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真相(下)
“我是怎麽發現的?”
江以霖微笑着望向店長。
店長露出了饒有興致的神色,似乎真的感到非常的好奇。
他沒有等到江以霖回複,舔了舔唇,自顧自地說:“我覺得我的僞裝,還是比較成功的,畢竟,連那個和我同床共枕的女人,都沒有發現我的問題,在她心裏,我的确是一個普通老實的男人……你又是怎麽了解的呢?”
店長的言語輕佻,似乎真的不在意他現在的妻子的安危,只是随意的用“那個女人”來指代。
江以霖自然也沒有動那個無關的人,他只不過是把她迷暈了,藏在了床底下。
黑發青年定定的看着店長,說,“你還記得當時,我在第二夜前曾經問過你的幾個問題嗎?”
店長微微眯起了眼睛,他似乎在進行着回憶。
半晌,他搖了搖頭:“我覺得我的回答,沒什麽問題。”
“不,正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開始懷疑你了。”
江以霖的嘴角微微勾起,他的臉上帶着幾分篤定的神情,“你還記得你曾經說過的話麽?”
“——【對于玩偶的相關工作,文森特不會讓任何人參與。】”
“你用這句話,想要規避掉自己的嫌疑,在這一場玩偶攻擊保安的惡性事件中,想把自己拽離的幹幹淨淨,沒有半點痕跡……”
“但是正是這樣子的規避,才讓我産生了懷疑——”
“——你撒謊了。”
“當時在第一夜前,把玩偶放回儲物間的那個人,不就是你麽?”
“如果真的像你說的那樣,文森特不會把和玩偶有關的事情假借于他人之手……那麽又怎麽會允許你去把這些玩偶,都放回儲藏室中呢?”
店長沒有說話,他抖了抖手指間夾的煙,不得不說,他抽煙的樣子非常娴熟,更透着一種灑脫,一種不羁,和他那張憨厚渾圓的臉産生了鮮明的對比。
他微微咬了咬煙屁股,享受地吸了一大口,讓那煙草味更浸淫到自己的肺中。
“看樣子……你當時就對我産生懷疑了……挺有意思的,小家夥,你藏得還挺深。”
江以霖沒有将店長那有些挑釁的表情放在心裏,他微微笑了笑,繼續平緩的說道,“當我的心中認定了你撒謊之後,從那一刻起,你的一切嫌疑,都被放大,所有細節也不斷串聯。”
說完這句話後,江以霖把右手放在桌上,輕輕敲擊着桌面。
“只要在心中,定下了一個你所說的內容,都是不可信的認知,那麽我便可以合理地對你所說的話都每一點,都加以質疑。”
黑發青年說着便笑了,他鼓起了掌,在這微亮的光線中,這單薄的掌聲顯得非常的諷刺。
“不得不說,你的僞裝真的很厲害,無論是從動作、神情還是其他方面,都表演得滴水不漏,您還真的充滿了演戲的天分。”
店長謙遜地搖了搖頭,神情帶着一種滿不在乎的漠然,“過獎,過獎。”
“不過,盡管表象的一切都是虛妄,但從邏輯上的确可以發現一些問題。”
“我知道有一種說話的藝術,就是在話語的某一處略微的改變,造成一種以假亂真的作用。”
“我曾經問過你,文森特,來這應聘的是什麽?”
“你說……他是來應聘的日班保安的。”
“保安的确是保安,但不一定是……日班保安。”
江以霖頓了頓,身子微微前傾,縮進了他與店長的距離,給店長造成了某種意義上的壓迫感。
“事實上,文森特在我擔任弗瑞迪餐廳夜班保安的第一夜,就給我打了一個電話,他說,【你怎麽知道……我沒有經過這麽刺激的事。】”
“他經歷過和我相仿的恐怖……他清楚所有玩偶們的進攻路線……”
“綜上推斷的話,那個在第一夜被咬掉半顆腦袋的夜班保安,就是文森特。”
當江以霖平靜的說完了自己的推斷後,他看到店長的煙抽的也差不多了。
店長将那零星末點的煙尾扔在了桌上,舔了舔唇,用幽暗的眼光掃視着江以霖。
他說道,“繼續。”
江以霖不動聲色的握緊了手中的棍棒,審視了一下他們之間的距離,淡淡道,“我們都知道,正常人如果被咬掉半顆腦袋露出前額葉的話,恐怕兇多吉少。”
“但文森特在修複手術後沒有死,并且,他擁有了操控玩偶的能力。再結合那會對我進行奇詭行為的玩具熊弗瑞迪,我只有一個猜測——文森特和玩偶,很可能融為了一體。”
“他變成了那只黃金弗瑞迪——也不能說變成,準确的說是他的部分意志,融在了黃金弗萊迪裏面。”
“文森特曾對我說,他可以讓所有玩偶對我【停下進攻】,這就意味着,他所附身的那個玩具熊在所有的弗瑞迪餐廳的玩偶中,都占據着絕對的主導地位,而剛剛黃金弗瑞迪的出現,也驗證了這一點。”
“所以文森特并不是施害人,相反……他是受害者。”
“而那個拼命的想要誘導我……讓我認為文森特是兇手的人……有極大的可能性,就是那個罪犯。”
江以霖說到這些的時候,站起了身,點了點手中的棍棒,嘴角微勾。
“——那個人就是你啊……店長先生。”
【叮——叮——】
【叮——叮——】
【世界觀探索度:90%】
系統的聲音在腦海內響起,江以霖的神色更冷了幾分。
看到江以霖的逼近,店長挑了挑眉,自若地将手放在了膝蓋上,說道,“那麽證據呢?”
“你說的這些不過是一種可能性的推測,證據在哪裏?”
“證據……你想知道證據麽?”
黑發青年笑了,那笑容,帶着幾分逼人的美。
他用右手抄起那放在桌上的玩具球頭套,猛地砸了過來,臉上露出了幾分狠厲的神色。
“——我就給你看看,什麽是證據!”
店長還沒有回過神來,用手擋了一下,江以霖便向前走了幾步,轉瞬間,白人男子那有些粗壯的脖頸,便被一只手握住了。
那只手非常的纖長好看,就應該在那淺唱低吟的音符聲中,輕撫着琴鍵,不斷地散發出炫目的光澤……
就是這樣精致細膩,宛如藝術品般的存在,此時此刻,以一種難言的力道,緊緊地遏制住男人的喉嚨。
店長愣住了。
“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他的臉慢慢地開始脹紅,在那扭曲的肌理上,又變出了青紫的顏色,像只垂死的豬猡。
他不斷地嗆着氣,才發現自己動彈不得。
——為什麽……為什麽?!對方明明是一個看上去有些羸弱的東方人啊……為什麽?!
眼前俊美的青年仍然在微笑着,只是他眼裏的笑不見底,像是浮在了泠泠的水面。
江以霖一步一步地向前走。
步子,走得很慢。
江以霖按着店長的脖頸,把他輕輕地抵在了牆上,聲音低低的,湊在那不斷顫抖的耳垂旁說道。
“我的确是看到了證據,但是那過于惡心,我不想多說。”
說到這裏,江以霖極輕極柔地笑了。
只是那笑聲,
在白人店長的腦海裏,
宛如來自地獄的吟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