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農家不樂
姜瑤沒聽懂方言，她扭頭看向顧朗，“他說什麽？”
顧朗表情複雜，“他說，這是鵝，不是鴨子。”
姜瑤：“......”
姜瑤：“你想吃鵝肉嗎？”
不光想吃鵝肉，顧朗現在還想吃鵝肝。
鵝群已經被重新趕進鵝圈裏關好了，工作人員站在下面朝上面喊，“顧哥，姜姜，你們還好嗎？”
顧朗向下看了一眼，“你們扶一下梯子，我倆下去。”
幾個工作人員團團圍住梯子。
顧朗把姜瑤拉起來，“還有力氣嗎？”
他有點擔心，姜瑤臉色不太好，也不知道她後背和腿上被咬的嚴重不嚴重。
“有，下梯子沒問題。”
“那我先下去，在下面接你。”
顧朗幾步就從梯子上下去，這種老式竹梯很容易晃，剛剛着急往上爬沒感覺，往下下的時候才發現梯子晃得厲害。
看着顧朗下去，姜瑤也轉過身準備往下爬。
顧朗兩只手把着梯子兩邊，“你慢慢的，這個梯子有點晃，但是很穩，我們都在下面扶着。”
姜瑤試探地伸了一只腿，和上來的時候感覺完全不一樣，上的時候能看見梯子上的橫杠，心裏有底，下的時候看不見，腳落在哪全憑感覺。
終于踩實了，她小腿肚生疼，剛剛被鵝啄過的地方好像破了一樣，火辣辣的。
定了定心，她又慢慢往下爬，梯子确實晃得有點厲害，随着她的動作一搖一搖。
終于下了一多半，她松了口氣，側頭向下看。
顧朗正眼都不眨地盯着她，日頭很毒，他出了很多汗，順着他的臉淌下來。睫毛都濕漉漉的，這樣的他難得的有點稚氣。
見她看過來，他以為她害怕，連忙開口說道，“別害怕，我扶的很穩，不會摔到你的。”
姜瑤沒說話，只是看着他，迎着烈日，他的目光似乎比陽光還要燙人，燙的她心尖發軟。
抿了下唇，她扭頭，接着往下爬，只是這一次，每一步，她都覺得自己好像踩在了棉花上。
顧朗不知道她想什麽，但是能看出來她腳步發虛，他心提起來，這一腳踩空可太危險了。
擰着眉看着她又哆哆嗦嗦的下了一節，顧朗受不了了，他直起身子，向上爬了兩節，一手扶梯，一手攬住姜瑤的腰。
“別害怕，我帶你下去。”
他站的低，右臂稍稍使力，姜瑤就坐在了他的肩膀上。
突然懸空，姜瑤下意識的就抓住了他的頭發。
顧朗悶哼一聲，手還穩穩地扶着姜瑤的腰，兩步就從梯子上邁了下來。
他彎下腰，輕輕地把姜瑤放在地上，看着她站穩。
一群工作人員瞬間圍了上來，有幫着擦汗的，還有要幫他們檢查傷口抹藥的。
兩個人很快被分開，各自被簇擁着回了房間。
姜瑤坐在床上，有女助理輕輕拉開了她的褲腿。
“呀”助理低呼了一聲。
嫩白細滑的小腿上，一道紅色的印子十分顯眼，中間還腫了起來。
“沒事，抹點藥就好了。”看見只是紅腫，沒有流血，姜瑤松了口氣，這大熱天的，要是有傷口就太麻煩了。
又想到顧朗，他小腿被啄的最多了，不知道他那怎麽樣。
顧朗一進屋就脫了上衣，其實他被咬的最狠的地方是後背。最開始在鵝圈裏的時候，他踢飛了好幾個想啄他的鵝，後面護着姜瑤跑，他一直背對着鵝群。
工作人員拿着藥走上去，一時有點不知道怎麽下手。
“怎麽了？”顧朗扭頭問。
“顧哥...要不咱去鎮裏看看吧，這後背有點嚴重。”
顧朗後背肌肉分明，肩寬背直，要是平時工作人員還挺羨慕這種好身材的，但是現在，顧朗背上一道道啄痕明顯，有幾道甚至在微微滲血。
“沒事，勤抹着點藥就行了。”顧朗不太在意，拍戲的時候受的傷比這個嚴重多了，這都沒破口。
工作人員又勸了勸，只是顧朗打定主意，他沒辦法，只能細細的給他上了一遍藥。
跟後背比起來，顧朗小腿上的傷要好很多，幾道紅腫，但是面積不大。
上完藥，顧朗換了身衣服，匆匆洗了把臉，就要往外走。
“顧哥顧哥，咱休息會吧。”工作人員過來攔着，剛剛又是被鵝咬又是上房的，他們這群圍觀的都心累，顧朗怎麽還這麽有精神。
“不用，我去外面看看。”說完，顧朗推開門就往外走。
他掃了眼姜瑤的房門，還緊閉着。
姜瑤受傷應該不重，可她是女孩子，細皮嫩肉的，萬一流血了怎麽辦？
