊姓大名?”
來了!果然是這個套路!
姬玉書根本不理她,轉頭對侍女說:“如今秘境裏還有多少外來修士?也別殺來殺去那麽麻煩,統統送出去吧。這兩位也一起送出去。”
送出去?
花初荷聞言滿臉驚訝。他們師兄妹幾個抱着僥幸心理進入這秘境,才發現傳說中的屠仙之名一點都誇張,走逆生盤時當場死了一個修士,進來之後,更是接連遇險,只能眼睜睜看着同伴們凄慘死去。
到如今已經只剩下她和于文遠兩個,還是走了大運才艱難脫險。
偏偏眼前這位看上去只有煉氣的男人卻輕描淡寫地說什麽送出去。
好像他送人進出這個兇境就跟喝水那麽簡單似的。
說實話,其實她對姬玉書并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麽大興趣,真正讓她想要套近乎的是那個化神後期的大能。
如果沒記錯的話之前在外面遇見此人時對方分明只是元嬰後期,這麽想來根本就是他刻意隐瞞了自己的修為,大概是不想讓別人有意靠近。
能夠在這麽危險的秘境裏悠然自得,也只有化神真君才合理。
她萬萬沒想到如今,看上去為這一行人做主的反而是這個看臉就像個娈/童的煉氣?花初荷目光狐疑地在姬玉書、衡陽以及那一堆看不出修為的美麗女修們身上掃過。
衆人的态度很明顯,她很快就發現九個女修果然對這個煉氣恭恭敬敬,莫非,這也是個隐藏了自己修為的大能,該不會是大乘尊者吧?
花初荷的心思立刻變了,收起臉上那一絲別人輕易無法察覺的輕蔑,熱忱地望向姬玉書。
送出去?她才不要出去,既然有大乘的尊者在這裏,自己若能跟着他們行動,不知道能拿到多少好處。好不容易拼掉了半條命在這秘境活到現在,誰願意什麽都沒得到就空着手出去。
可能是上天聽到了她的心聲,只聽那紫衣女修說道:“主人,我們只能按照固定的時間開關秘境。現在尚未到關閉秘境的時候,恐怕只有您親自出手,才能送他們出去。”
姬玉書也是無語,原來這屠仙秘境總是差不多時間現身一次是這個緣故。
他又不是真正的秘境之主,根本不知道怎麽把人扔回外邊好吧。
“罷了,花道友,于道友。我跟師父還有點事情要做,你們不如尋處安全地方等着,待我們事畢,再一同離開。”
開玩笑,想甩開我們?沒那麽容易。
花初荷當場淚盈于睫,撲通一下跪到姬玉書的腳邊,抱着他的大腿哭訴:“不、不要抛下小荷一個人在這裏,我、我害怕,到處都是吃人的兇獸,嘤嘤嘤嘤。”
??這可是真正的白蓮花啊,哭得姬玉書都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胖球于文遠還呆呆地去拉師妹,“怎麽會讓你一個人呢,師兄也在這裏啊。”
沒等姬玉書擡腿将人踢開,上古兇獸喵子先炸毛了。
在它看來,姬玉書全身上下都是它的領地,除了它喜歡的衡陽可以碰以外,任何髒東西來碰都要付出慘痛的代價!
