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伊甸園的少女們（三）
17歲漫長的夏天。
“麗雅，這位就是你蘭伯父的獨子蘭瑟。”父親的介紹，令她把注意力轉移到那個笑得溫和的男孩身上。
男孩向她伸出手，她盯着他纖長骨絡分明的手許久，才将自己的手交給他。
“讓這兩小孩單獨相處相處吧。”父親和蘭伯父的交談聲漸漸遠去。
從小，父親并不允許她過分接近異性。所以眼前這個男孩就是她的未婚夫了。
男孩一直在對着她微笑，他溫文爾雅的模樣使她莫名感到心安。他不像其他異性一樣具有強烈的侵略性，他使那麽得溫柔和貼心。
“你喜歡海嗎？”在得到她肯定的回複後，那年夏天，幾乎每天蘭瑟都會來邀她去海邊。這令她原本白皙的肌膚都曬成了小麥色。但她樂此不疲。
當海風撫過她深黑色的長發，她只覺得舒暢，這就像久違的自由般深深打動着她。所以，她露出了笑容。
“你知道嗎，你笑起來的時候很美。”蘭瑟的聲音夾着海風傳進耳裏。她側過臉，對他一展笑顏。
“謝謝你帶我出來玩！”她大聲地說，“我很開心！”
“我也是！”蘭瑟坐在她的身邊，兩個人望着被夕陽染紅的海平面，“我第一次見到你，就在想怎麽才能讓你露出笑容。在這種環境下長大，我知道那種感覺……”蘭瑟的目光裏透着些許苦澀以及迷惘。
“有時候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怎麽做，才能一直保持快樂。”蘭瑟轉向她說。
“你很溫柔。”她望着他，臉頰突然感到一陣燥熱。注視着他慢慢靠近的臉，她沒有躲開，只是閉上了眼睛。
柔軟的觸感，溫熱的他的唇，輕輕地貼在她的唇上。
這是她的初吻。令她心跳不能自己……
在那個夏天快要結束的夜晚，蘭瑟出現在她落地窗外的露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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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雅……”蘭瑟的聲音有些沙啞，“對不起。”
“怎麽了？”他的神情看上去很痛苦。這讓她想要走上前扶住他。
“不！別過來！”蘭瑟渾身僵硬地制止她，“我不想傷害你……”
“出什麽事了？”她站在原地，望着向後退去的他。
蘭瑟擡眸，眼神裏充滿着複雜的情愫。随即他又低下頭，仿佛不願意再看她般地說：“我觸犯了禁忌，我接受懲罰，可我不想傷害你……”
“什麽禁忌？蘭瑟你在說什麽？”她按捺不住地又想走到他身邊。
“麗雅！不！我求你了！別再靠近我！”那張臉不再溫柔，此刻只是因為某種強烈的感情，痛楚？隐忍？扭曲着。
“蘭瑟！”她眼睜睜地望着他從露臺上摔了下去，“快來人啊！蘭瑟！！！！！！！”
那是為蘭瑟特別準備的客房。當醫生從裏面走出來的時候，麗雅搶在父親開口前問道：“華納醫生，蘭瑟他沒有事吧？”
“麗雅小姐放心，蘭瑟少爺沒什麽大礙。只是……”華納醫生欲言又止。
“只是什麽？”她焦急地追問。
華納醫生看看她，又看看站在她身後的父親，才回道：“蘭瑟少爺的精神狀況很不穩定，我想和那件事有關……不過我已經給他注射了鎮定劑。”
“那件事？”麗雅轉向自己的父親，“到底發生了什麽？蘭瑟說他觸犯了禁忌，那到底是怎麽回事？”
“麗雅。”她的父親以眼神示意醫生先離開，他走到她身前，語氣有些沉痛，“你的蘭伯父，伯母，以及他們的弟妹都……不在了。”
“這是怎麽回事？”她震驚地睜大眼，“這和蘭瑟說的什麽禁忌有關？還是？”
“前幾天他們出海潛水，似乎發現了一件東西。你蘭伯父當下就聯系了我。可是他還沒有把話說清楚……”父親頓了頓，“我馬上派人去接他們，沒想到……”
“他們都死了嗎？被殺了嗎？”
“是的。”父親哀痛地閉上眼，“當時游艇上只發現了你蘭伯父，伯母，和他弟弟以及他弟弟妻子的屍體。而蘭瑟，還有他那個表哥蘭童全都下落不明……”
“但蘭瑟他來見我了。”
“所以一切都只能等蘭瑟他醒過來，我們才能知道真相了。”
父親後來說了什麽，她一句話也沒有聽進去。她的額頭貼着門，明明只隔了一扇門，她卻有一種再也回不去的預感。那是多麽遙遠的距離，他和她的愛。就像在那一晚中止了。
蘭瑟……
“夫人，我們距離伯格市還有三小時的路程。”空中小姐的聲音拉回她的思緒。
“知道了，你們先下去。”她揉揉太陽穴，“阿風，你留下。”
