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私生
農家樂，姜瑤知道，很小的時候父母曾帶她去過，她對那唯一的印象就是什麽都是就地取材。連喝的水都是老板從井裏打上來的，每天早上老板娘還會去雞窩裏掏雞蛋，她那會一頓要吃兩個煎蛋。
但是她只喜歡吃煎蛋，不喜歡掏雞窩啊。
不過廚師應該不用幹這麽多活....吧
看着導演笑得滿面紅光，她也不确定了，節目組套路太多，連農家樂都敢讓他們去，還有什麽是他們做不出來的。
觀衆席上笑聲議論聲尖叫聲連成一片，現場氣氛越來越熱烈，誰也沒有想到還會有農家樂這種騷操作。
主持人激動地把話筒湊到姜瑤面前，“為什麽會選擇這道菜呢？”
姜瑤一扯嘴角，“顏色少，看起來比較好做。”
是的，姜瑤想象的很美好，顏色少，用的材料就少，這樣出菜會快，銷量就會高，銷量高了，分數也會跟着上去。
一切都安排的明明白白，唯一沒想到的就是節目組他不按套路走啊。不是說好了一個隊伍去一個餐廳的嗎，農家樂算餐廳嗎？
節目組用實際行動告訴她，算。
觀衆席上的笑聲更大了，原傑甚至開始帶着大家喊號子。
“農家樂！農家樂！農家樂！”
姜瑤：“....”
這屆觀衆真的很愛看熱鬧了。
她環視了一圈，全場唯一能和他們感同身受的就是最後一隊了。只剩一張圖片了，看過姜瑤他們隊的農家樂之後，最後一隊更緊張了，他們隊的大廚腦洞比較大，緊張兮兮地問主持人，“你實話告訴我，最後一張是不是學校食堂？”
主持人：“....”
主持人：“我們節目組還是有良心的。”
姜瑤擡起頭幽幽地看着他。
主持人毫無畏懼，甚至示意她可以歸隊了，趕緊給最後一隊騰地方，他們大廚要上場了。
姜瑤有點點不敢面對隊友，她低着頭，拎着大大的牌子，還特地把牌子上寫着農家樂的那一面朝向自己，一步步地往嘉賓席上蹭。
坐到座位上，她剛鼓起勇氣想跟隊友們道個歉，旁邊隊伍突然爆發了一陣歡呼。
“萬裏酒店！！！！”
“穩了穩了穩了”
最後一隊抽中了萬裏酒店，是B市出了名的高檔酒店，最出名的是他們的一位難求，想去那吃飯，至少要提前一個月預定才能有位置。
原傑他們隊抽中的錦航大飯店也不錯，是一家中檔飯店，環境優美，古香古色，雖然開張的時間不長，但是口碑很好。
看看旁邊歡呼雀躍的兩隊，再低頭看看自己的農家樂，姜瑤小心地掃了眼旁邊人的臉色。
王逸正拿着手機在搜着什麽，嘴裏還念念有詞。
“掏雞蛋的注意事項”
姜瑤：“....”
