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柚子的反擊
錢敏當場愣住了。紅燈還沒結束,離自己的燈次起碼能有半分鐘。
柚子剛才說什麽?想……想要?
錢敏試探性地伸手去摸柚子的嘴唇。舌頭急切地包裹着手指,那麽小心翼翼地含住自己的牙齒。錢敏被舔得心裏癢癢,咽了一口口水。
“前面的睡着了啊?”
後方司機鳴笛。
錢敏醒過神來,收回手。柚子乖巧地掏出紙巾給她擦幹淨。
回到家裏,午飯都沒來得及吃,從玄關開始,兩個人就似乎沒有離開過彼此。柚子前所未有的熱情讓錢敏喜出望外。她看火候差不多了,俯下身去銜住柚子的身體。
柚子反應還是很大,即使咬牙忍住,卻還壓抑不住自己漏出的聲音。但五分鐘過去了,十分鐘過去了,錢敏嘴有點酸,但柚子還只是保持着前面的狀态。
錢敏拿出“日常用品”二號,給自己的手指戴上,摸索着伸進去。
比起上次在公園的經歷,這次柚子顯然耐力強了許多。錢敏前後夾攻加上深吻,三者一同努力了良久,才逼得柚子繳械投降。
柚子坐起來,深吸一口氣。錢敏想着她可能需要,半跪起身去拿床頭的紙巾。還沒拿到,一雙小手小心地伸入自己的裙擺,隔着絲襪探索了起來。
“敏敏,我……可以嗎?”
錢敏驚恐地轉過臉來。
柚子姑娘初戰告捷。錢敏被她壓着翻來覆去折騰了好幾番。第一次的時候,錢敏在柚子用五姑娘幫她出來後,還沒來得及思考這姑娘什麽時候力氣這麽大了,就眼睜睜地看着柚子從抽屜裏準确地找出一只雙頭龍,并在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裏,完全以進攻态勢狠命頂撞着自己。
丢人的是,這一次,還是錢敏先堅持不住的。
然而五分鐘後,僅僅過了五分鐘,柚子把她翻了個側身,再度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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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老師,貴司給柚子做的……真的只是體能訓練嗎?”事後,錢敏給中心醫院研究所打了一個電話。
黃老師對于柚子某些方面的變化果然十分好奇:“如果可以的話,能否請您稍微詳細描述一下呢?”
錢敏:“……”
中心醫院方面給出的解釋是,肌肉強化訓練的藥品在刺激肌體成長的同時,有一定的興奮作用。但只要身體不出現異狀,就不會造成長遠的影響。換言之,過一段時間,除了肌體增強,其他方面理應會恢複正常的水平。
“恢複正常……騙人……”錢敏揉着自己的腰自言自語,“不過小姑娘可能是食髓知味了吧……”
“喲,敏姐,春光滿面啊。”午休來聊天的藥房宋姐戲谑道,“就是有點黑眼圈……要不要幫你配兩盒益氣補陽的藥?”
辦公室裏的衆人哄笑一片。前兩天,錢敏被柚子壓着在儲藏室接吻,正好被宋姐看見了。宋姐本來想保守秘密的,誰知後面跟進來了一個小護士,傳成了錢醫生和病人如何如何。宋姐也只好現身說法,證明對方是錢醫生家的柚子。
然而這樣一來,錢醫生反被柚子拿下的故事,就人盡皆知了。
錢敏懶得解釋,揮一揮手,自己去病房查房。
上回送來的那批孩子,大多數情況都不算太理想:不是鬧得厲害,就是恢複得很差,特別遲鈍。難得有一個孩子,基本恢複了清醒,還比較聽話,但由于大面積燒傷,每天都要進行防腐處理和面部再造。
錢敏給這個孩子安排了一次內窺鏡,正要去下一個孩子的床前,走廊另一頭的異動引起了她的注意。一個小孩從重重人群中間一躍而過,起碼跳了有兩米高,發梢幾乎能貼着天花板。他平穩落地,撒腿就跑,病號服散開幾顆扣子,露出大片大片的燒傷疤痕。
錢敏見怪不怪,閃身讓開;倒是那邊的騷動引人注意。
“爺爺您怎麽了?爺爺?”走廊另一頭一個中年人呼喚着。
帶着護具的一隊醫生沖進來,三兩下攔住男童,注射安定,擡回病床。另一邊,嘤嗚的哭聲不斷,但幾個人高馬大的中年人團團圍着,看不真切。
錢敏正想着不要湊熱鬧,突然陳院長匆匆趕來,後面跟着陳美美。陳院長走向“爺爺”身邊:“哎呀老書記啊,怎麽樣了?能聽得見嗎?”
錢敏發誓,陳院長對自己爺爺也沒這麽畢恭畢敬。
“爺爺,您倒是說話——您、您說什麽?”為首的中年人把耳朵貼在老人的嘴邊。
“讓……讓我……”老人口中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
“什麽?”
人群裂開一條縫,老人的身影終于出現在了錢敏的視野裏。老人瘦得不成人形,老年斑長滿了所有露出來的皮膚,胡須稀少,雙手枯槁。他渾身顫抖着,試圖阻止一旁的護士再給他安上醫療檢測儀器,但他無力的掙紮并不能阻止一切的發生。
“讓我……讓我去死!”