顧朗有點擔心，但是他也不好直接過去敲門問。
“剛剛的鵝蛋拿出來了嗎？”顧朗低聲問工作人員。
“拿出來了，就放在廚房。”
剛剛村民幫他們把鵝趕緊去，還替他們拿了一窩鵝蛋出來。
顧朗走進廚房，打算給姜瑤煮個鵝蛋吃，他別的不會做，但是煮雞蛋很在行，想來鵝蛋跟雞蛋的煮法也差不多。
他們住的地方的廚房和農家樂的不一樣，用的是煤氣竈，農家樂用的是燒柴火的。
打着了火，顧朗本來想把鵝蛋直接放進水裏煮，突然他餘光看見旁邊放了一袋白糖。
把白糖拿過來，他想起來小時候奶奶給他做過的一道菜。
笨拙地把鵝蛋打進水裏，又撒了一勺白糖進去。
顧朗打算給姜瑤做個糖水荷包蛋。
剛剛她哭得那麽厲害，還被啄了好幾口，又跟着自己爬上爬下，現在肯定餓了。
吃個鵝蛋也算報了剛剛的被啄之仇了。
荷包蛋很快就煮好了，雖然樣子很醜，但是顧朗覺得還挺好看的，畢竟這麽大一顆蛋，能不碎已經不容易了。
小心地把荷包蛋倒進碗裏，顧朗讓助理過去看看姜瑤出來了沒有。
姜瑤正好進來，她一出房門就聽見有人說顧朗在廚房做飯，她吓了一跳，生怕來晚了廚房被炸了。
但是進來卻是一片平靜，顧朗正端着個小瓷碗，有熱氣飄到他臉上，朦朦胧胧的，襯得他眉眼溫柔。
不知怎麽的，姜瑤突然想起剛剛顧朗摟在自己腰間的小臂。
現在她似乎還能感受到他身上隔着衣服傳來的熱度，和扶着自己時候的那份安心。
“快來，給你煮了鵝包蛋，趕緊吃了報仇。”顧朗一擡眼就看見她進來，快速打量了一眼，她臉色好多了，就是眼眶還有點紅。
“哪來的鵝包蛋，你又勇闖鵝窩去啦？”可能是因為一起爬過房，還一起挨過啄，姜瑤跟顧朗說話語氣不自覺地輕松了起來。
“是啊，我又沖進去跟它們打了一架，讓它們知道誰是這的老大。”顧朗也跟着開了句玩笑，又遞了個勺子過去，“快趁熱喝吧。”
旁邊顧朗的攝像跟姜瑤的攝像兩人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裏看到了一絲絲八卦的味道。
這兩個人有情況啊，啥時候見過顧朗這麽關心人啊。
姜瑤接過勺子，舀了一勺。
“怎麽樣？”顧朗緊緊盯着她的表情看。
“嗯...”姜瑤擰着眉沉默了一瞬。
看着顧朗有點緊張的樣子，她沒繃住笑了出來，“很好喝呀，甜甜的，你加糖了嗎？”
顧朗也跟着笑，“加了一點，你剛剛跑了半天，吃點糖補充體力。”
“那你的呢？你怎麽不吃？”
“我不餓，你先吃吧，吃完我們去地裏看看。”
姜瑤放下勺子，“那怎麽行，你受傷比我重多了。”她拿了個小碗過來，把荷包蛋夾成兩半，倒了一半進去，“給，一起吃。”
看了看自己碗裏稍大一點的鵝蛋，顧朗眉梢動了動。
兩個人都沒再說話，默默地吃着碗裏的荷包蛋。
旁邊的工作人員也都安靜如雞，連喘氣都不敢大聲。攝像總覺得自己走錯片場了，這難道是H店影視城嗎？你們擱這拍什麽鄉村愛情呢嗎？一碗荷包蛋還要分着吃，啥年代啊，六零愛情故事嗎？
沒人能聽見攝像心裏的咆哮，姜瑤很快就吃完了，連碗裏的湯都喝幹淨了。
顧朗端起兩人的碗，放進水槽裏，拿起牆上挂的草帽，扣到姜瑤頭上，“走吧，去地裏看看。”
姜瑤扶了下帽檐，跟在顧朗身後。
顧朗停了一下，後背動了動，他伸手想撓，工作人員趕緊攔住了，“顧哥，傷口還沒好不能撓。”
“你後背破了嗎？”姜瑤走上前，看着顧朗。
“沒有，就破了點皮。”顧朗不想多說，推着她的帽子，“走吧，一會他們該回來了。”
工作人員在後面看着，搖了搖頭，難道自己要見證愛情的誕生了嗎？廚房悶熱，剛剛顧朗煮荷包蛋出了不少汗，後背的傷口雖然不嚴重，但是挺多的，汗浸着傷口肯定很疼，但是他什麽都沒說。
愛情啊，你說來就來。
感慨一句，工作人員跟在隊伍最後也走了出去。
說是地裏，其實就是當地村民在自己家小院裏種的一些瓜果蔬菜，種類不多，但是都挺常見。
姜瑤蹲下身，摘了兩顆西紅柿，又指揮顧朗摘了兩根黃瓜。
“咱們一會做個西紅柿炒雞蛋，再拍個黃瓜怎麽樣？”雖然他們沒有雞蛋，但是他們還有好幾顆大鵝蛋。
