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無法接受的接納
“那就謝過花公子了。”雖然他早已知道這個消息,但他現在的身份是琉月三皇子,雲月公子不得不虛禮一番。
“客氣了,何況在下又并不是只為殿下去打探的。”看了看那躲起來的人,想必她應該會高興重新報仇,花百曉覺得三皇子的人情,不如搏美人一笑。
“這件事,我不會再讓她插手了。”聽他竟然免費贈送消息,雲月公子直接全權照收他這個人情。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她會突然變得驚慌失措,但他明顯的知道自己,不想看到她這樣的脆弱模樣。
不知不覺中,他已經習慣她對一切淡漠冷靜,明明關心着他人卻從不放在心上的模樣。即使對一些很平常的事物都不知曉,但就是那份純淨的單純、耿直,才更讓他移不開眼。
沒有深閨小姐那種驕縱,也沒有她們那種柔弱,那種随心所欲,自由自在的形态,是他可望而不可及的。
所以,此時看到她如崩潰般的将自己隐藏起來,想要保護她的念頭,在心田猶如一顆種子般生根發芽。
“呵呵,您總算要借用您的身份了嗎?”花百曉微微一愣,開着玩笑。
雲月公子倒是并不介意,對着他淺淺一笑:“為什麽不呢?”
雖然,他從未做過什麽仗勢欺人的事,但現在,人家已經踩到他臉上了,他若再不反擊,這臉丢的,可就不僅僅是他自己的臉了!
他身具璃雲琉月兩國血脈,在兩國交好的情況下,他可不想成為兩國皇族血脈的無能弱者。失去繼承權的他,可以不被皇族重視,卻也不能讓皇族外的人輕視。
呂小鳥因淚水而濕潤的眼,盯着兩人,不懂他們說的是什麽。小小的她,還沒有身份概念,而且師祖爺爺也沒教過他們什麽身份貴賤高低。
在她的眼裏,她的紫瑝叔叔是最佳的爹爹人選,至于花百曉,則是一個窺視娘親美貌的壞蛋。
為什麽會這麽想呢?只因為花百曉眼裏只有娘親,都沒有關心過她與哥哥。
當花百曉知道自己在最初之時就被淘汰的真相,已經是許久後的事了。
“那您現在要怎麽辦?她現在這個樣子,您根本就無法靠近吧?”作為百曉生,花百曉自是知道他若真拿身份說事,有多少人要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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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時此刻,最棘手的問題卻是呂輕語這個毒藥罐子。
雖然他說的是他,但他也同樣不敢靠近。毒這個東西,從未有人敢輕易碰觸。
“無礙,反正已經決定以身份做事,我想在這裏待多久,自然是我說了算。”本來是擔心造成民心恐慌,但經他那麽一說,雲月公子突然覺得,什麽事都不重要了。
他是皇子,他有任性霸道的權利。
“有身份就是好!那您不介意在下也待在這裏吧?”花百曉感嘆一句,随後做出一副懇求模樣。
雲月公子知道他這是在拿他開刷,移開視線。“以你花百曉無處不在的名頭,就算讓你離開,你怕也會想辦法留下吧?”
“嘿嘿。”花百曉對于他的不為所動幹笑了兩聲。
當月下東庭之時,包裹在呂輕語四周的黑色毒霧,像被什麽吸收一般向中彙聚,最後露出裏面的一大一小。
“哥哥,娘親!”呂小鳥從雲月公子懷裏滑了下去,跑到兩人身邊。
“小鳥沒事了,娘親睡着了。”回答她的卻只有呂小魚。
忍住眼裏再次湧出的淚,她的一雙小手緊緊的抓住自己的衣服,微微點了點頭。
呂小魚因為要支撐着呂輕語全部的重量,也沒辦法安慰她,只能回頭看着不遠處的兩人。花百曉與雲月公子立即上前,一直擔心的心總算是有了底。
看了兩人半天,呂小魚很是洩氣的看向雲月公子。“大叔,你能把娘親抱到馬車上嗎?”又看向花百曉,“那個大叔,你能去把馬車趕過來嗎?”
