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徐婷
“什麽!”章鳴泉不可置信的瞪大雙眼, 因為震驚而顯得有些猙獰的面容,完全失去了他應有的儒雅氣質,“你說什麽?”
顧書再次冷冷的吐出那三個字, “他死了。”
“不可能, 不可能的,這絕對不可能, ”章鳴泉一邊搖頭一邊後退,突然一下跌坐回沙發上, 瞪大的眼睛毫無焦距, 只是不斷的重複着“不可能”, 顯然,賈傑的死訊對他造成了極大的沖擊。
顧書與高陽對視一眼,而後起了身準備離開, 顯然,他這樣的情況不可能再問出什麽,于是高陽道,“那我們就先走了, 如果你想到什麽線索,請及時通知我們。”
然而,章鳴泉似乎還沉浸在顧書所說的事實裏, 高陽朝顧書三人遞了個顏色,留下名片之後便率先走向門的方向。
然而,就在四人都走到門口的時候,“不可能的, 這不是真的!”章鳴泉突然瘋了似的一聲大吼,而後猛的将桌上的紅酒瓶砸了過來。
當時,朱忺習慣性的跟在顧書的後面,而他們兩人又走在後面,章鳴泉那個酒瓶子剛好就砸向了走在最後面的朱忺的後腦勺。
電光失火之間,顧書一把拉開朱忺擡腳就将酒瓶子踢飛向一邊,只聽“嘭”的一聲,酒瓶炸裂開來,幹淨的地板上頓時被染成了一片紅色。
不過也正是這動靜,沉浸在賈小傑死亡的章鳴泉突然回過神來,顧書只見他有些僵硬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而後又像是變了個人似的急忙對顧書道歉。
“對不起,我剛才……我剛才只是太難過了,我沒想到,沒想到小傑他……抱歉。”
顧書冷冷的凝視着他,半晌才冷冷的吐出兩個字,“沒事。”
直到回到車上,高陽才看向顧書,“怎麽樣,有什麽發現沒有?”
顧書還沒開口,朱忺就皺眉道,“這個人很奇怪,跟有病似的。”這時候,跟着高陽一起的刑警小張也插嘴道,“确實,我也覺得他好像有病,之前說話就躲躲閃閃的,有點畏畏縮縮的感覺,可得知賈傑死訊的時候,一瞬間就瘋了似的,尤其是剛才他朝我們扔瓶子,一看平時沒少這樣,好像有狂躁症,反正很不正常。”
“就是,”朱忺對此表示很贊同,“而且,他剛才撒謊,不是個好人。”不是說了他和賈小傑接吻了嗎?他怎麽說他們是朋友,不得不說,朱忺很多時候能在無意識中get到關鍵點,“小傑喜歡他真是瞎了眼,居然還為了他被同學罵,不值得。”
顧書瞅了他一眼,身為一只傻白豬能意識到這些,顧書表示已經滿足了。不過,不僅僅如此,“他的性格和大學期間同學的描述,似乎也有很大差異。”
一個極受歡迎的班草,不僅受到大家的喜愛,而且家境優渥,長相帥氣,讀着一流的重點大學,有着徐婷那樣的女朋友,畢業之後更是找到了令人羨慕的外企工作,這樣的一個人,必定是極自信的,可是就他剛才的表現,無論是被問到賈小傑情況時候的緊張,不自然,眼神的閃躲,都不僅僅顯示着他的緊張,更是從側面反映了他的不自信。
四年的大學,同學不會說謊,可是畢業三年而已,到底經歷了什麽,能讓一個人的性格有那麽大的轉變?