顧朗沒意見，這麽熱的天，吃什麽都沒胃口。
“那邊還有土豆，咱們去挖土豆吧。”剛剛過來的時候導演跟她說地裏有土豆，雖然她不認識土豆葉子長什麽樣，但是她剛剛百度了一下，挖幾顆土豆可以炖肉吃。
看了一下姜瑤指的那片地，那片地上全是綠菜葉子，上頭沒有一點遮蓋的地方，直面陽光的暴曬。
“我過去吧，你在這等着就行，挖五個夠嗎？”顧朗拿起地上的鏟子。
“我跟你一起去吧。”姜瑤不想什麽活都讓男生幹。
“不用，你就在這等着，我馬上回來。”
顧朗個高腿長，幾步就走到那片菜地。
姜瑤蹲在西紅柿地裏看着他，怎麽會有人挖個土豆都這麽帥啊。
旁邊的女工作人員也在小聲讨論。
“顧朗挖的不是土豆，是我的心啊。”
“顧朗側臉真的絕了，這個鏡頭播出肯定能火。”
姜瑤湊過去，“看在他這麽帥的份上，借我們點錢可以不。”
他們所在的農家樂靠海，這裏的村民吃肉都是自己打上來的海鮮，他們也一樣，要是想吃豬牛羊肉，就要從營業額裏拿錢出去買，但是他們剛來，別說營業了，連一道菜都沒做出來呢。
姜瑤想跟節目組打個商量，先欠點錢，反正他們很快就開張，馬上就能還給節目組。
導演那邊讨論了兩句，過來通知姜瑤，“可以，一會給你們兩斤豬肉。”
其實也是看他們隊實在是太慘了，別的隊雖然食材也要自取，但是至少都是在大飯店，他們不僅被流放海邊，還被鵝咬，連土豆都要自己下手挖。
顧朗很快就挖了五個土豆回來，姜瑤大肆誇獎，“果然厲害的人幹什麽都厲害，挖的土豆都比市場上賣得圓。”
顧朗敲了下她的帽檐，“別拍馬屁了，回去做飯。”說完，他彎腰拿起地上的小籃子，把菜和鏟子都放進去，拎起來往前走。
“等等我呀，一起走。”姜瑤跑了兩步。
顧朗側頭看她，草帽寬大，落下的陰影擋住了她半張臉，小巧的下巴和嫣紅的嘴唇露在外面。
他突然有點口渴。
“我還找節目組要了兩斤豬肉，一會我們可以再做個土豆炖五花肉，你喜歡吃肥點的瘦點的呀？”
顧朗回過神來，他移開視線，“我都可以。”
“那做肥一點的吧，肥一點的香，肉可以少放點，土豆一定要多放，還要炖久一點，炖的軟軟糯糯才好吃。”姜瑤格外興奮，一直在說。
顧朗含笑聽着，不想打斷她，甚至希望這段路能再長一點，身邊的人能再少一點。
但是農家小院就這麽大，走得再慢也就幾步路的距離。
進了廚房，姜瑤開始處理各種食材，她跟顧朗分工明确，一個洗菜，一個切菜。
剛剛起鍋燒油，廚房外就傳來一陣喧嘩。
“好像是王逸他們回來了。”顧朗往外看了一眼。
“那我們再快一點，他們肯定餓了。”姜瑤加快了速度。
喧嘩聲越來越大，似乎還有人在喊。
姜瑤放下鍋鏟，和顧朗一起走出去。
廚房外，秦月身上全是沙子，頭發也亂了，精心畫好的妝容花了一半，整個人從頭到腳透着狼狽，正紅着眼眶指着導演，“你們太過分了。”
“怎麽回事？”姜瑤小聲問旁邊的工作人員。
“他們補蟹，網兜太重，秦月沒站穩，被帶到海裏去了。”
“什麽？”
“其實海水很淺，就到小腿，但是秦月被吓到了，螃蟹還夾了她的手。”
今天他們補蟹本來一切都很順利，王逸和秦月在當地村民的指導下很快就網了一兜子螃蟹，但是秦月去幫着拉網的時候出了意外。
誰也沒想到秦月的力氣那麽小，直接就被帶倒了，還被螃蟹夾了手。
其實秦月體力不錯，但是今天早上早早的就坐車過來，外面還特別熱，她為了上鏡不浮腫，一直沒敢多喝水。穿的還是長袖的防曬服，幾重因素之下，她體力流失嚴重，還有點中暑。
她跌倒之後節目組就一哄而上把她扶了起來，生怕她出點意外，人沒事是好的，但是偏偏手被螃蟹夾了，還是那麽狼狽的情況，周圍有大批村民圍觀。
秦月當時面子上就挂不住了，鬧着要回來，回來之後看到導演，她一下就有點情緒失控。
姜瑤挺理解她的，都是女孩子，難免會在意自己的形象。
只是姜瑤沒想到這把火會燒到自己身上。
“我餓了，咱們什麽時候開飯。”秦月硬邦邦地問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