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誰殺了知更鳥？（中）
誰殺了知更鳥？是我, 麻雀說，用我的弓和箭, 我殺了知更鳥。
誰看見他死去？是我, 蒼蠅說, 用我的小眼睛，我看見他死去。
誰取走他的血？是我, 魚說, 用我的小碟子，我取走他的血。
——不要！
誰為他做壽衣？是我，甲蟲說, 用我的針和線, 我會來做壽衣。
誰來挖墳墓？是我，貓頭鷹說, 用我的鑿子鏟子，我會來挖墳墓。
——住…手！
——快住手！
誰來當牧師？烏鴉說，是我，用我的小本子，我會來做牧師。
誰來當執事？是我, 雲雀說，只要不在夜晚, 我就會當執事。
誰來拿火炬？紅雀說，是我，我立刻把它拿來。我将會拿火炬。
——我不想死！
——好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誰來當主祭？是我，鴿子說, 我要哀悼摯愛，我将會當主祭。
誰來擡棺？是我，鳶說，如果不走夜路，我就會來擡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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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來扶棺？是我們，鹪鹩說，還有公雞和母雞，我們會來扶棺。
誰來唱贊美詩？畫眉說，是我，她站在灌木叢上，我将唱贊美詩。
誰來敲喪鐘？是我，牛說，因為我能拉牦。
——救救…我！
——誰來救救我……
所以，再會了，知.更.鳥。
“不要！”雪乃知更驚叫着從醫務室的床上坐起。
“……”坐在床邊椅子上的阿B顯然被吓了一跳。
“你！”雪乃知更看到阿B，下意識地拉住被單，難掩害怕地望着他。
阿B看了看雪乃知更，什麽也沒說的轉身想要離開。
“等等！”雪乃知更喊住阿B，“對不起，我剛剛只是做了噩夢，抱歉……”
阿B停住腳步，又回過身，把剛剛他削好的蘋果遞給雪乃知更。雪乃知更盯住阿B手裏的蘋果瞧了半會兒，才激動地撲向阿B，抱住他：“對不起，謝謝，謝謝你……”
“……”阿B只是沉默地任她抱着。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會變成這樣！”雪乃知更重複地啜泣着。
有些手足無措的阿B，輕輕拍了怕她的背。
“對不起。”哭了好久仿佛回過神的雪乃知更，拿手背擦了擦臉上的淚花，“剛剛我失控了。”
“不開心…的事。不哭。”阿B艱難地組織着語言，安慰道。
“嗯，謝謝。”雪乃知更破涕為笑，“真的謝謝你，阿B。”
謝謝你……
周末，天氣晴，但天空卻像蒙上一層面紗。
ZERO星球的晴天，很少能看見藍色的天空。
雪乃知更一大早就等在阿B家公寓的樓下。看到阿B走下來，她笑着迎了上去。
“你好慢啊！”她嬌嗔地握住他的手，害他微微臉紅。
其實在她來的時候，他就從樓上的立體影像處看到了，只不過他猶豫着到底要不要下去。他沒有好看的衣服，站在她面前，他覺得自己會弄髒她的美麗。
但她似乎毫不在意地牽住他的手，就好像他們是好朋友一樣。
“好朋…友。”他的輕聲低語落進她的耳朵裏。
她朝他嫣然一笑：“是的，我們是好朋友！走吧，電影要開場了！”
雖然天空仍然沉悶得叫人無所适從，但她的笑容比陽光還要燦爛，還要讓人感覺到滿心溫暖。
電影院前人潮湧動，畢竟是周末。
不過雪乃知更選擇的這家電影院很大，他們在入口處買了兩袋爆米花，和兩杯大罐的蘇打水。四周的人都朝他們這對組合投以注目。
“等等我們！”升降梯的門馬上就要合上，雪乃知更趕忙拉着阿B往前跑。
好不容易趕上，待門一合，雪乃知更輕呼了一口氣，轉向阿B：“太好啦，趕上了。我們……”突然她停住了口。
“？”阿B疑惑地順着雪乃知更的方向望去，升降梯裏站着除他們之外的三男兩女。這群人看到雪乃知更紛紛露出驚喜的表情。
“雪乃同學！”
“好久不見了，雪乃同學！”
“還記得我嗎？我是原來三班的栀子！”
“嗯，記得……”雪乃知更回道。
不知道為什麽，阿B總覺得雪乃的笑容很勉強，就像是之前老師對他的感覺，不是真心的笑容，他懂這個。
“雪乃同學自從轉學了之後就沒有和我們好好聚一聚呢！”其中一名女生親熱地圍上去，摟住雪乃知更的肩膀，“怎麽？今天和男朋友一起來看電影嗎？”說着，那群人的視線統統瞄向站在雪乃知更身後的阿B。
“不是，他只是我的同學。”雪乃知更急急否認道，“你們不要誤會。”