于是它威武雄壯地從姬玉書頭頂一躍而下,小爪子“喵!”地一聲拍在花初荷臉上,絲毫沒留力氣。
在場只有衡陽知道喵子那小小的身軀究竟有多少力量。
于是衆目睽睽之下,風中菟絲草花初荷姑娘被一拍沖天,在空中劃了個優美的弧線,流星墜落一樣臉着地狠狠地撞到了泥土裏。
當她的師兄驚恐萬狀地飛奔過去将人撿起來時,泥土裏顯現出了一個深刻的、面目非常清晰的人臉,赫然是花初荷小姐的尊容。
“抱歉,我這寵物脾氣有點大,我也不大管得住。”姬玉書忍着笑,非常不誠摯地說。同時內心默默地給喵子點了個贊,決定從此每天多給它吃點小魚幹。
在于文遠的嚎啕大哭聲裏,“愧疚”的姬玉書留下一個侍女“照顧”他們,自己帶着師父潇灑地離開了,美其名曰“師父,我們趕緊拿完東西,好送兩位道友出去。”
哼,在裝白蓮花方面,你還差得遠呢。已經完全接受了自己設定的魔君驕傲地表示。
但顯然,他低估了真正白蓮花那種怎麽作都作不死的旺盛生命力。
沒過多久,花初荷與于文遠再次出現在他們面前。
她的臉已經消腫了,不過還能看出一點憔悴的痕跡,步步生蓮袅袅娜娜地挪到人面前,欲語還休地望着姬玉書。
“她說她并不介意您的寵物傷了她,怕您為此太過愧疚,所以特意趕來跟您說一聲。”留在那“照顧”他們的綠兒說。
“咳,道友如此大度,真是太好了。”半點都沒覺得愧疚的姬玉書堅強地撐出笑容,失算了,當時應該叮囑侍女別讓他們跟來的。
然而,他顯然高估了花初荷的自覺性,低估了這位女修的戰鬥力。在再度甩開他們之後,她仍舊憑借頑強的意志,不斷地一次又一次以各種獵奇的方式出現在他們面前。
連衡陽都發現了,“小玉,那位花姑娘,是不是喜歡上你了?”
姬玉書如遭雷擊,只得跟着嘤嘤嘤了兩聲,再次按照系統搬來的臺詞指天發誓,“師父,我的心意,你怎能不明白?我若是對她有意,就叫我天打五雷轟,讓雷劈開我的心,讓你看看唔!”
衡陽伸手按住了姬玉書的嘴,姬玉書也立刻意識到自己這話實在是……對修仙者來說,天打五雷轟那簡直就是跟渡劫失敗差不多的惡毒詛咒。
他不由得數落系統:“跟你說了換個人的臺詞搬!”
“可我看你念得挺開心啊,還扭動小腰呢。”系統表示自己很無辜。
向來拿這玩意兒沒轍的姬玉書只好直接命令侍女,把那個花初荷扔到秘境的角落裏去,越遠越好,一不小心死掉了也是她自己作的。
侍女們忠實地執行了這個指令之後,他們的耳邊終于清靜了下來。
沒過多久,幻生沼澤也總算到了。
衡陽要來采的靈植,叫做銀魄芽。
這也是上古遺留下來的靈植之一,雖然沒有涅槃花那麽稀少,卻也是相當挑剔生長環境的植物。
與涅槃花的生死人肉白骨不同,銀魄芽的作用,卻是洗靈根。
當然光有銀魄芽不夠,還要連同其餘九九八十一種天材地寶,以三昧真火和天級煉丹爐煉制十年,煉出大衍歸聖轉魄丹才行。
其實這一時期世上能夠洗靈根的寶物并不只有銀魄芽一味,另幾樣靈寶同樣能夠煉成大衍歸生轉魄丹,而且取得的風險要遠小于進入屠仙秘境。
只不過那些單可以消減雜靈根的靈根數量,唯有銀魄芽效用最佳、副作用最低,能連同真極焱陰體的體質同時清洗。
姬玉書很清楚,在衡陽決定進入秘境的時候,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真極焱陰體,同樣也沒打算帶着他一起進來。
所以,他開始就選擇這樣危險的地方,只是為了在給他洗靈根的時候把成功率提高而副作用減到最少。
這個男人真是,怎麽能對個來歷不明的小孩子就那麽掏心掏肺呢?弄得他簡直都快要吃自己的醋了。
如果、如果他的真極焱陰體沒有被榕潮尊者發現,那麽衡陽就會一個人進入屠仙秘境。
這些侍女們沒有了錯認主人的對象,衡陽是不是會無聲無息地在這裏隕落?而他卻還無知無覺地在外面計劃着等師父出來該如何如何攻略他。
想到這種可能,姬玉書居然覺得有些心慌。
“怎麽了小玉?”掌心傳來溫暖的相觸,轉頭就看到衡陽投來關切的目光,一時失神的姬玉書笑了笑,搖搖頭,“這裏的氣味聞起來怪怪的。”
“對,傳說銀魄芽生長的沼澤會散發致幻的氣息,要小心。”衡陽說着,從儲物戒裏拿出兩條看上去泛着銀光的絲娟,招呼小徒弟,“過來。”
他溫柔地撩起姬玉書腦後的長發,繞過對方的鎖骨幫人把絲娟在臉上纏好,手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在姬玉書臉上時不時地輕觸一下,撩撥得人格外心癢,最後才把自己的也戴好。
姬玉書只覺得被衡陽柔柔觸碰過的地方燃燒起了非凡的熱度,簡直不像是他在攻略師父,反而是師父快把他給攻略了。
最初對衡陽那種“這個男人看上去面目平凡沒什麽吸引人之處”的印象早就飛到了九霄雲外。
哪裏平凡,簡直不要太會撩!還是無意識地撩!他這張臉就該長在衡陽臉上才對。
回頭一看,侍女們又在望天。
今天沒有太陽,她們紛紛表示,啊,這朵雲長得真好看;啊,那只鳥飛得真優美。
他咳嗽了一聲,嚴肅地問:“這銀魄芽身邊有伴生妖獸嗎?或者幻生沼澤裏有沒有危險的生物?”