這是令人費解的地方,其次便是他突如其來的狂躁,那一瞬間的暴戾氣息,猙獰的面容,顯然與剛才那個緊張得雙手交握的男人截然不同,總之,這個人,是值得懷疑的。
但是,顧書在進入他房間的一瞬間,便不着痕跡的念動了招魂咒,這是一個用在小範圍之內的招魂咒語,但是,毫無反應,以顧書的道行他可以肯定,賈小傑的魂魄不在章鳴泉的房間裏。當然,這并不能排除他的嫌疑。
顯然,高陽也注意到了這個問題,不過,“我們先去見見徐婷。”事實上,從他的經驗角度來說,徐婷的嫌疑無疑是最大的,無論在同學口中她是多麽的完美,但他們辦過類似的案子實在太多了,愛情這個東西,能讓人甜如蜜,也能讓人變成魔鬼。
徐婷也是一個人住,但她的房子是租的,這一點高陽他們在來之前特地向業主求證過。開門的一瞬間,這個女人給人的感覺便是心裏一動,漂亮都是其次的,那種由內而外散發着的氣質,不自覺的便叫人生不出半分亵渎之意,素雅的打扮更讓她增添了幾分古典氣息,微微一笑,兩個酒窩很是迷人,讓人不自覺的多了幾分親近。
顧書心裏微微一凜,難怪他們同學會覺得章鳴泉配不上她了,徐婷确實是個很漂亮的女人,而且工作的這三年讓文靜的她,又多添了幾分成熟美,站在一個男人的角度來說,這樣的她顯然更加有魅力了。
對于顧書他們的出現,徐婷略微有些詫異,但當高陽表明身份之後她便一副坦然了,禮貌的笑着将顧書四人引進家門。有些古樸的裝潢讓人不自覺生出幾分閑靜,很是舒适,也很符合她的氣質,可見她的收入很是可觀,或者說,同章鳴泉一樣,她并不缺錢。
“請坐。”徐婷面帶微笑,随後就着茶幾上的茶具給顧書四人布茶,顯然,在顧書他們進門之前,她在喝茶,一個人,倒是有些閑情逸致。
顧書回以一笑,心裏卻在想着,剛才他在進門的時候,刻意瞟了一眼她的鞋架,如果他沒看錯的話,那鞋架上并沒有男人的鞋,哪怕一雙拖鞋都沒有。這顯然不符合一個戀愛三年的女人的鞋架,再者說,章鳴泉的鞋架上可是有女人鞋子的,而且,他們在找到兩人之前,已經明确過兩人确實是戀愛關系,而且關系正常。
高陽微笑着等她布好茶之後才笑着問道,“實在不好意思,這麽晚來打擾你。”他們從章鳴泉那裏出來的時候,已經下午四點,最後他們幹脆吃了晚飯才到徐婷這裏的。
“沒關系,希望我能幫上忙,”徐婷笑道,随即才疑惑道,“不知道你們找我有什麽事?”
“是這樣的,”高陽清了清嗓子,“我們想找你打聽一個人,這個人,你應該很熟悉,或者說,曾經很熟悉。”
“誰?”徐婷微微挑眉。
“賈傑。”
高陽在與她對話的時候,眼睛一直沒有從她的臉上移開過,尤其是雙眼,他相信,一個人的眼神是最難以掩飾的。
顧書同樣默不作聲的注視着徐婷的一舉一動,在高陽說道到賈傑的時候,她的眼神明顯的暗了一下,很顯然,這個人在她的內心中必定占着很大比重的位置,不管這影響是好是壞。
“這……”徐婷似乎微有遲疑,而後才道,“這都是兩三年前的事了,你們怎麽會問起他?”神色間似乎還夾雜着幾分不易察覺的痛苦,以及莫名的隐忍。顯然,她并不是特別願意提起這個人。
高陽沒有隐瞞,而是直接道,“他死了。”
“什麽?”徐婷微微一震,“怎麽會這樣?”