“……”阿B看了一眼雪乃知更，也跟着點了點頭。
“這樣啊！”自稱“栀子”的女生掄起手肘，戳了戳身後的幾名男生，“看來你們還有機會哦！”
“……”阿B不喜歡這個栀子，也不喜歡這群人。他們和那些喜歡和他玩，卻把他弄得好痛的人很像。
升降梯的門“叮”的一聲打開了。
“雪乃同學，那麽下次再見吧？你還是那個手機電話，對吧？”栀子笑着問。
“嗯……”雪乃知更輕輕點頭，便拉着阿B迅速離開升降梯。
她走得很快，好似身後有什麽洪水猛獸。
當她踏入放映廳時，才終于放心地放慢步子。
“抱歉。”雪乃知更有些歉然地轉向身旁的阿B，“他們是我以前學校的同學。”
“……”阿B點點頭。
雪乃知更一邊解釋一邊把票遞給門口的機器人：“我和他們其實并不熟悉。這是我們的票。”機器人掃描票據後，領着他們來到預定好的包間。
待坐定後，雪乃知更興致勃勃地開始翻閱桌子上的小冊子：“影片的介紹诶！不知道還有幾分鐘開始？”
“雪乃…知更。”阿B忽然喊了她的名字。
“嗯？”她擡頭看向他，“怎麽了？”
“那些人…弄痛……你？”阿B說。
她一愣，才慢慢消化他的話，理解了他的意思。
“不是啦。”她搖搖頭，臉上卻閃過一絲低落，“他們沒有欺負我。”
“哦。”阿B小小聲地應道。
“好啦，不提他們了！我們看電影吧！”雪乃知更推了推還注視着她的阿B，周圍的光線暗了下來，雪乃把頭罩遞給阿B，“戴上吧。”
“……”阿B戴上頭罩，躺在軟軟的靠椅上，影片的序幕出現在他的眼前。雪乃就躺在他的身邊。影片很有趣，好多可愛的小動物在他面前晃來晃去。當美麗的公主出現時，他立刻就想到了身邊的雪乃。
雪乃就像公主一樣，他就像那只青蛙，很小很小的不起眼的青蛙……
看完電影和雪乃知更分別後，阿B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這位同學！”突然有人喊住了阿B，“你別走那麽快嘛！”
阿B回過頭，先前在電影院碰見的那一幫人正笑嘻嘻地望着他。
“……”他們露出的眼神令他感到難受，就像之前被那些男生盯住的眼神一樣。
“同學，不要這麽生分嘛！你是雪乃知更的同學，也就是我們的同學，我們當然會好好照顧你的！”那個叫“栀子”的女孩笑着走向他，另外三個男生也跟着圍了上來。
快跑！腦中有這麽一個聲音，他們會讓自己痛的！
但阿B的腳步像紮了根般一動不動。他不想跑，他想問問他們關于雪乃知更的事。
第二天，阿B傷痕累累地來到學校。
以為是那些男生又欺負阿B的雪乃知更，非常憤怒地拉着阿B想要找班上那些男生算賬。
“不是……”阿B焦急地解釋，生怕雪乃知更誤會，“不是他們！”
“那是誰把你揍成這樣！”雪乃知更雙手叉腰，憤憤地問，“你不能包庇那些壞人，你越是軟弱，他們越會變本加厲的欺負你！”
“……”阿B拼命點頭，“知道。不是他們……”
“那是誰？！誰把你弄成這樣！”雪乃知更卷起阿B的袖管，看到上面新增的傷口，她不禁紅了眼眶，“好過分！那些人為什麽要這樣做！為什麽要這樣！難道他們不知道這樣做是錯誤的嗎！”
“……”阿B擡起手，摸了摸她的頭，“不哭。”
她扯起一抹苦笑：“反倒變成你來安慰我了。阿B，你答應我。”
雪乃知更抱住阿B：“不要再讓任何人傷害你，哪怕是為了我，也不要讓任何人傷害你，好不好？”
阿B剛想張口回答，另一名同學跑了過來。
“雪乃同學！老師緊急召集大家過去開班會！”那名同學瞥了瞥雪乃知更身旁的阿B，就當作沒看見地只對着雪乃知更說道。
“知道了，我們馬上過去。”雪乃知更點點頭。和阿B回到教室後，發現教室裏其他人還是一派輕松，倒是站在講臺上的老師神色非常凝重。
出什麽事了？雪乃知更滿臉困惑地坐回位子。
等到大家都到齊後，老師清了清嗓子，十分嚴肅地開口道：“各位同學，我今天向你們通知一件事。最近我們市出現了一名連環殺人狂，昨天又有五名年輕人遇害了，而且就在我們學校附近。所以校長特別要求各班導做好安全教育工作……”
“殺人狂？！”
“哇！太酷了！”
“好可怕！”
聽了老師的話後，班上的同學一一作出不同的反應。
“咳咳！安靜！”老師重重咳嗽道，“幾名不住校的同學，放學之後請立即回家，不要再在外面逗留了！”
“好啰嗦啊。”
“就是，連課餘生活都要管。”
“我才不要遇見什麽殺人狂，太恐怖了，我要早點回家……”
教室裏的人又唧唧喳喳地讨論開來。
雪乃知更忍不住回過頭，望向阿B，他也正凝視着她。半響，他動了動嘴。憑着他的口型，她讀懂了他的話——
“我保護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