“主人,幻生沼澤是幻生蝶的寄居之處。它們數量非常龐大,通常會集體攻擊入侵者,不僅蝶粉能讓人陷入幻境發狂,而且有毒,比桃花瘴更毒。”
桃花瘴就是之前她們給姬玉書看的場景裏消融了三個修士的毒霧。
啧,這可有點麻煩。
“不過請您放心,我們已經讓它們陷入沉睡,您可以放心采集銀魄芽。”
——怎麽說來着,這就是傳說中的主角光環!雷文男主的主角光環更是高得不要不要的,雖然總是高到奇怪的地方去。
這回總算對了一次。不錯不錯,魔君很滿意,第一次認為遇上這個系統也不是那麽糟糕的事情。
機會難得,就和師父兩人相親相愛地去采定情信物銀魄芽,順便再刷一波好感值吧。
姬玉書對侍女們擺出和善的微笑,“你們,走遠點?還有,不許偷聽?”
九名侍女再次齊刷刷露出了我們懂我們什麽都懂的笑容,邁着輕快的小碎步消失在了林間。
衡陽滿臉縱容地看着小徒弟打發走了那群美人兒,伸出手,“我們走吧。”
幻生沼澤相當大,腳下的泥土異常松軟,帶着迷幻的粉色,時不時咕嘟咕嘟冒出幾個水泡。雖然看着仍是比較正常的土地,但人如果不小心踩上去,就會立刻陷入沼澤之中,成為這片兇土的養料。
衡陽從禦獸壺中放出七鳳。
好久沒見光的妖獸歡快地繞着兩人飛了幾圈,昂首發出幾聲輕輕的鳴叫,然後眼尖發現了趴在姬玉書頭頂呼呼大睡的喵子,忍不住好奇地伸出七個頭來啄。
“別鬧小七。”衡陽趕緊制止,喵子的脾氣可不大好,這兩只妖獸要是打起來,說不定會驚醒本來沉睡中的幻生蝶。
可憐的七鳳只好壓抑着自己想啄小毛團的本性,負上姬玉書和衡陽向沼澤中心飛去。
混血大妖長長的華麗尾羽拂過叢生的植被,露出那些躲藏在花葉與枝幹深處的幻生蝶來。
帶着輕盈粉色的蝴蝶一簇簇花團般躲在沼澤中,看上去如夢似幻、美麗動人。姬玉書和衡陽卻看得有些膽顫心驚。因為它們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多到讓人恐懼的地步。
完全可以想象,如果這些幻生蝶醒着飛起來時,那種遮天蔽日密密麻麻的景象。
七鳳已經得了叮囑,也并不說話。一行人安安靜靜飛到沼澤中心,很快就看見彌漫着暧/昧輕煙的泥土中,有幾枝銀色的嫩芽在熠熠生輝。
“這就是銀魄芽?”姬玉書靠近衡陽耳邊,對着他的耳廓悄聲說,溫熱帶着點潮濕的氣息撲進衡陽耳中,讓他的耳朵瞬間呈現某種可疑的紅色。
他不動聲色地別開頭去,“嗯”了一聲,拿出一方內裏流轉着□□氣息的寶盒來,拍拍七鳳的腦袋。
早已開了靈智的妖禽自然會意,收起自己礙事的尾羽,盤旋着向低處飛去。
姬玉書與衡陽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