“遵命，夫人。”其他人依次退了出去。
紅發少年靜靜地站在窗邊，窗外的雲層反射着太陽的金輝，顯得十分刺眼。
“阿風，你覺得我能贏嗎？”她望着少年淡漠的容顏，第一次不那麽确信地開口問。
他轉過身，看向她：“夫人堅持了這麽多年，會輕易在這時候認輸？”
“我是個心狠手辣的女人。”她端起桌上的酒杯，遞到鼻前細細地聞了起來，“但我仍然比不過沒有心的他。”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也許我這次去伯格市就回不來了。”她放下酒杯，淺淺地笑道，“那樣的話，Niceya就會屬于蘭瑟了。”
紅發少年困惑地皺起眉：“為什麽你還要去？”
“秘之香水不能落入別人的手裏。”收斂笑容，她神情有些複雜地嘲諷道，“九年前它就應該是我們Niceya的。如果我的父親沒有在最後一刻心軟……”
“你恨他嗎？”紅發少年淡淡地問。
“恨？我真希望我還擁有這種感情。”她起身，緩步走到他面前，雙手勾抱住他的脖頸，柔媚道，“人類的欲望，永無止境，不可能被滿足。我能理解我父親的選擇，當他看到秘之香水時的心情。只可惜，他沒有做得徹底，又或是他貪圖得太多。”
“……”紅發少年沒有回應，只是凝視着女人未被歲月侵蝕的容顏。他與她相處也有六年，卻從來不懂這個女人懷着怎麽樣的心思。他聽命于她，按照她的指示行動，從不過問她理由或目的。
“在我答應那個惡魔生下洛麗塔後，我就沒有後退的餘地了。”麗雅放開阿風，往後退了一步，她的目光裏透着些許迷茫，然後又變得異常堅定，“所以我只能繼續往下走。”
這是一場不公平的游戲。
就在她說完這句話的時候，貴賓室中央的聯絡儀上慢慢生成一個人。
“麗雅夫人既然有這個決心，在下實在太感動了。”玻璃色的光輝淡去，對方禮貌地朝他們行了一個禮，而當他的目光落在麗雅身後的紅發少年身上時，他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好久不見了，阿風。”
“櫻大人。”紅發少年僅僅冷淡地應了一聲。
“非常歡迎你們來參加這次的展覽。”櫻看着他們，說，“我相信你們一定很期待‘秘之香水’。不過可惜，我并沒有想展出它的原液。”
“這和說好的不一樣。”麗雅沉下臉，“我要看的是原液。”
“的确和說好的不一樣。”櫻笑道，“不過她就在伯格市的某處地方，你們如果能找到，就可以帶走她。”說這話的時候，櫻的目光一直注視着女人身後的紅發少年。
“怎麽樣？要試着來找找看嗎？”語畢，通訊便中斷了，人影也跟着消散，未留下一絲痕跡。
紅發少年松開攥緊的雙拳，他望向身前的女人：“我會找到她的。”
絕對。
——冷。
——好冷。
——阿風在哪裏？
為什麽她醒不過來。
唇上傳來溫熱的觸覺，眼皮好重，她睜不開，看不見，除了黑暗她什麽也看不見。
“麻雅……”
是誰？到底是誰在喊她的名字？
還沒來得及思考，她仿佛又沉入了深水中。
露西的手指飛快地敲打着鍵盤。
“馬上就要接近那艘飛艇了，屏蔽網正在展開。”她看着屏幕上顯示的紅點，“他們的通訊系統太弱了，入侵成功。”
她按下确認鍵，回過頭輕松一笑：“帥哥們，準備登陸吧！”
在聖女號接近那艘飛艇後，屏蔽網便迅速圍繞著對方。就算聖女號如何攻擊船體，屏蔽網外都不覺有異。更何況現在這個路段只有這一艘艦艇飛過。
希斯、傑森和愛麗思他們從聖女號上登陸這艘飛艇，并且以最快速度占領了駕駛室和通訊室。
“各位先生女士們，請不要緊張，我們沒有惡意，只是希望能得到一些幫助……”希斯拿起話筒，通知飛艇上顯得慌亂的乘客們。他們的确無意傷害任何人，除了某些不配合的以外。他淡淡地掃了一眼自己腳邊橫七豎八的屍體。
“貴賓艙在飛艇右後方。”露西的聲音從即時錄音通訊器裏傳出，“乘客名單我傳送過來了。”
愛麗思擡起手腕，漆黑色的金屬環上面投影出一長串乘客名單。
“傑森，這邊！”愛麗思朝曼尼他們努了努嘴。
“OK！”曼尼點點頭。
當希斯從通訊室裏出來後，愛麗思和曼尼他們也已經控制住了整艘飛艇。
“啊，看來就是這裏了。”希斯和傑森來到貴賓艙前。
希斯微笑地推開門，走了進去。
“請大家不要驚慌。聽工作人員們說，你們就是去伯格市參加香水展覽的貴賓，對吧？別緊張，我們只是來這裏尋求幫助的，不是來傷害你們的……”
但希斯的話還沒有說完，一個嬌小的身影就越過他，奔向他身後的——…
“傑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