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計中計
薛豐原托着姬玉書,只覺得八歲的小孩格外地輕,背在背上仿佛沒有重量一般。即便他并不如李游那般目光短淺,依然有些遺憾不能親自嘗一嘗小美人的味道。不過,等到他坐上仙門長老的位置,再來享受一番也不遲。
此時他并不知道身後的小孩臉上是什麽表情。姬玉書目光落在薛豐原的後頸處,如同看着一件污穢的死物,不動聲色地抽出手掌,五指箕張,猛地向那脆弱的脖頸擰去!
小小的手掌看上去并沒有擰斷成年人脖子的力量,因未曾生長開而顯得略短的指節甚至有些可笑,然而其中充盈的魔氣化作巨大的殘影,以勢不可擋的鋒利刺入薛豐原後頸。
然後,憑空響起沉悶的碎裂聲,有什麽無形的東西生生阻住了姬玉書的殺招。
不好!這姓薛的居然事先用了防禦法寶!一擊失手,他立刻知道自己已經失去了最好的時機,當下顧不得薛豐原的反應,立刻脫身向後退去,魔氣頓時在四周縱橫。
倒是薛豐原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他完全沒有想到姬玉書會突然發難,等感覺到身上寶衣碎裂以及身後傳來的冷意時,還以為有之前潛伏在此的魔修偷襲,表情頓時變得無比猙獰,大喝一聲:“哪裏來的妖魔,敢在仙門的地盤撒野!”同時飛速轉身,祭出自己的法寶七情鼎,一道悲風從鼎中卷出,呼嘯着向對面撲去。
等他看清那邊并沒有什麽埋伏的魔修,只有一個姬玉書時,原本就有些猙獰的臉上更是閃過驚訝、懷疑、後怕等神色。感覺到此時四方上下那沖天的魔氣,他焉能再不知之前的魔氣從何而來?
想到自己居然毫無防備地讓一個不知殺過多少仙修飲過多少人血的魔頭騎在自己背上,薛豐原的心跳就完全無法穩定下來,若不是自己謹慎穿上了那件寶衣,若不是那件寶衣真如聽聞的那樣甚至能夠抵擋元嬰老祖的全力一擊,這會兒他的脖子就連不上他的腦袋了。
相比起薛豐原的慶幸,姬玉書的情況卻不太好。以他現在的情況,要與薛豐原正面厮殺似乎勝算不大。就連系統都在那裏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主人我們還是趕緊跑路吧。”
“怎麽,維持白蓮花的人設不是應該哭泣着求饒麽。”他随口嘲笑了一句,心裏卻計算着身邊剩下的上品靈石,靈石數量已經不多,但是這個男人……
系統當機了一下,“白蓮花應該背地裏用心機殺人——”
“哦,心機,我懂。”姬玉書給了一個怎麽看怎麽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
薛豐原及時地打斷了這段越走越歪的對話,“原來如此,我道玄蕖世家為何此次接待仙門來使這般不周,感情姬家一門都已經入了魔道!滿門魔修還敢待在仙門的眼皮子底下,小娃娃,待我回去禀明門主,仙門必不會放過玄蕖世家上下。”
他陰測測地看着渾身魔氣的姬玉書,野心大的人甚是惜命,一想到自己剛才差點死于這個小魔頭之手,滿心的惱怒就完全控制不住。該死的玄蕖世家……
他卻不知道自己這話一出口,反而堅定了姬玉書的殺心。目睹一切的系統表示——蠢材真是無可救藥的,提啥不好非提要滅人家全家,你家師弟就是因為要搞死這魔君全家才被生剖了金丹的好麽。
“嗯?看來李師弟也是死于你手了?!”薛豐原完全不知道自己再次引起了姬玉書的殺心,反而一眼看見姬玉書腳下的飛行法寶分明與李游的一模一樣,聯想到剛才對方在樹林裏的僞裝作态,看來哪裏是李游襲擊了姬玉書,分明是姬玉書殺了李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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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魔頭還不可小觑。李游的實力他還是了解的,雖然及不上他,也是正經的金丹實力。再回憶剛才這魔頭那背後偷襲的一擊,直接打碎了他可以抵擋元嬰全力的寶衣,對面的小娃娃頓時顯得有些高深莫測起來。
就是趁着薛豐原這一遲疑,被激起了殺心的姬玉書不退反進,幹脆舍棄飛行法寶駕馭魔氣直接閃至薛豐原面前,紫色魔炎兜頭向對方一罩而下!“你要找死,我成全你。”
薛豐原猝不及防險些直接被化成骨灰,陰沉着臉再度祭出七情鼎,将魔炎一吸而盡,同時看到了姬玉書嘴角隐隐的血絲。
他心下頓時一喜,這魔頭受傷了!看來對方修為并沒有高到哪裏去,這傷八成是殺李游的時候受的。感謝他那個沒什麽用的師弟,留給自己一個領功受賞的機會。
好師弟,你安心地死去吧。你那份功勞我一起拿了。薛豐原當機立斷改退為進,對着姬玉書欺身而上,這下更能清楚地看到姬玉書青白的臉色和明顯不支的體态。
面對那副弱不勝衣的模樣他居然有些不合時宜地蕩漾了一下,莫名地覺得這種病弱美人的感覺也十分誘人。偏這時姬玉書也不知怎麽想的居然仰頭對他一笑,怎麽說呢,笑得老薛那顆被權利野望浸滿的小心髒都往色/欲那邊動搖了一下。
當然也只動搖了一下,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薛豐原下一刻立即想到的是他不能殺了姬玉書,甚至不能傷了對方這張臉。只要廢了他的經脈和丹田,斷了他的魔修路,一樣可以獻上仙門。
相信比起正統修仙世家的凡胎漂亮孩子,一個既誘人又可以撬出不少魔修秘密的魔道美人兒能給他帶來更加豐厚的回報。
眼見薛豐原走神,姬玉書立刻痛下殺手,魔炎、冰錐、水龍一一喚出,與七情鼎糾纏在一處。可恨他現在趁手法器一樣皆無,五髒六腑也到了強弩之末,否則他全盛之時,何須殺一個區區金丹也如此艱難。
若要找出他如今狼狽模樣的源頭,某個家夥自然要占很大一份功勞——系統頓時不滿地出言:“你這根本是遷怒啊主人,沒我你死都死了,死成渣渣了,渣!渣!”
