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節
情。那夜蘇夫人身上的确有香氣,但是蘇夫人日日熏香,她也沒太注意,至于那碗湯,別說喝了,蘇卿依連看都不想看一眼。
“綠桃啊,在這宮裏生存呢,就要聰明些,你再與我說一遍,那一夜,發生了什麽?”
綠桃看着宋轶的笑臉覺得瘆得慌,但宋轶是傅陌身邊的人,他的意思,便是傅陌的意思。綠桃無法,只好說道:“那夜夫人攔下娘娘,給娘娘送了湯,娘娘喝了,臨走時,我聞到夫人身上有種淡淡的香氣,似乎不是京中常見的香料。”
宋轶笑道:“很好,再說一遍。”
綠桃又說了一遍,宋轶才滿意地點頭:“你且記住,日後若有人問起,只這一個答案,唯有這個答案,你可懂?”
“明,明白……”
……
夜裏,傅雨白躺在床上,雙眼緊閉,明明還未立春,夜晚還帶着冬天的冰涼,但傅雨白卻冷汗不止,氣息逐漸不穩,身體還在不自覺地掙紮,似乎陷入了無休止的噩夢當中。
“哥哥!”
“走啊,快走啊!走了,就別再回來!走得越遠越好,快走啊!”
“哥哥,我不要……”
夢中的哭喊聲戛然而止,畫面一轉,是她的側殿,窗外晴空萬裏,卻不燥熱,還能聽見傳來的鳥叫聲。
傅雨白坐在高位,容澈在一邊含笑望她:“母後,兒臣已将那些女人挪去行宮住着,往後,再也不會有人擾了母後的清淨,您看,這樣可好?”
傅雨白有些懵:“好。”
容澈呵呵地為她倒了杯茶:“母後近來有些郁郁寡歡,過些日子,我便喚阿陌進宮,讓他來看看您如何?母後不是喜歡阿陌嗎?”
“……好。”
Advertisement
察覺到傅雨白的走神,容澈只是依舊溫和地笑笑:“母後可是不喜兒臣做了皇帝?兒臣都搬出阿陌來,母後也不曾對兒臣一個笑容。”
“怎麽會。”傅雨白整理了一下思緒,“你切莫妄自菲薄,先帝衆皇子中,只你一人适合做皇帝,你既不像十皇子那般軟弱,也不像時王他們那般暴戾……你做了皇帝,施行仁政,又勵精圖治,燕雲國在你手裏恢複昔日雄風,哀家高興都來不及,又怎會不喜呢?”
容澈低下頭一直在笑,似是因為傅雨白的誇贊而有些羞澀,但是說出來的話卻和他的神情截然不同:“既然母後沒有不喜,那為何……”
“要将我與驚華,趕盡殺絕呢?”
二十三
“既然母後沒有不喜,那為何,要将我與驚華,趕盡殺絕呢?”
傅雨白手裏的茶盞啪一聲掉在地上。
明亮的光線逐漸暗淡,眼前的畫面逐漸扭曲,容澈的身上開始滲出鮮血。
“母後,為何?”容澈擡頭,臉上多了幾條傷疤,而傷疤還在不斷形成,像是有無形的手如利刃般劃過他的臉,十分的猙獰可怕,傷口處還在往外冒着血,他表情猙獰,“母後!兒臣可曾做錯了什麽?可曾傷害過母後?母後,為何如此狠心?”
傅雨白癱坐在地上,頻頻往後退:“不,不是我,不是我……”
箭從虛空而來,咻一聲狠狠紮進容澈的身體,容澈如行屍走肉般晃了晃,卻沒有停下走向傅雨白的腳步。不一會,容澈的身上又多了幾支穿體的箭,衣服早就被染紅,他恍若一個血人一樣朝傅雨白走去:“不是母後,又是誰?”
“不,不是我,不是我殺你們的,不是我……”傅雨白轉身想跑,容澈的臉卻突然出現在眼前,離她極近,鮮血都滴到她的臉上。
“不是母後,難道是阿陌……”
“啊——”傅雨白驚醒,顫着聲音:“阿芷,阿芷!”
傅雨白喚的是她的貼身姑姑劉芷,平常她一醒來,劉芷就會立刻來到她身邊,可現在,劉芷卻沒出現。
傅雨白起身望去,見劉芷在不遠處,朝着門口跪着低垂着頭,不知跪着誰,但她很快就知道了——
清冷的聲音穿過大半個空殿,落到傅雨白的耳畔:“姑母近日憔悴了許多。”
“……”傅雨白沉默了好一會,“你都知道了?”
傅陌平日裏一貫的溫柔好脾氣,什麽事情都能忍着,但是到了夜裏,就是他算賬的時候。果然,傅陌接了她的話:“是。”
“打算如何?”