姜瑤：“大廚，不至于的，我們是去做飯，不是做農活。”
王逸眼都沒擡，“不行，我的未來必須掌握在自己手裏。”
姜瑤嘴角抽了抽，好像我們的未來都是掌握在節目組手裏的吧。
顧朗低低笑了一聲，他側頭看向姜瑤。
她正抱着大大的牌子，下巴擱在牌子上，只漏出一顆小小的腦袋，無精打采的垂着眼。
顧朗突然很想揉揉她的頭，總覺得她看起來軟綿綿的。
“他們兩隊雖然去的飯店比較好，但是客流量其實都沒有農家樂的大。”不知道為什麽顧朗不想看她沒精神的樣子，她應該是活力滿滿的。
“真的嗎？”姜瑤猛地擡頭。
王逸也看過來，他想了一下，“對，剩下兩家環境好，價格相對也會高，我們比的是銷量和顧客的評價，銷量也很重要，農家樂雖然環境一般，但是通常都是組團游玩，每天的客流量不小。”
“那我們只要做好了這道菜，再多多宣傳，銷量和口碑都能上來。”姜瑤一下來了精神，扭頭和王逸讨論起來。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把去了農家樂之後的宣傳計劃都快列出來了，顧朗含笑看着，偶爾插一句，總能說到兩人沒考慮到的地方。
秦月抱臂站在三人旁邊，臉上帶着淺笑，卻一句話也沒有說。她心裏煩悶的要命，本來參加這個節目她就很不願意，現在還要去什麽農家樂。
她從來沒有去過農家樂，但是聽名字也知道不是什麽好地方，農家農家，都要去農村了，還能有什麽好樂的。
想到農村又土又破的房子，還有那些沒見過世面的農民，她的眼裏劃過一絲嫌惡。
可是現場一堆鏡頭怼着臉拍，她只能面帶笑意地聽着他們讨論。
聽着聽着她就聽出了不對勁，怎麽他們這話裏話外的意思，去了那之後可能還要自己下地？
“我們難道還需要下地嗎？”話是問姜瑤他們的，但是她的視線卻看向了攝像。
攝像沒說話，秦月有點沉不住氣了，她又看向一直話不多的顧朗。
在她心裏，顧朗跟她應該是一夥的，一個隊四個人，另兩個在她看來都不算真正的圈裏人，一個網紅，一個廚師，哪怕來之前經紀人已經再三跟她科普過這個網紅的背景，她也不在意，娛樂圈不是這麽好混的，你再有錢，在粉絲和輿論面前也得貓着。
一時間沒人說話，場面有點尴尬，王逸是隊長，又是他們裏面年級最大的，他開口道：“現在大家只是讨論，畢竟有備無患嘛，誰也不知道具體情況怎麽樣。”
秦月抿唇，現在說什麽都沒用了，除了後悔就是後悔，就不應該參加這個節目。
她扯了個笑出來，“我沒什麽經驗，到了那之後就要靠你們了。”
王逸沒接話，正好主持人開始說結尾詞了，他順勢扭過身。
錄制一結束，原傑就湊過來，“小顧啊，我要吃大白菜，新鮮的，要兩頭。”
“哪來的小豬想拱我家大白菜。”沒等顧朗說話，姜瑤先跳出來指着原傑。
“你說誰是小豬！”
“誰想吃大白菜誰就是！”
兩個人越吵越幼稚，顧朗無奈地走上前，“行了，走吧，這燒焦蛋白質的味太辣眼睛。”
原傑抖着手指着顧朗，“你...無情”
顧朗看都沒看他一眼，揚了下下巴，示意姜瑤往前走。
原傑快走幾步追上去，“別走啊，你們咋還孤立我呢。”
看着幾個人打打鬧鬧的背影，秦月有點驚訝，她沒想到姜瑤和顧朗他們會這麽熟，那怪不得姜瑤會幫顧朗澄清緋聞了。
但是現在情況不太妙啊，王逸是大廚也是隊長，她本來以為顧朗天然和她是一夥的，現在看來顧朗明顯和姜瑤更熟。
她做節目多年，深谙各種節目之道，這種綜藝節目，最重要的就是要抱團，只有抱團了，嘉賓之間互動多了，鏡頭才會多，觀衆也喜歡看這種互動。
颦了下眉，她沒追上去湊熱鬧，還是等真的到了農村再說吧。
姜瑤三人很快就到了地下停車場，他們來的時間差不多，車子也停的很近，又簡單說了兩句姜瑤就打算上車先回家了，她沒錄過綜藝，今天這一場下來覺得精疲力盡。