“小鬼,你這待遇差別的也太大了吧?”聽完兩人的職責,花百曉不滿的抱怨起來。
呂小魚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直接對着呂小鳥說道:“小鳥你去讓紫雲叔叔把馬車趕來。”
“好!”呂小鳥見花百曉一點事都辦不了,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嬌小的身子像只小鳥一樣飛向了馬車那邊。
花百曉見兩人直接把自己撇在了一邊,一時傻了眼。特別是看到呂小鳥臨走前那同情的目光,他便覺得有些抓狂。
看了一眼旁邊的雲月公子,正見他若有若無的憋着笑,卻并沒靠近呂小魚兩人,他便有些不解。
直到馬車來了,才見他小心翼翼的走到兩人身邊,将一大一小一起抱了起來。單論這份臂力,他就不得不重新審視這個兩國皆知的病弱皇子。
當然,最令他好奇的卻是,為什麽他要将兩人一起抱起。只是,并沒有人想要給他解釋。
紫雲在一旁雖然想幫忙,卻只能為他們撐起車簾。他可不想因為他的擅動,而造成呂輕語的被動反擊。那樣,他家主子可就有性命之危了。
之前發生了什麽,他隔得遠,并未看清。但是主子與兩個小家夥突然沖出馬車,差點将他吓破膽。好在三人去的那方有海出雲與月驚蟄兩人,不然他也跟着過來了。
“回去吧。”馬車內傳來雲月公子的聲音,紫雲看了一眼有些呆滞的花百曉,不明白他在發什麽傻,提醒道:“花公子還請盡快調查呂姑娘所要的信息。”
話畢,架着馬車便徑直離開。
花百曉一人在風中淩亂,整個人都傻了。
回到住處,兩小孩便有條不紊的給呂輕語脫衣、清洗,看得一旁唯一被允許入內的雲月公子感慨萬千。
回想起他像他們這麽大的時候,還是個父皇母妃捧在手心上的無憂皇子,一切都被寵愛得不知勞苦。十歲時才明白自己無緣皇位後,在母妃的支持下,對經商有了興趣。
雖然最開始只是感興趣,卻在不知不覺中有了自己新的想法。同時也發現,商業對一個國家的重要性。
十五歲中毒後,有琉月老祖宗親自教導武功,用以壓制體內毒素,商人的身份,便更加适合他去尋找控制體內毒的藥物。因此,也就有了雲月商行的出現。
這一切,都讓他漸漸忘了親人的感覺,此時,卻讓他想起了母妃因為他的毒,傷心的模樣。
他,是有多久沒有好好看看母妃了?
從未想到自己還會有念及親情的時候,雲月公子看着兩個小孩忙碌,好似看着自己一雙兒女一樣。
這樣的想法讓他錯愕,卻被他強行壓下。在沒找到五年前的那個人之前,他不該對任何人抱有希望。不僅僅是為他,也算是為他人。
當兩小孩終于忙完,他第一次看到熟睡中的某人。看到她那一副恬靜的模樣,怎麽也無法把她與平時那個淡漠張狂的人相比。
想要讓兩小孩去休息,但到了嘴邊的話,他卻無法說出口。只能任由他們守在床邊,等兩人堅持不住,他才将兩人抱到矮榻上,重新取來一床被子,讓兩人就睡在矮榻上。
并不是不能将他們抱回房間,只不過想起當初母妃照顧他時,無論如何也舍不得離開,而睡在矮榻上的樣子,他便不願看到他們醒來後驚慌。
安頓好他們,他回了房,卻睡不安穩。無奈的取了件白色大氈,他悄無聲息的再次回到不屬于他的房間。
不知是不是因為大氈帶來的異樣氣味,熟睡中的三人均露出了些許不安。雲月公子無語的先去安撫兩小孩,讓他們感覺到屬于他的氣息。然後才來到床邊,像母妃對他安撫的模樣,在呂輕語的被子上輕輕拍了拍。
明顯,呂輕語的防備更甚,潛意識對他的排斥讓她在熟睡中也皺起了眉。
看到她這個樣子,雲月公子很想替她揉散那憂愁,但是他卻不敢貿然碰她。回想起她在海寧樓碰他的模樣,他遲疑的伸出手去。
一點點的靠近,一點點的警惕。他可不想對她的疼惜,變成讓自己喪命的導火索。雖然他并不怕死,但是他卻舍不得死。
當手指終于碰到她的眉,卻見她突然放下了防備,好似接受了自己的氣息一般,他露出一個不知該如何形容的苦笑。
明明是該高興,卻因太突然而有些接受不了。
這種複雜的心情,他還是第一次出現。
輕輕撫過她的眉眼,回想起第一次遇到她的情景,以及第一次見到她真面目時的場景,他突然覺得猶如昨日。
當她重新安穩下來之時,他卻有些舍不得收回手。第一次,他有想要擁她入懷的沖動。不過,一想到那後果,他便自覺的放棄了。
只是能像這樣被接納,已經足夠了。他又怎能,奢求過多?
當呂輕語醒來之時,窗外已然大亮。
第一時間便察覺到了床邊男性的氣息,淩厲猶如野獸般的氣息剛一露出,卻在看清他的面貌之時愣住。
除了醫不死那個老東西與呂小魚兩個男性,這還是她醒來後第一次見到別的男性。
對于自己竟然在有外人的時候還能安睡,她的震驚并不比雲月公子碰到她而沒遭到攻擊少。
明明自己在昏睡前想起了五年前的事,而後竟然能接受他的氣息在身邊,這件事,已經無法用震撼來形容了。
雖然一直受到他的照顧,她也從未把他當壞人,但是,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接受了他的存在,她也一時無法接受。
明明應該更警惕,難道是因為他對自己無意,所以自己才會安心?
因為無意,便不會做出令自己難堪的舉動,也不會随意靠近自己,所以,自己才會對他在身邊的事而放松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