病人的血壓瞬間飙高,又很快出現了下落,最終掉到了基準線以下。老人哽咽,又似乎被什麽噎住了,最終,不再動彈。
“蔣書記,請您放手,我們好搶救老書記——”
“算了。”中年男子搖頭,“你也聽見了,爺爺不想活了。就這樣吧……”
為首的中年男子放下老人,轉身離開。護士連忙把人轉移到病床上,确認是否真正死亡。烏泱泱的一群人,全都身着黑衣,也都悄無聲息地走了。陳院長追上去,問為首的男子:“那、那蔣書記,要不要對那個撞人的男孩追究責任?”
男子腳步沒有停下:“不了。你們的确把爺爺治好了,全款馬上到位。請放心。”
陳院長又是鞠躬又是道歉,滿臉堆笑又不敢笑得太明顯。但等他轉身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徹徹底底的凝重。
“完了,被個孩子毀了。你看我回去怎麽訓孫志典,都怪他預處理的時候搞錯劑量!他那個項目要是訓練不出來,你看我不——”
“叔叔!”陳美美打斷陳院長的話。她用眼神示意,錢敏就在旁邊。
陳院長回頭看了一眼,似乎有些尴尬;錢敏不明所以,自顧自走了,沿途還看見撞到老人的小男孩躺着沖她做了個鬼臉。
錢敏覺得自己最近命犯年下。想想不甘心,也回了一個鬼臉。男孩呵呵笑着合上眼睛。
老梁來到公墓。自己的妻子就葬在面前的大理石碑下面。現在都是火葬了,哪怕按照聖瑪利亞的标準,這也是“完全失活”,救無可救。當然,哪怕能有希望,把妻子從安寧的彼岸拖回喧嚣的塵世,無論從道義上還是情感上,老梁都是不大能接受的。
老梁把水桶放下,笨拙地半蹲下來,淘洗抹布、擰幹後,一點點仔細地擦拭着墓穴上的灰塵。
“才兩個月不來看你,你這家裏又髒兮兮的了。是我不上心啊,還請你不要怪我。”老梁自言自語着,“孩子們都好,但住得遠嘛,就沒怎麽常來。二姑娘家裏有你的相片,你什麽時候想她了,就去動動她給你擺的晚飯。”
老梁看看天空。
“你走的時候,也是這個天氣,陰沉沉的。現在,和你一類的人越來越多了。我們辦公室錢醫生家就有一位。現象不明顯,還能照常上學;這一陣聽說也在接受體能訓練,聽說一回家就和錢醫生大戰三百回合,還鬧出不少談資……”
老梁在辦公室裏的時候很嚴肅,在妻子面前确是完全另外一副樣子。但他很快收斂了笑容。
“當年我謊報了你的年齡,是為了父母答應我娶你;誰知道幾十年後,這兩年的差距把你送上了黃泉路……半個月前,聖瑪利亞的院長找我私下溝通過。的确,如果寫的是五十二歲而不是四十七,市中心醫院就不會把你列入培訓名單了,你也就不會……不會……”
老梁捂着臉,終于經不住哭了起來。良久,他擡起頭,抹了一把臉。
“我在想,所謂體能培訓這個事,我要不要去找錢醫生溝通一下呢?畢竟咱們吃過虧,中過這個陷阱,直接就把你搭進去了。你帶過小錢的實習,你替我判斷判斷,她聽了之後會怎麽反應?”
老梁認真地問,認真地聽,卻沒有得到任何回答。他自嘲般地笑了笑。
“你走了,我也走了,中心醫院就沒有人真正對付過這種病了;好在聖瑪利亞還有,別看他們都是些雜牌醫生,這方面經驗還是很足的……還是比咱倆當年懂的……你怎麽就沒防着點病人咬你呢……”
聲音漸漸低下去了。那是因為,柚子不敢再聽下去,漸漸地走開了。
柚子來找一座墳。她有點寄希望于在墳前看到生父生母的痕跡,比如送的飯菜,擺的花束,或者哪怕像老梁一樣,清洗過墓碑。
她找到了。九個月以來,她已經基本上熟門熟路。哪怕自己其實沒走,自己的父母還是為自己立了一座碑;“之前”那個孩子登山出了意外走了,他們也對“現在”的自己不聞不問:這孩子要麽是冒牌的,要麽“死而複生”,是不散陰魂。
柚子還去找過別的親戚,對方一臉見鬼的表情把她趕了出去。
啊,找到了。程佑,1998年九月生,2016年六月亡,享年十七歲。爸爸媽媽敬立。
柚子一直覺得,沒有死亡證明,能讓自己入土,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然而自己目前還在正常地讀大學,說明自己的身份就是沒有問題的。
柚子蹲下來,五分褲下的傷腿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疤痕如抹布下墓碑上的灰塵,正在一點點消失。
爹不親娘不愛,總得自己疼自己吧?柚子想着,更加賣力地擦拭起來。
“叮鈴”,一個小物件被擦到了地上。
柚子好奇地撿起:一枚舊頂針。莫非,莫非這是自己母親的?
可是誰會把針線活帶到女兒的墳頭來呢?柚子摩挲着頂針上面的灰塵,不知不覺把它套在了自己的無名指上。童年的記憶一下子被激活:“媽媽我是新娘子,戴着鑽戒,穿着婚紗……”
披着的是蚊帳,戴着的,似乎就是這枚頂針。
媽媽回答的是什麽呢?媽媽說的是……
“好孩子,媽媽不舍得嫁你。但要是不得已要把你遠嫁,記得時不時回家看看。”
柚子默念着。
“不得已……?”
作者有話要說:
一些肉渣
和一些重要情報的披露
進展會不會有點快……各方面的。嘻嘻~