走到車子旁邊，她總覺得恍惚聽見了塑料袋摩擦的細碎聲響，扭頭看了一圈，顧朗和原傑正準備上車，周圍除了他們帶過來的工作人員沒有別人。
那可能是聽錯了吧，姜瑤沒再想，彎下腰。
聲響更大了，好像是從車的另一邊傳來的。
猶豫了一下，姜瑤悄悄示意夏靜，兩個人放慢腳步走到了車的另一側。
“嗬”夏靜被吓了一跳，兩個女生正蹲在車子旁邊，身邊還放了個大袋子。
捂了捂胸口，她指着兩個女生大聲道：“幹什麽的！趕緊出來！”
兩個女生都沒動，其中一個帶着發光牛犄角的女生甚至還白了夏靜一眼。
這一下夏靜真的生氣了，她掏出手機，“再不出來我報警了。”
那邊顧朗和原傑聽見動靜也走了過來。
原傑：“怎麽回事這是？有人偷車嗎？”
本來氣氛挺緊張的，聽原傑這麽一說姜瑤也想翻白眼了，這倆小姑娘頭上還帶着應援的頭飾呢，一看就是來看節目的，就是不知道蹲這幹嘛呢。
兩個女生一直沒說話，直到看見顧朗走過來，短發女生突然站起身，面無表情，眼睛裏卻透出絲絲狂熱。
她從大袋子裏掏出相機，對準顧朗，瘋狂按着快門。
動作太快，袋子裏大把的條幅被她帶了出來。現場觀衆參與錄制前都是簽了協議的，不允許帶拍攝設備進場，她們倒是聰明，帶的相機小，還藏在裝了應援物的袋子裏。
助理阿成直接沖上去，擋住了鏡頭，“怎麽又是你們？煩不煩啊！”
女生還是一聲不吭，抿着嘴，努力舉高相機，繼續拍着顧朗。
帶着發光牛犄角的女生也動起來，她的相機更小，她一手舉着相機，一手還幫着短發女生推着阿成。
顧朗一雙黑眸沉沉，他叫住阿成，“報警。”又看向姜瑤，“你先上原傑的車，一會讓人來給你的車檢查一下。”
原傑的助理也幫着攔兩個女生，但是他們都是男的，不好下手，只能仗着身高優勢擋在前面。
原傑也反應過來，這兩個女生應該是私生，他拉下臉，拽着姜瑤就走。
短發女生拍了半天，幾乎沒拍到一張顧朗清楚的照片，助理個頭太高，還一直伸手捂她鏡頭。
看着顧朗和原傑把姜瑤護在中間往車上走，短發女生熱血上湧。
她和王巧，也就是帶牛犄角發箍的女生，兩個人偷拍顧朗有段時間了，她們不是第一次被發現，她們也不怕被發現，甚至享受這種被發現的感覺。
顧朗粉絲那麽多，能被他記住的有幾個？偏偏她們就能被他記住，哪怕是讨厭她們呢？只要想想自己能夠在顧朗心裏留下印象，甚至這個印象還會越來越深，她就激動得渾身發抖。
而且顧朗身邊沒有別的女生，自己甚至可以算是真正融入他私生活的女生了。
但是今天不一樣，他身邊居然多了一個姜瑤。
姜瑤是不一樣的，不知道為什麽，李茹就是這麽覺得，她看不懂顧朗演的那些電影電視劇，但是顧朗的興趣愛好私生活，她堅信沒有人比她更了解，顧朗的任何一個習慣性的小動作，她都研究過千百遍。
現在他甚至還讓助理報警，之前她們怎麽拍他，他都只是讓保安把她們趕走，從來沒有報警過。
為什麽呢？為什麽要報警？看着顧朗的助理一邊攔着她們一邊打電話，李茹頭一陣陣發暈。
旁邊的王巧已經害怕了，她放下相機，偷偷拉了李茹一把，“走吧？”
李茹沒理她，她死死盯着姜瑤的背影。
“姜瑤！你個賤貨，你媽XXX你全家今晚XXXX骨灰XXXX”
姜瑤怔怔地轉過身，這一瞬間其實她沒聽懂李茹在罵什麽。
但是旁邊顧朗和原傑的臉色都變了，顧朗直接伸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謾罵聲沒有停，夏靜沖上去狠狠推了李茹一把，她還在罵着。
顧朗的手很熱，落在她的耳朵上，她甚至能聽見他血液急促流動的聲音。
很奇怪，這是姜瑤人生中第一次聽到這麽惡毒的謾罵和詛咒，也是第一次直面這麽瘋狂的私生。她生氣，卻不覺得害怕，有一雙手，做了她的金銅罩鐵布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