顧書只見徐婷的先是震驚,而後眼中慢慢變得複雜,直至複雜中夾雜了更多的痛苦神色,而後這氣質非凡的女人臉上出現了說不出的嘲諷,不是嘲笑別人,而是自嘲,夾雜着痛苦的自嘲。
“我們三人的關系,你們來之前應該已經清楚了吧,”不是在問,而只是陳述,但她接下來的坦然倒是讓顧書也有些意外,“鳴泉很愛他,這麽多年一直愛他,哪怕他這三年是跟我一起過的。”
顧書微微一怔,只聽徐婷繼續道,“我雖然恨他,但是不得不說,當年那件事發生之後,其實對賈傑很不公平,別人或許不知道,但我是清楚的,鳴泉是真心喜歡他,只是當賈傑站出來的時候,鳴泉選擇了退縮,這一切都讓賈傑一個人承擔了,真的很諷刺。”
事實上,在徐婷說出這段話的時候,在場的幾個人心裏或多或少都是震驚的。處在她這樣的一個境地,換做是任何一個人,都會有怨,有恨,這是在情理之中的,卻不想她竟然為賈小傑說話,這讓人刮目相看的同時,又不免疑惑。
“賈傑退學之後,他和我在一起了,我們都選擇留在昆寧市。這三年來,盡管他掩藏得很好,對我也很好,但是我能感覺得出來,他忘不了賈傑,賈傑一直都在他心裏,無論我怎麽努力,都取代不了。”
徐婷說到這裏的時候,又是自嘲的一笑,痛苦的同時,還夾雜着說不出的無力,深深的無力,尤其是此刻,“我原本只能指望時間能沖淡一切了,現在看來,我還是奢望了,我真的沒想到賈傑會出事。”
徐婷說着對高陽擠出一個很勉強的笑容,“賈傑死了,我可能一輩子都無法取代他在鳴泉心中的位置了。”雖然自嘲的笑着,卻并沒有絕望,或者說,他已經習慣了自己男朋友心中想着的是別人男人這個事實。
這是一個外柔內剛的女人,這是顧書的感覺。只是,以她這麽好的條件和性格,又怎麽能容忍這樣的事實?或者說,她不應該是個放不下的,也不可能是個為了愛情而沒有自尊的女人,又是什麽讓她一直忍受章鳴泉精神的不忠和他在一起的?
這時候,一旁的朱忺忍不住開口問道,“你既然知道他不喜歡你,為什麽不離開他呢?”既然不喜歡,幹嘛還要在一起?這樣不難過嗎?
徐婷深吸一口氣,對着朱忺淡淡一笑,“有的事,哪能那麽容易呢。”不像回答,倒像是一聲感嘆,“而且,我們早就訂了婚,再過一個月,我們就要結婚了。”
“啊~”朱忺微微一怔,有些難受的轉頭看了一眼顧書,他覺得這個人是可憐的,賈傑被罵可憐,這個女人沒有被罵但也可憐,因為章鳴泉那個混蛋一點都不喜歡她。
高陽沒再繼續剛才的話題,而後開口問道,“近期你有見過賈傑嗎?”
徐婷搖了搖頭,“從他退學到現在,三年多了,別說見面,任何聯系都沒有,”說完徐婷又補充道,“不僅我沒有,泉鳴也沒有。”
高陽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其實,在一個周以前,也就是在賈傑死亡之前,章鳴泉見過賈傑,他可能沒告訴你。”
徐婷又是一怔,但相比于被欺騙的憤怒,顧書在她眼裏看到更多的卻是詫異,震驚,而不是本該有的憤怒。
“原來是這樣,”震驚過後,徐婷又是自嘲一笑,“難怪他最近這兩周總是有些不正常呢。”
高陽與顧書對視一眼,準備起身走人,“那好,我們就先走了,如果你有任何線索,麻煩你跟我們聯系。”高陽說着将自己的名片遞了過去。
徐婷連忙不失禮貌的站起身來,然後雙手接過了高陽遞過去的名片,“好的,幾位慢走。”
然,就在這一瞬間,顧書的眼神猛然一暗,就在徐婷伸手接過高陽名片的一瞬間,她手腕上的兩片淤青頓時清晰的闖入顧書的視線,很明顯的淤青,而高陽的角度,更是看得清楚。
顧書當即心頭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