傅陌像是深思熟慮了一番:“太皇太後因過于思念先帝,請求移去義山居住,為燕雲國誦經祈福。”
傅雨白有些驚訝,一來,是因為傅陌似乎并不想公開她做過的事情,二來,是因為一個蘇卿依,僅僅是因為一個和驚華長得相似的人,他們姑侄之間,竟然鬧到如此田地。
良久,傅雨白才顫着聲音開口:“陌兒,你還記得我以前是如何教你的嗎?”
夜風中,傅陌的聲音有些含糊:“身為皇室,情之一字,必得抛之。”
……
草拟的聖旨很快就下來了,蘇卿依掃了一眼,算是給了個“知道了”的答複,宋轶見了,便識趣地拿着草拟的聖旨退下了。
蘇卿依有些郁悶,因為沒想到自己在雲清殿浪費大好時光的時候,外頭竟然發生了這麽多事。首先,就是傅陌對外公開了蘇之靈受蘇夫人指示對容洛予下藥這件事,然後後面都在講蘇卿依撞見了很生氣,決定大義滅親什麽巴拉巴拉的,然後惹惱了蘇餘氏,蘇餘氏便派人下毒兼刺殺什麽巴拉巴拉的,最終的結果是,蘇餘氏,斬立決,而蘇家,三代以內仕途無望,可憐那蘇城,剛來到京城,官位都還沒坐熱,就要挪屁股走人了,心裏指不定怎麽恨蘇夫人呢。至于蘇之靈?草拟的聖旨上只字未提,而蘇之靈這個人,也跟着人間蒸發了。
但其實吧,說是這樣說,可單憑蘇餘氏的能力,加上蘇家勢力和餘家勢力,都不可能養得起那麽多的不留行,所以她的背後肯定有人在指使。蘇卿依不明白傅陌為什麽沒有将那個幕後主使查出來,但是轉念一想,京城魚龍混雜,即便關乎自己的性命,但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要真的死,也躲不過。
蘇卿依趴在桌上:“說起來,太皇太後何時啓程前往義山?”
“娘娘,就在今日,不過皇上知道太皇太後待娘娘不親厚,所以才沒告知娘娘,娘娘也不必一定要去送行。”
蘇卿依想了想,傅雨白雖然不喜歡她,但是她好歹也是傅陌的姑母,四舍五入一下,也算是她的婆婆,人家都要走了,再怎麽着,也得去送送行才是,說不準,還能碰上這麽多天沒見的傅陌呢!
不過很不幸,傅陌以政事繁忙為由,沒有來送行,于是蘇卿依趕來,除了幾句幹巴巴的話,便只能跟傅雨白大眼瞪小眼了。但傅雨白明顯在神游,蘇卿依尴尬得不行,正要給綠桃打個暗號讓她想個借口帶着她遁走時,傅雨白幽幽開口:
“你很像她。”
蘇卿依一時反應不過來,環顧了一下站得老遠的侍女确定這裏只有她們二人,确定傅雨白是在跟她講話,然後用手指了指自己:“誰?我?我像誰?”
“驚華。”
蘇卿依的手指一頓。
傅雨白看她:“都是聰明人,就別演了,我知道你就是仗着自己這張臉處心積慮入宮的。”
蘇卿依收回手指正色道:“太皇太後,我不過是一個小小庶女,父親要我入宮我便入宮,何來處心積慮之說呢?”
“入宮前沒有,那入宮後呢?”傅雨白上前一步,“行為舉止完全不像驚華,但是細微的動作上卻別別扭扭地學着,真當我看不出來?”
蘇卿依眨眨眼,突然明白傅雨白剛才所說的“聰明人”是什麽意思,宛然一笑:“不過是在後宮生存的小心思罷了。”
“蘇卿依,你放心,只要你還頂着這張臉,陌兒就會留着你這一條命,可是他不知道,你看似迷糊毫無心計,但其實不過是短暫蟄伏罷了。”
蘇卿依挑眉:“怎麽說?”
“杜盈從暖月那裏得到下藥的啓發,這件事,是你做的吧?”
“陌兒至今都未寵幸于你,你慌了吧?”
“可是你沒想到,陌兒會寧願選擇壓制藥性也不碰你,對吧?”
傅雨白一邊說一邊逼近蘇卿依,蘇卿依被她的眼神看得不自在,一直在往後退,直到後背碰到樹幹無路可退時,蘇卿依才皺眉反擊:“太皇太後可有證據?”
“沒有。”傅雨白承認得幹脆利落,“但我覺得就是你做的,就連蘇之靈那件事也是。”
“……”蘇卿依大有一種秀才遇到兵的感覺,這兩件事跟她有毛關系啊,自己咋還成了幕後主謀呢?
“說起來,你知道陌兒為什麽不碰你嗎?”傅雨白眼裏泛光,幾近瘋狂,“因為你是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