……你等着,收拾了薛豐原就來收拾你。姬玉書怒火更熾,薛豐原卻并不好相與。他一見七情鼎被困住,立刻從懷中掏出一條七尺來長的赤練,長練飛卷中靈氣縱橫,直往姬玉書縛來,眼看就要将人裹成一個粽子。
這幾個回合試探下來,他已經發現雖然不知出于什麽原因,但姬玉書的魔氣确确實實在不斷減弱下去,明顯此人已經到了支撐不了的邊緣,況且以他表現出來的能力,即使是沒有受傷的時候,恐怕也不是他的對手。也不知道李游那個蠢材怎麽搞的,居然會被這種小魔修給弄死。
八成是色/心犯了。等下,該不會是他們在那啥的時候這小家夥趁機殺了李游的吧?這事兒很難說會不會發生,畢竟魔修都沒什麽節操。這可糟糕了,要是這小孩元陽已洩,價值就會大不如前。
莫名其妙已經在別人腦海裏啪啪啪過還元陽已洩的姬玉書虧得不知道薛豐原在想什麽,不然肯定給他設計一個慘烈百倍的死法。
此時他只是手中動作一頓,臉色變得十分灰敗,由他控制的魔炎等攻擊逐漸微弱下去,看上去完全是到了體力耗盡之時。
“小娃娃,你要是束手就擒,我保證你少受點苦,如何?”薛豐原見自己這邊形勢大好,忍不住調戲人一把。就見那個小鬼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幼稚地轉身要跑。
咳,要不怎麽說是小魔頭呢,果然心智都未發育健全,這種時候了居然還以為自己能跑。薛豐原頓時帶着一種誘拐孩童的猥瑣笑容,不緊不慢地跟在姬玉書身後,純當貓捉耗子,玩鬧般等着對方自己山窮水盡的時刻。
姬玉書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過害怕以至于慌不擇路,左搖右晃地在整個樹林瞎轉轉了一圈,最後窮途末路般逃回了他最初假裝昏迷的地方,這時他的力氣大概全都用盡了,摔在那棵樹下,上氣不接下氣地急促呼吸着。
緊随而來的薛豐原啧啧啧了幾聲,憐憫地望着面色青白兩頰處卻又泛着病态潮紅的孩子,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地望着他。
“小娃娃,捉迷藏玩夠了麽?”
就在這時,原本滿臉絕望的姬玉書忽然露出一個十分奇異的表情,被點亮的金色雙眸裏冰冷的嘲諷之意漸漸浮起,他嘴角噙着一抹難以形容的笑意,聲音有些嘶啞卻帶着令人不安的愉悅:“确實玩夠了。”
話音未落,薛豐原的四周,無數魔氣沖天而起!
“這到底是什麽惡趣味呢主人喂,你明明一開始就能殺了他,幹嘛搞出那麽多事來。”雖然本小系統只是個小系統,沒有心髒可以砰砰跳,但也被吓了個好歹好不。
對于聒噪法寶自稱“小系統”這種惡意賣萌的事姬玉書毫不留情地翻了個白眼,自然美人翻白眼也還是美人,雖然姬玉書一點都不想承認這破設定。
“你說的,白蓮花要用心機。”
他只不過想試試正面對上金丹真人自己到底有多少勝算順便耍一把薛豐原罷了。顯然,借靈之法對身體傷害比他想象的更大,差點就玩脫了。果然只有修煉才是正經事。弄死薛豐原以後,他必須去找個山頭。
這個心術不正的金丹真人恐怕到現在才知道,他在等來薛豐原之前,就已經在整個樹林用倒灌入魔氣的靈石布下陣法,同時以李游那顆被他魔化了的金丹為陣眼,做成這污濁大陣。
殺人不過頭點地,沒什麽好玩的,他要讓薛豐原感受一下真正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